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之后,两人的关系陷入了极其尴尬的境地。
与其说是情侣,不如说是除了上 g 便没什么交流的 pao 友。
余京墨买下各种名贵的礼物送给江寒,带她出席平日压根不会参加的宴会,甚至一度想要把自己在公司的股份让渡给她。
而这些无一例外地都被江寒拒绝。
理由也很简单,他们是情侣,又不是在/狎/妓。
余京墨讨赏讨罚都没被在意,做事便开始高调乖张。
他开始出入各大声色场所,由着别人扑到他的怀里,再将印记展示给江寒。
这俩人到底在干什么,恐怕他们自己都无法解释。
江寒实在是懒得去拆穿他那些拙劣的把戏,她在研究所忙得昏天黑地,回家还要应付余京墨不知疲累的/求/欢。
更何况她对那些往余京墨身上扑的女人也不是在意和嫉妒,而是同情与理解——哪里来的那么多君子好逑,不过是有的为权,有的为财。
而她为的,或许只是那转瞬的心动。
因为她不敢奢求,所以便不敢占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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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时常想起那晚的悬崖。
她不知他兴奋的阈值到底有多高,也不知命运会将两人带向何处。
恐惧如蚁,蚕食着温情的爱意,爱与恨开出并蒂的莲,那是灵魂死去的茔冢。
余老将军忌日之时,他在楼顶 c 她。
极冷的天,将水寒成冰,残/荷/掩不住/半/脱/的/莲/房。
“不许/叫。”他说。
上天同云,雨雪凌凌。
远处灵堂与喜宴的鞭炮齐鸣,唢呐声声吹进北风。
刻着观音的玉坠从他脖颈转圜,落在她的胸前。
若以色见我,若以音声求我,是人行邪道,不能见如来。
欲气粗浊,腥/臊/交/媾,牡/牝/相/合。
她无颜再去拜如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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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是各种龃龉,日子仍旧凑活过着,余京墨得空便来找她。
周六等江寒回家时,余京墨已经等在楼下了。
“怎么回来这么晚?”他问。
“哦,”江寒一边开门一边道,“跟个朋友出去吃饭,回来得晚了些……外面怪冷的,你怎么不先进屋?”
除了江寒和房东,他是唯一一个还有这家门钥匙的。
余京墨没接话,抱着手在餐桌边坐下。
江寒心情很好。
她洗了手,问他:“晚上吃饭了没?”
“吃了,”余京墨阴阳怪气道,“不然等你和他吃完,再和我回来吃一顿吗?”
听听这冲天的醋意,江寒忍不住笑了:“他叫颜绪初,是我高中同学,这么多年没见了,一起吃个饭而已。”
余京墨义正辞严:“我才不会和很多年没见的女同学吃火锅。”
“好啦好啦,”江寒亲了他一下,“我去换个衣服,咱俩看电影去。”
她从衣柜里捞了件宽松的卫衣换上,又扒着门问余京墨想看什么电影。
“你先出来。”余京墨晃了晃手里的木盒,“给你带了个礼物。”
“什么礼物?”
“前些日子看上的,”余京墨替她打开,“感觉很适合你。”
红色绒布上躺着个翡翠玉镯,种质细腻通透,如沁了水一般。
很漂亮。
江寒瞅了眼玉镯,只是问他:“很贵吧?”
“不贵,”余京墨拿起她的手,“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但戴在你手上,很漂亮。”
江寒抽出了手。
“我虽小门小户,没见过什么值钱的东西,但又不傻。”江寒合上木盒,把它塞到余京墨手里,“几百万的东西,还是留给你未来老婆带吧。”
“不喜欢?”余京墨笑了笑,随手往地上一扔。
玉镯从木盒里滚出来,在地板上发出叮地一声脆响,江寒下意识想去捡,被余京墨拦住。
“这响儿好听吗?”余京墨笑着问她,“你喜欢吗?你若喜欢,家里这破石头还多着,都拿来,摔给你听。”
江寒的心,慢慢沉了下去。
余京墨这段日子行事愈发偏激,她并非不能感受到他的焦躁,但她无法对他的示爱做出任何回应。
她只是一个在京城工作的穷学生,甚至买不起现在住的这套房子。
如果她接受了那些贵重的礼物,以后呢?
她无法和余京墨站在平等的位置上对话,永远没有底气指摘他的行为。
余京墨的背后是整个余家,而她从来孤身一人。
靠着那些虚无缥缈的爱意,她和余京墨又能走多长时间呢?
她不知道。
在退缩与懦弱背后,是深深的自卑。
人心惟危,世情如霜。她不能把自己的未来系在一颗随时会变的心上,她害怕赌,害怕输。
所以她想停了,在能控制住自己更爱他之前。
————
“余京墨,”江寒想甩开他的手,“你疯了?!”
余京墨用脚勾着她板凳,让她离自己更近:“我只是想知道,是我送你的东西,你都不喜欢,还是你只是不喜欢,这些东西?”
他的手像钳子一般,攥得江寒手腕生疼。
江寒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她又开始头痛,胃里痉挛着想要呕吐。
“我都不喜欢!”冷汗顺着她的后背往下流,她恶声恶气地吼,“滚!离我远点!”
“你到底想要什么?”余京墨盯着她看,“我看不懂你哎,江寒,什么过去,宋清知道,颜绪初也能参与,就我不能知道?!”
江寒梗着脖子,从牙缝里蹦出回应:“跟你没关系。”
“没关系?!”余京墨被她气得想笑,“他妈的我闲出屁来了追着你屁股后面跑大半年?!”
江寒眼眶红了。
“老子什么女人找不到?犯得着天天忍你那怪脾气?!江寒,有时候也别太矫情了。”
热泪从她眼中溢出,滴到余京墨的手上,再流向她的指尖。
余京墨手上卸了力,语气也缓下来:“不许哭。”
他伸出手,试图给她擦泪。
江寒往后退了一步。
“滚出去!”她扬起下巴,倔强得让人厌烦,“拿走你的破石头,你不稀罕的东西,我更不稀罕。”
余京墨捻了捻扑空的手指,笑了。
“江寒,”他眼中的炽热慢慢凉下来,“有时候我真可怜你,守着自己那点自尊,又自卑,又懦弱。何必呢?”
“倒不如那些摆明了自己目的的混蛋。”他说。
他在江寒面前的脾气太好,有时都让她忘了,他骨子里的霸道和傲慢。
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余家独孙,即使觉得自己新鲜,又能新鲜多长时间呢?
江寒竭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但事实是,她点烟的手都在颤抖。
“那你又能好到哪去?”她刻薄地说,“好好问问你自己,你到底是喜欢我,还是想利用我这个出格的东西,反抗你那无聊又平淡的生活?”
余京墨抬高了声音:“江寒。”
“怎么?”江寒红着眼眶,笑得愈发凉薄,“我说的不对吗?”
“对,就你说的对,大天才。”余京墨起身,居高临下道,“你就守着那点儿回忆,不敢爱人,不敢信人,自己过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