【七夕特辑——南柯在邪眼工厂逃走失败,被俘虏的if线。
注:1.南柯因为某种原因顶替了桑多涅的身份;
2.崩哥在本篇是已经离开稻妻,装上jj的状态】
——
——
桑多涅。
“……”
桑多涅。
“……”
一声叹息。
桑多涅。
由球状关节和金属骨骼组成的手掌,发出些微刺耳的机械摩擦声,遮住桑多涅的眼前。
阳台下光影变幻的风雪一下子被阴影代替。
桑多涅回神,侧头仰望身旁高挑的金发人偶。
桑多涅,你又在,发呆了。
金发人偶的电讯号传进她脑海里。
“伽拉泰亚。”桑多涅微微蹙眉,拨开它的手,“走开。”
伽拉泰亚没有五官,也做不出表情,那张脸像一张石灰色的白面具,紧跟着桑多涅转身的动作转动。
传入桑多涅耳中的声音变得委屈。
对不起,姐姐。
桑多涅拽着肩上的坎肩站住。
银白的雪光穿过结冰的玻璃窗落进室内。
短绒地毯上,她站在身后人偶拉长的阴影中,像是干涸的河床上,一截被月光照得惨白而漆黑的枯枝。
“不是你的错,伽拉泰亚,”桑多涅回头,看向静默的人偶,情绪淡薄的唇角轻提,“我刚才只是在想……一些事情。时间差不多了,准备出门吧,伽拉泰亚,为了取得‘散兵’。”
是,姐姐。
伽拉泰亚低下头。
至冬境内全年严寒,风雪几乎一年到头激荡不休,今天尤其凛冽。
桑多涅走下马车,几小时前刚被清理过的地面,又积起了一层冰冷的雪,一靴子陷进去,绵软让人找不到重心,非常难走。
更何况,她还得披着象征执行官的皮大衣。
虽然保暖,但也好沉重。
下次出门,还是把闲置在仓库的代步机兵翻出来吧。
桑多涅呼出一口袅袅的白色雾气,等伽拉泰亚从马车顶跳下来,搭上伽拉泰亚冰冷的金属手指,慢慢走向前方广阔的圆形决斗场。
“是第七席!第七席也来了!”
聚集在决斗场的人们很快注意到桑多涅和伽拉泰亚,兴奋地挥拳大喊。
今天这场比赛的官方名称叫什么,桑多涅不太记得了,姑且称它是至冬挑战赛吧。
由至冬宫主办,每四年一次,参赛者不限国籍,不限身份,而且还有规定,每次比赛至少要有一位执行官参赛。
倘若能击败执行官夺得魁首,参赛者就能一飞冲天,取代执行官的席位。
在外人看来,或许是至冬宫为了炫耀武力而举办的赛事。
但在桑多涅眼里——
桑多涅沿着决斗场边缘,向簇拥的几百号人扫视过去。
第八席【女士】,几年前在稻妻遭遇了滑铁卢,早已经埋进女皇的墓园,不可能到场。
第九席【富人】不喜争斗,也没有出现。
第十席【队长】还出着任务,人在深渊。
很好,那么,唯一称得上竞争对手的,就只有——
昨天刚从璃月赶回来的【公子】达达利亚已经穿戴好魔王武装,踌躇满志地站在决斗场的正中心位置,当着所有人的面做热身运动。
简直像是在嚣张宣告,“快去揍他吧”似的。
“伽拉泰亚,”桑多涅远远地停下来,望着达达利亚,“你应该不会输给他吧?”
