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子看着他那只大手，想到白日见他一脚能把巨缸归位，何等的力气，被他抽两下，脸皮子都要挂不住了吧？
咽了咽，连道，“是是是。”
临走，萧延还不忘冲房门的方向大声道，“记住，爷要更大更好的！”
“记住了记住了。”
门内。
林晚凌听得清楚，付之一笑，摇头进去。
晚上，她管一个学子要来了灯油和入院登记册。
既然怀疑凶手就在书院，了解这里每个人的情况是很必要的。
学子毛遂自荐为林晚凌研磨。
能够节省时间，林晚凌自然没拒绝。
只是该名学子一边研墨，一边盯着她瞧，关键还瞧了好半天。
林晚凌捏了捏眉心，旋即望向对方，“你叫敏皓对么？”
今天接待他们的三名学子中的一人。
对方肤白又瘦，林晚凌记得他。
敏皓闻言，清澈的双眸立放光，“林仵作好记性。”猛点脑袋。
见他有些聒噪，林晚凌温笑道，“天色已晚，敏学子想必也很累了，不若回去休息吧？”她象征性看了一眼外边，逐客之意明显。
不想对方是个没心没肺的。
“我不累，”卷起袖子，“能帮上林仵作的忙，尽快找出凶手才是紧要。”说着又埋头研起墨来。
“……”林晚凌见他执意，便没再说什么。
刚好对方热衷找出凶手，不如就向他多打听书院里的事。
可林晚凌还没开口，对方倒是比她积极。
“你不是一般的仵作吧？”敏皓突然小小声问了句。
他研墨的手没停。
林晚凌看册的头没抬，“怎么说？”
敏皓用另一只手抓了抓脑后，“就是……看您身上的气质跟外面的姑娘不太一样。”
“哪里不一样？”林晚凌依旧没抬头。
敏皓盯着她清婉秀丽的脸，抿了抿嘴，“您有一种威严的大气。”
林晚凌终于看向他，“你在说我是大家闺秀么？”
敏皓快速摇头，“大家闺秀顶多端庄，她们绝对没有您这般气度。”
林晚凌付之淡淡一笑，好歹她也受皇宫典仪熏陶了这么多年，要是一点儿气度都没，当初怎么当上女官的？
嘴上，“听敏学子口音，不像是洛州人士？”
敏皓再次挠头，“什么都瞒不过林仵作，我祖籍宁州，约莫半年前才来长渊求学的。”
林晚凌点点头，目光淡淡扫过他的手。
敏皓这才惊觉，自己不是应该套林晚凌话的么？怎么聊着聊着反倒被她套话了？
正要继续最初的话题，将话引向林晚凌身上，遽然间，门外传来响动。
看到门页上剧烈抖动的树影，敏皓知道自己该走了，于是匆匆跟林晚凌道了别。
“今日确实有些晚了，”起身，“就不打搅林仵作了。”
只见敏皓出去的时候，外面传来几道压低的埋怨。
“怎么那么久啊？”
“问出什么了么？”
“快点，马上就要迟到了。”
敏皓回头看了一眼林晚凌的方向，冲她憨憨地笑了笑，接着轰着外面几人一同离开。
听都听得出来，那几人也定是学院中的学子。
敏皓应该是被推过来打听她虚实的。
呵。
林晚凌摇头叹笑，正准备心无旁骛地继续看册，但她很快意识到不对。
大半夜的，几个人不回房休息，准备去哪儿？
可待林晚凌追出去的时候，那几个人都不见了。
翌日。
林晚凌依旧是扫册子，但又加上了几位夫子的日常授课记录。
她想看看能不能从这上面发现线索。
毕竟以前她也跟阿爹遇到过书院的案子。
当中就有位夫子为了制造不在场的证明，故意讲课时调整，使他有了完美的不在场。
朝着这个方向，林晚凌是废寝忘食。
萧延等人见状，也加入了进来。
但菜菜看了一个时辰就表示撑不住了。
捂着咕咕叫的肚子直瞅林晚凌。
林晚凌半眯起眼，“饿了？”
菜菜猛点脑袋。
林晚凌便从身上掏了些碎银给她，“拿去买吃的吧。”
