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便当然是不可能随便的。
顺着离往生堂不远,正对璃月总务司大门的中央阶梯大道向下,放眼望去,拥挤的港湾区里延伸出一条宽阔的跨海大桥,直通对面的崇山峻岭。
即使隔了这么远的距离,矗立在大桥另一端的七天神像依旧瞩目。
南柯和散兵顺着大桥向七天神像走。
“荧去蒙德接的朋友,应该是阿贝多吧。”南柯看着被阳光斜投在前方的影子,说。
“如果是,也省了我们跑一趟蒙德的麻烦。”
去接触阿贝多本就在他们的计划之内。
他们离开稻妻的目的毫无疑问,是跟着荧的足迹,去须弥会一会久违的宿敌,博士。
博士曾经引诱散兵加入愚人众,通过研究散兵身上的生命炼金术,完成了至关重要的切片技术。
而这一次,散兵也好,人偶也好,都和博士没有太多交集。
按照历史不可动摇的铁则,这项技术的突破口,应该会转移到其他人身上。
和散兵一样,同为炼金生命的人,现阶段能想到的,也只有阿贝多了。
从另一个层面讲。
阿贝多也是出身于坎瑞亚,提瓦特少有的研究世界真相的人。
去见一见,百利而无一害。
一眼望到头的笔直大桥,按南柯的脚程,却硬生生走了二十多分钟才到尽头。
日头不小,从归离原方向和蒙德来的商贩络绎不绝,又向前走了一段山路,屹立在高处草坪上的岩神像终于映入眼帘。
背靠岩造物堆砌的神座,披着斗篷的雕像斜倚在神像顶部,和稻妻雷神像的慈蔼不同,散发着锋芒毕露的威压感。
“难怪……”南柯恍然大悟。
“难怪什么?”散兵问。
“难怪钟离尘世闲游,根本不怕掉马甲……”
神像时期被尊为武神的摩拉克斯,和钟离时期遛鸟赏花玩古董的老干部。
外表暂且不论,气质根本就是两模两样啊。
南柯偷偷瞟一眼散兵,把后半句话咽了回去。
好期待散兵知道钟离就是岩神本神时候的反应。
散兵看穿她的小心思,挑眉:“你在打什么主意?”
“咳咳,没有。”南柯正色,闭眼用掌心贴上神像,“那我开始了。”
南柯对接触其它地区的神像期待很久了。
和原神里的旅行者不一样,荧能够同时用好几种元素力。
说不定她也能……
一股难以言喻的奇异波动从掌心泛开,像湖面细细的涟漪,一呼一吸间涤荡全身。
如果说雷元素是敏感激烈,时刻躁动。
那岩元素就是平和安稳,极具实感的绝对坚韧。
随着那股波动继续向四周蔓延,南柯模糊感应到脚下宽广深厚的岩层。
仿佛只要站在这里,脚踏实地。
她就拥有牢不可破的安全圈。
神像溢散出洁白的光辉,南柯睁开眼睛,映着飞散光点的黑瞳深处,暗金色如同熔化的岩浆缓缓流淌。
散兵隔着半步距离,抱臂盯着她:“成功了?”
“应该是。”
南柯凭着直觉抬手。
轻盈的金色光芒像是大片萤火虫,从前方的草地里升起,在她的手心汇聚。
岩系大部分都能创造岩造物。
就在这些岩元素开始收缩凝实,南柯以为它们即将构造出什么的时候。
手中元素力的流动却戛然而止。
只剩一捧金黄的沙子,细细地沿着南柯的指缝向下流淌。
海风顺着山麓掠上来,轻易就把这些沙粒吹散,没入地面茂密的野草之间。
“……奇怪?”
南柯不可思议,又试一次。
然而不管怎么试。
始终都只有沙子。
“行了。”散兵抓住她的手腕,“别再试了。”
“可是……”南柯不甘心。
“也没期待你派上什么用场。”他抬起她的手,垂眼细看她掌心里残留的沙粒。
南柯咬了下唇,别开眼,看脚边被黄沙沉甸甸压弯的草叶。
片刻,手心被吹了口气,沙粒洒落:“……我的意思是,战斗方面,不会有你动手的必要。”
散兵的口气刻意放得很平淡。
但终归是不符合性格的发言,怎么听怎么生硬。
南柯讶然抬眸,只和散兵对视到一眼,他就转过身,向璃月港的方向走。
走两步,又停下回头看她:“回去了?”
南柯心里不多的失落一下子被盖过,轻快跟上:“嗯。”
晚饭是由钟离带着,在万民堂吃的。
厨房门口挂了一条麻布帘子,里面不时传出喊跑堂端菜的清亮女声。
虽然南柯没机会没见到香菱本人,充满璃月特色的炒菜倒是吃了不少。
璃月特色,简而言之,就是绝云椒椒。
稻妻的食物口味都偏清淡,好久没尝过这种辣度,一顿饭吃下来,南柯鼻尖都被辣红了。
不远处就是客栈,钟离领他们登上二楼,推开门道:“二位看看,可还满意。”
钟离的品味当然无可挑剔。
璃月式的房间古色古香,弥漫着清淡的香熏味,拉开窗帘,能看见下方街道亮起的灯光,远方海天一线的港口也饱览无余。
在这样的视野下,因为位置和高度的原因,偏偏关上窗,又很安静。
只不过……
南柯回头扫视室内,看了半晌,终于出声:“钟离先生?”
“嗯?”钟离应。
“这些……”南柯以眼神示意房间里微妙的装潢。
钟离顺着她的目光一一看过去。
不过是一张一看就很软,大到稍微有些不和谐的垂纱双人床。
位置刁钻,装在大床四面墙上光洁明镜的全身镜。
以及隔着半扇镂空屏风,正对大床的双人大浴缸而已。
钟离疑惑:“情侣大床房,有何不妥吗?”
南柯张了张口,欲言又止。
“没有。”散兵说,“辛苦了。”
钟离微笑:“明天约有半日路程,一早乘车出发,两位尽早歇息。”
钟离步态优雅地离开了。
南柯眼看散兵关门,走到床边坐下,试了试软硬。
然后弯腰打开床头柜。
从里面抖出一卷麻绳,一副精巧的手铐。
南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