当然,我亲爱的,桑多涅。
伽拉泰亚如是回答。
桑多涅无声微笑。
对身为执行官的他们而言。
这场比赛也是少有的,能在女皇面前大放异彩,晋升席位的机会。
现如今空缺的执行官席位,是第六席【散兵】和第八席【女士】。
在愚人众,前六席执行官,不仅拥有更大的权利和更多的金钱,还意味着成为长生种的资格。
没有什么比无尽的时间,更蛊惑人心了。
几百年间,女皇始终没有将第六席的勋章授予任何人,无非因为,没人配得上那个位置。
这次,就由她向女皇证明吧。
桑多涅的智慧值得长生。
第一场是混战。
伽拉泰亚裙摆飞旋之处,血肉横飞,桑多涅拢起华丽的黑色裙摆,坐在它用败者肢体垒砌的椅子上,无声旁观。
如果有杯下午茶就完美了。
桑多涅望着战场心想。
大概半小时后,寒风稍微消停了一些,浓郁的甜腥气弥漫在决斗场里,令人作呕,也让人亢奋。
达达利亚一边大笑一边厮杀,就是最好的证据。
桑多涅不是很理解战斗狂的想法。
太冷了,一直待在露天的地方也让她觉得不舒服。
她开始怀念燃着温暖壁炉的机械工坊了。
桑多涅在大衣下抬起双手,用大衣厚实的黑色毛领裹住脸,想起工坊里,她最心爱的那只人偶。
灰色的长发,湛蓝的瞳孔,身着洋装。
那是桑多涅最得意的作品。
拥有恒定的体温,柔软的皮肤,和冰冷的伽拉泰亚不同。
就像是——真正的人。
但桑多涅并不忍心让她行动起来。
因为桑多涅奉命制造的,是战争机器。
让那样的孩子去战斗,未免暴殄天物。
要是。
成为长生种后,能够研究出让那孩子真正“活过来”的方法,就好了。
她也算是,拥有真正的家人了吧。
思绪漫无目的,桑多涅失神的期间,第一场比赛宣布结束。
伽拉泰亚回来的时候,垂下的长长爪刃上,挂着大量刺眼的血红粘液。
桑多涅看一眼便移开视线,站起来:“回家吧,伽拉泰亚。”
本以为达达利亚这么热衷于争斗的家伙,就算没有他的比赛,也一定会一场不落地全程参与。
隔天桑多涅去打分组赛的时候,却没看见他的人影。
又过几天,桑多涅窝在工坊里拧着螺丝,莫名收到决赛晋升函的时候,才终于搞清楚原因。
公子在分组赛里落败了。
而她的对手,也因为害怕在决赛撞上打败公子的那个人,主动弃权了。
不是因为害怕死在身为执行官的她手里。
而是对面那个人的手里吗?
站在决赛的赛场上,桑多涅看着从众多选手中脱颖而出的那位对手,十分不解。
那纤细的身形。
在寒风中如此单薄,风一吹就要飘起来似的。
一想到公子居然败在了这样的人手里。
就觉得丢脸。
随着裁判员从决斗场中退出,四周的风雪间跳动起紫色的光弧。
“伽拉泰亚。”桑多涅身上的冰元素神之眼也开始发亮。
冰晶给伽拉泰亚覆上一层坚不可摧的铠甲。
宛如一颗炮弹,伽拉泰亚足尖点地,伴着飞扬的雪尘向对方冲了出去。
观众席上爆发出热烈的欢呼。
胜负没有悬念。
很快,战斗激起的巨大烟尘里,一个黑影狼狈地飞过桑多涅头顶,轰一声撞进她身后场地边缘的石墙。
桑多涅:“可以了,伽拉……”
能击败公子的强者,还是不要下杀手……
话音没能落下。
桑多涅后脑剧痛。
简直像是被捅了一刀的剧痛。
与此同时,视野眩晕。
逃,桑多涅……
伽拉泰亚的声音在她脑海中响起。
桑多涅用力咬痛舌尖。
神智回笼,睁开眼睛。
被她不屑一顾的羸弱对手,此时双膝正跪压在她的肩膀,拇指掐着她脆弱的动脉。
桑多涅这才第一次去看他的样子。
深紫的短发,雪青的眼眸。
凶狠挑起的眼尾,胭红浓墨重彩,精致秀丽的五官,有种雌雄莫辨的美。
难怪这么单薄,还是个少年啊。
桑多涅心想。
他另一只手撑在她的脑侧,石制地砖被生生捏碎的声音就响在桑多涅耳边,清晰可闻。
“桑多涅!”幽深的紫色瞳孔像一对剔透的琉璃珠,充斥痛恨和深刻的杀意,“你对她做了什么?!”
“请问,您是指谁呢?”桑多涅缓慢地眨了眨眼,反问美丽的少年,“不说明特征的话,杀过的人太多,我是想不起来的。”
少年咬紧牙关,发狠的吸气声,像是兽类的嘶鸣。
桑多涅望着映在他眼底的自己,又好心补充:“当然,就算你说明了特征,我也很可能是想不起来的。毕竟,你看——我是杀人无数的执行官嘛。”
说着话的同时,桑多涅摸出姬袖里的匕首,向少年门户大开的后背刺去。
利刃切断筋肉的手感藉由金属传到指尖,意外地,少年钳制她的动作却没有丝毫改变。
桑多涅不禁“咦”了一声。
“你到底……”少年俯下身,凝视她,犹如评论家苛刻地端详一座雕塑,微微眯眼。
按在血管上的力道松了。
桑多涅耳边的一缕发丝被抓起。
细软的黑发在他手心落上一些雪花,有种黑白分明的羸弱感。
桑多涅,邪眼……请准许……
伽拉泰亚不清晰的声音忽然落进桑多涅耳中。
桑多涅轻呼口气,动了动脑袋,让自己的头发从少年指端滑落:“啊,准许。”
不知为什么,在这之后,少年似乎完全失去了战意,被伽拉泰亚单方面地碾压。
最后的赢家,自然还是桑多涅。
然而,晋升第六席的申请却被统括官驳回了。
原因是——
虽然她赢得很漂亮,但对方在后半场显然放了海。
要不是大多数观众都没看出不对,就连冠军的奖金也不会发给她。
嘁。
真讨厌。
桑多涅躺在铺着皮毛的摇椅上,把统括官镶着金边的回信揉成一团,抛进工坊壁炉红亮的煤炭里。
火焰短暂地变得明亮,桑多涅垂眸,看向装饰在工坊里的人偶。
灰发的少女瘫坐在工作台边的地毯上,卷翘长睫微垂,象牙白的皮肤毫无血色,是外表唯一区别于真人的地方。
桑多涅注视人偶半晌,脑袋顺着椅背上滚半圈,又望向工坊另一面的墙上。
这边的光景就不太美好了。
在决赛败给她的那位紫发少年,被铁链束缚着手脚,呈“大”字形固定在墙面。
他胸口被开了个大洞,陈列着众多质地细腻的洁白导管与脏器,敞亮地映在火光里。
在愈合呢。
桑多涅看着他伤口边缘蠕动的血肉,思忖。
她把他全身都拆解了一遍。
除了心脏处放着一个不知道干什么用的木盒之外。
他所有的身体组织都类似机械构造。
却又像是充满生命力的生物,以空气中的元素力为养料,高效进行着新陈代谢。
这个人……不,这个东西。
他到底是什么?
