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身迈步，下一秒衣领被提起。
符夜驱着折云用剑柄挑起那小妖身上的布衣，使他在空中晃了一圈，最后停在自己面前。
焕霄死死闭起双眼，整张脸都皱成一团，几乎全部缩进宽大上衣之中。
她看着这死猫被发现之后的怂样，冷笑一声。
“我都说了，你会死。”
“若我再来迟几刻，生剖灵丹的滋味你可想尝试？”
天知道当她发现地牢中只有一人存在时，有多惶恐和自责。
符夜暗暗发誓，只有这一次，若是再来，她便当自己从未认识过它。
“下不为例。”
她收起折云，任凭焕霄摔到地上，冷哼一声便转身走人。
符星低头看摔得龇牙咧嘴的少年，复而抬头望妹妹的背影，又是他来处理这烂摊子。
他心中叹气，蹲下身子从储物袋中掏出些伤药给小猫敷上。
“别闹脾气了，她很担心你。”
那道身影并未走远，将将停在远处。
待焕霄身上伤处处理得七七八八后，符夜绷着脸又走了回来。
“你跟着我。”
这话是对焕霄说的，哥哥御剑尚未熟练，带人她怕摔。
那小妖显然很不情愿，但是迫于少女浑身低气压，磕磕巴巴地答应了。
这还是他头一次以人形体验御剑，说是新奇，不如说是心怯。
身上法衣倏然收紧，符夜眉头一皱，不耐地转头呵斥：“你这……”
黑发少年蹲在剑上，发丝中忽的冒出一对黑色长毛猫耳，被风吹的有些歪斜。
焕霄可怜巴巴地攥着手上那点子布料，委屈开口。
”头，有点，痛。”
他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因为害怕，妖力失控以至露了几分原形。
符夜望着那对看起来很好摸的柔软猫耳，眼底划过一丝惊艳，止住刻薄话语，神使鬼差般伸出手。
“！！！”
小妖受惊，急忙捂头，这才发现他的耳朵露了出来。
少年脸色泛起几分诡异薄红，眼神躲闪，也不知该看向何处了。
身前那人的心情似乎是好了不少，连阵阵割人的罡风都被她施诀挡去。
……
“耳朵……吹，吹翻了。”
焕霄一落地，就委屈地捂头控诉。
那女人怕是为了戏耍他，故意把速度提的那么快！
趁着符夜背身片刻，他悄悄瞪去几眼，方才舒坦。
她对这小妖怪爱使的伎俩心知肚明，卡着点转头。
皎月双眸在那对软糯猫耳上停驻片刻。
“阿夜，这……是何处？”
片刻后赶来的符星疑惑。
符夜并未驱剑离开过远，他方才驻剑远望，依稀辨明这仍是玄象山云烟会的地界。
“方才那处不过是那些来寻我的修士的分会据点。”
既然汤玄慕不愿放过她，她又何必大发善心。
她抢了她的小猫，她毁了她的九幽轮回阵。
倒算公平。
可这派人刺杀她的账，不该如此作罢。
……
三人整装片刻，由符夜打头，摸索着探进了玄象山中。
说是整装，不过是给焕霄换上符星的旧衣罢了。
这玄象山中关键便是“玄”这一词。
甫一如山，兄妹二人神色如常，倒是焕霄，妖兽直觉发作，一个劲地对着某处低吼。
符夜起初倒也理解他的紧张，可听多了实在烦人，轻轻敲了下这小猫的脑壳权当警告。
或许是下手没把握住，那小妖倒是不作怪了，可接下来的路程却一直沉默。
看着眼前少年脸色不明，她抿唇，真有这么过分么？
趁着符星分神，她一把拉过少年的衣袖，指尖接触瞬间，一丝光阴之力渡入。
下一秒那手毫不客气地拂过少年头上猫耳，“报酬。”
耳朵……酥酥麻麻的……好怪。
焕霄不知道自己的身体又是怎么了。
他只好伸出舌头，在双手上舔满口水，然后捋上那对猫耳。
没有用……
正当焕霄满头猫猫问号时，符夜突然察觉不对劲。
还真让这小妖怪蒙对了。
她快步走向符星，“哥哥，我来断后。”
他没有多嘴，加快脚步越过焕霄来到最前方。
符夜慢步溜达在末尾，看似散漫，神识却蔓延着覆盖了三人身后大片区域。
又不时挥剑，在周围树干上留下灵炁标记。
再多弯绕也不过是障眼法，她以光阴作刻，辅上那灵炁流散速度的比较。
符夜轻易地就判断出了正确的路径。
她闭目挥剑，这一次，不需要瞄准。
一道明黄剑气隐入空中，越过时间长河，击中这阵法中最初的阵眼。
……
“走吧。”
三人身后忽的现出一条大道。
焕霄一副少不更事模样，眼神中透着清澈的愚蠢，抬脚欲走。
忽的身前飞出一柄灵剑挡住他的去路，两者大眼瞪小眼，谁也不肯让谁。
“焕霄，你随哥哥一同出山，在外边等我。”
符夜盯着后方不赞同的眼神，强硬开口。
那封关于捉到妖族的信已被她拦截，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趁着未被发现，赶紧走，别再瞎掺和了。”
她抬手指向自己，脸上面具浮现一刻复又隐没。
“别怕，她，认不出。”
符夜收剑转身。
她方才仔细回忆了一番原书内容。
心中一计忽成，左右汤玄慕辨不出她是“故友”之子。
可以一试。
那条大道宽又阔，一路走来死寂无人。
不知走了几个时辰，此行终于抵达终点，是一处府邸。
用府邸相称或许有些不妥，那处宫阙并不像和其他正道门派那般修在高耸入云的峰上，而是逐阶下降，绕成蛇形，最中心的寝宫位于山体内部。
符夜御剑行至空中下探，这玄象山竟是已被掏空。
山体之中玉阶彤庭，碧瓦朱檐，此等奇绝景观唯有修仙地界方可一见。
皇城后山上的入灵院与之相比，不过初生之犊。
……
几刻钟前，玄象山一处金楼大殿，高位上的女子缓缓睁开摄人双眸。
汤玄慕环视四周，此时冷寂大殿比平日更添诡异，她皱眉闷哼，忽觉喉中鲜甜滋味。
美人眼底浮起一丝惊惧。
是何人能毁了汤家老祖留下的九幽轮回阵？！
虽是分阵，可威力未减分毫，竟无声无息地散去。
思量至此，慵懒娇颊兀然淬上毒药，狠毒神色张扬。
柔夷虚虚捏起一张黄纸，她抬眸，啧，又是一道惹人不快的情报。
三百年前失踪的玄天镜如今找到了，可凶手却将她的人杀了个精光。
没用的东西。
汤玄慕双目微闭，神识张开，形成一张巨网笼罩了整座山体。
不错，那只小虫子自己送上门来了。
这下有的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