玉麓书院有厨房，但都定时供应，菜菜饭量大，连续住十天，总不能把人家厨房给端了吧？
菜菜拿到钱，笑得露出牙花，“谢谢大人。”
道完袖口一沉，低头就见思远拽住她，“我也要去。”
菜菜笑眯眯，“走吧。”
就这样。
两个溜了，就剩下林晚凌跟萧延。
见萧延一手捧书，一手正按住后颈扭动僵硬的脖子。
林晚凌知他也看不下去，便道了句，“大人要是累了，也可自便。”
“我不累。”萧延立道。
我要走了，你看那么多，不得累死？
后话他没说出来。
林晚凌以为他在硬撑，跟自己较劲就没多想。
于是两个人继续看起来，但昨夜林晚凌就挑灯夜读到很晚，看到下午她就有些撑不住困倦，支着头打起了瞌睡。
也不知歪了第几下脑袋，最终沉沉地朝案上磕去。
眼看就要头起大包，蓦地，一只大掌及时伸来，林晚凌的脑袋稳稳落入对方掌心。
见接住了林晚凌，还没把她弄醒，萧延偏头吐出一大口气再转回来。
手掌贴着林晚凌柔软的脸颊，粉嫩的唇瓣轻触着他的小拇指，并随着她匀长的呼吸起伏，不经意地轻磨。
！！
好软~
萧延感到心跳不由加快，喘息都跟着微促起来。
毕竟是练家子，定力比寻常人要强些。
他迅速回神，想将林晚凌放到桌案上。
可他一动，手掌托住的小脑袋瓜便发出一声哼唧。
他再一动，对方哼唧得更厉害，仿佛立马就要醒。
“……”
见此，萧延不敢动了，只得任由林晚凌占用自己的一只手，睡得酣甜无比。
也不知睡了多久，林晚凌醒了。
可睁眼，她就发现是躺在萧延手心里的。
从嘴角到脸颊的湿意，更令她立马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她居然睡觉流口水？
再观萧延，他正支头小憩。
目光再落到他托自己脑袋的手，只见那骨节分明的长指上水光一片。
林晚凌自己都看不下去，赶忙趁人没醒，尽快‘毁尸灭迹’。
拿出一张手帕，她细细给萧延擦拭起来。
唯恐萧延被她弄醒，她还一连看了对方好几眼。
殊不知在她不看的时候，萧延就睁眼了。
神色温情地看着她给自己擦手，支头也变成了支下巴。
林晚凌擦完后，刚生出一股大功告成的成就感，下一秒就发现不对，倏忽抬眸，恰巧撞进对方眼中来不及收敛的柔色中。
！！
“你……何时醒的？”
萧延动作不变，“刚刚。”
凝视林晚凌脸上的局促，他笑得好整以暇。
“……”林晚凌发现自己还抓着他的手，一下松开道，“谢谢。”
“谢什么？”萧延一面收回手，一面欣赏。
林晚凌没看他，“谢谢大人没让我头上多个包。”
萧延轻笑一声，“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你。”
林晚凌不以为然，这不是很明显么？
“总之谢谢。”她道。
发现林晚凌脸有些红，这一下把萧延整得也红了脸。
两个人都各自红了脸，不敢看对方，气氛一下尴尬到极点。
好在菜菜跟思远回来得及时。
他俩带着香喷喷的食物进来，刚好又在饭点，之前的尴尬瞬间被菜菜接下来说的坊间传闻驱散。
“大人、将军，你们猜我跟思远在外面听到了什么？”菜菜伸长脖子，神秘兮兮地看向他俩。
林晚凌没说话，开吃起来。
思远也不说。
萧延最不喜人卖弄关子，板脸道，“快说！”
菜菜除了林晚凌就怕萧延，顿时缴械投降，娓娓道来。
菜菜跟思远乔装去了镇上，原是打算买点好吃的就折返。
不想被一间茶楼里说书声吸引进去。
只因那说书人，说的正是死去的玉梓风。
玉梓风在长渊县声望极高，说书人为了挣钱便将玉梓风神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