桑多涅想不明白。
从学术角度上来说,兴许,和她同为研究者的第二席,博士多托雷会更有见地。
但桑多涅没有把少年交给博士的想法。
原因无他,看见博士的脸,她就犯恶心。
就像博士看见她的脸,也总是一脸菜色一样。
用博士的玩笑话来说,大概就是“他们两个上辈子说不定有仇”吧。
桑多涅叹了口气,从躺椅上站起来。
动作很慢很小心,决赛那天作痛的后脑依然在痛,摇晃脑袋会觉得,自己像是个装了石头的啤酒瓶。
偏偏没有外伤,去看医生,也只能得到“除了缺觉,您没有任何健康上的问题”的诊断结果。
桑多涅以慢动作挪到少年面前,抬手去碰他正在愈合的伤口。
没有红色的血,一摸一手清透奶白的汁液,像是大量清水勾兑牛奶。
桑多涅手指顺着往里探,抚里面弹性十足的脏器。
垂着头的少年发出一声难忍的闷哼。
呻吟声十分悦耳。
桑多涅再接再厉地又摸了好几下,直到他哑着嗓子出声:“住手。”
“今天可以回答我的问题了吗?”桑多涅抽出手,问。
少年沉默。
在桑多涅意料之中。
毕竟这半个月以来,他一直都这么冷淡。
桑多涅也没辙了,能上的刑罚,所有的好话,都对他用遍了。
又杀不死他,她还能怎么办呢?
桑多涅张开手指,看在短短两句话之间已经挥发大半,呈丝线状黏连在指间的汁液。
这东西,她第一天就尝过了。
可惜,没有味道,也没毒。
因为迅速挥发的性质,也无法提取检测。
“你是没有痛觉吗?”桑多涅重新看向少年,问。
少年没有回应。
“制造你的人,和黄金是什么关系?”
“你是怎么长大的?
提问无一例外石沉大海。
“那,这样吧?”桑多地原地踱步一圈,想到一个好主意,向少年提议道,“你不是想找人?只要你肯回答我的问题,我就把执行官的权利借给你去找她,如何?”
半晌,少年有了反应。
他抬起头,嘴角一丝冷笑:“桑多涅,我可不记得,你有这么大度。”
“因为我对你很好奇。”桑多涅真诚地解释。
伽拉泰亚的躯壳采用了坎瑞亚的技术,而少年的构造和伽拉泰亚相似不说,更远超其上。
了解了他,说不定也能让她的人偶少女拥有意识,不死不灭呢?
少年抿着唇,看着她的眼神忽而有些灼灼:“过来。”
桑多涅靠过去。
“再近一点。”
桑多涅疑惑看向少年的眼睛。
只有五公分了。
还要有多近?
少年也看着她。
眼里的情绪深而复杂,乱流涌动着,无声催促。
“抱歉,我不喜欢别人靠我太近,尤其是异性,”桑多涅直起身,“反正这里也只有我们两个,要说什么,直接说吧。”
少年的手动了动,牵起铁链发出叮叮咚咚的碎响,攥紧一秒钟,又松开。
他望着她,嗓音笃定:“你不是桑多涅。”
“我不是桑多涅?”桑多涅轻轻挑眉,笑了。
少年看着她的脸:“……南柯。”
轻微颤栗,宛如叹息,充满着怀念和悔恨的轻唤。
何其深情。
是他的家人?还是爱人?
无论如何。
桑多涅感到不爽。
“知道吗?我也很讨厌,被别人当作其他人,”桑多涅用力掐住少年的脸,看那张漂亮脸蛋在指腹下变形,“南柯是吧?听起来不是至冬人,那就很好找了。相信我,我会找到她。”
“然后,当着你的面——杀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