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他死呢?”她半眯着眼,声音清冷。
明夷动作微顿,随后唇边缓缓绽放出一抹笑:“可以。”
他曾无数次有过这样阴暗的想法:她有一天堕入深渊,他将会成为她永远忠诚的仆从,成为她手中的一把刀。
他期待这句话很久很久了。
这代表:从今往后,无人能插足他们之间的关系,他将成为她最亲密的人。
“曲妍,你疯了吗?”听到他们对话的秦越忍不住插嘴,眼中火星直冒,他们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她是疯了吗?
曲妍撑着身子半坐起来,凌乱的衣衫从被子里滑出来,她毫不在意,眸光淡淡:“这不是你们一直以来的打算吗?”
“算如愿以偿,不是吗?”
他们不杀她,却不放过她,围绕在她身边,不是奢求那一点爱,他们是想她加入他们,成为罪恶中的一员。
说句稍微自大一点的话,她是他们没能扩大罪恶的阻碍。
按照他们这个力度,怕是把她当成了唯一的绊脚石了。
秦越胳膊上的鲜血顺着手臂往下流淌,撑着地面的手掌上,已经是一片湿濡。
他眼中逐渐升起戾气,缓缓站起身来,看向明夷:“你决定好了是吗?”
“哪怕她现在只是在玩你而已。”
明夷手中的长刀挽了个漂亮的刀花,露出极为灿烂的笑来,配上那张明艳的脸,杀伤力极大:“是。”
他永远为她臣服。
明夷的手上功夫其实不算厉害,不过他的刀很漂亮。
不多时,秦越身上已经出现好几道口子,血哗哗外涌。
整个房间犹如命案现场,血迹斑驳,骇人得紧。
而这其中,明夷也因为有个曲妍需要保护,所以身上也挨了不少。
唇边溢出鲜血来,他毫不在意地擦去。
“明夷,你给我记住了,老子迟早弄死你!”秦越知道有明夷这条疯狗在,根本就奈何不了曲妍,再留下来,恐怕要折了自己,于是借着硬扛的那一刀,加上砸曲妍,成功跟明夷拉开距离。
顺利逃脱。
明夷护着她,背后挨了一下,应该是出血了,因为他脸白得吓人。
曲妍仰头看向他,他护在她身前,张开双手保护着她,没让她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那双眼漂亮干净,带着笑。
以前其实是冷冰冰的,只是偶尔在她不经意扫过时,才能窥见几分羞怯的笑意。
他用冰冷的盔甲保护好自己,不让别人伤到一分。
但又愿意露出柔软的部分,向她展露。
“对不起,我做错了事情。”他开口,说着自己的歉意。
他一直不敢跟她这样对视,也不敢说任何话。
因为他知道自己做错了,他也很害怕。
“我什么都告诉你。”他觉得没关系了,这段日子他已经过的很开心了。
跟她生活这么多年,他也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如果说真的堕入深渊,他是不信的。
她是他见过最有底线的一个人,她做人自有一套准则,从不为谁降低。
她能理解一切罪恶的产生,但她决不会让自己成为那样的人。
曲妍静静看着他,也不说让他坐下,而是任由他,保持着这样一个居高临下的保护姿势,说出那些她遗忘的过往。
“我们同属于犯罪心理学研究组,这个小组是你一手组建起来的,我是你小时候收养的人,因为我父亲母亲都是连环杀人案的凶手,你说要亲自验证杀人犯是不是天生的这个课题,所以让他们办了手续收养我,实际上你才是陪我一起长大的人。”
“我们认识大概有二十年了。”
他很小的时候,就有记忆了,包括父母亲食人肉的画面,他都记得。
那些血色一样的世界,人的哭喊,像是地狱一样。
他吃过,也喝过。
所以哪怕是后来几十年的相伴,他始终不敢表露真心,因为他的出生,就是不被认可的,他始终认为,自己双手沾满罪恶。
他在日复一日的压抑中,偷窥她的一切,成了唯一的良药,那是可耻的,他知道。
于是他愈发沉默寡言,在她愈发耀眼的时候,他像是个影子,重新回到了那个阴暗的角落,只敢窥伺她。
他想哭,鼻尖酸涩得难受。
眼睛红红的,说话的声音也带上了哽咽。
“秦越是您自小订婚的未婚夫,他有超雄综合症,小时候会欺负您——”
他一点一滴,讲秦越跟她的关系。
他们是未婚夫妻,是自小就订了娃娃亲的人。
对方从小就喜欢欺负她。
但是她从不害怕,也不哭泣,她会教训回去。
于是没了突破口的秦越,就开始盯上他。
在她不在的时候,恶劣地欺负他,又说些讨厌的话,让他一步一步成为那个怯懦又不敢言的人。
她十八岁时,就亲自上门,取消了他们的婚约。
那时她的父母已经去世了,他们试图用父母遗愿去压她,想让她妥协。
她没有低头。
她是个很骄傲的人。
那次之后,秦越就开始死缠烂打,将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
他很讨厌秦越,讨厌到无数次升起恐怖的念头,想要折磨对方。
每次要拿起那把罪恶的刀时,只要想到她,他就不敢生妄念。
直到长大了,她成为犯罪心理学家戴维老师的得意门生。
她那时太忙了,很少很少回家。
他在原地的时候,她已经离他很远很远了。
她不再将目光落在他身上,再也不会揉揉他的脑袋喊他名字。
于是当那个人找上门的时候,他半推半就,成为了罪恶的一环。
他的眼泪是咸的,落在她的唇上。
那双眼里是惶恐不安,是担忧,是懦弱。
他不是个多勇敢的人,他的世界也只有她。
他只想永远将她留在她的世界里。
曲妍伸手抱住了他的腰,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清冷的声音带着几分柔和,落在他的耳畔:“你已经做的很好了,明夷。”
那熟悉的话语,他忍不住鼻尖酸涩,眼泪泅湿她的衣领,他呜咽着,跪在床沿,回抱紧。
“我以为你会不要我了。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