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京墨也没想到，自己下楼扔个垃圾的功夫，居然还能碰见小兔子反杀大灰狼的励志故事。
起因他不甚清楚，他到时正好是中场——
巷子里，一小姑娘被男的掼到墙上，破口大骂：
“真他妈有意思啊这女的，说的又不是你，跟 c 了你妈似的。”
那姑娘拼命地踢着脚，几乎是尖利地叫着：“不许你们这么说沈君道！烂嘴的初生！神经病！”
“啪——”那人收了手，笑道，“安静点，小妞。”
小姑娘双手都被他掐着，身子悬在半空，她朝那人脸上毫不犹豫的啐了口唾沫，脸上显现出跟她那乖巧外表完全不符的冷漠：“跟你说了，不许这么说她！”
那人怒了极反笑：“你这小妞，脾气还真犟，看老子今天不教训教训你怎么说话。”
余京墨看不下去了。
他打断他，冷道：“你想怎么教训？”
许是余京墨的外表太柔和，天又黑，他的话并没有起到什么威慑作用。
那人瞅他一眼，往地上吐了口唾沫：“识相点滚远了，今天老子不想教训那么多傻X。”
余京墨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是让我滚远点吗？”
“傻X东西，长得跟个女人似的，说话也磨磨唧唧……啊c！”
那人只顾着骂来拉架的余京墨，没成想手里的兔子还会咬人，牙尖嘴利地，生生撕下来一块肉。
“你他妈神经病吧我 c 了你妈 b 的！”那人甩开她，翻来覆去地骂，“你妈的狗吧？咬人犯法知不知道？！”
那姑娘“呸”地把血块吐到他脸上，冷冷道：“我说了，不许你那么说沈君道。”
余京墨被这故事的发展搞得有些懵。
他在男人又要冲上去她的时候迅速上前绑了他，又问那小姑娘：“你没事吧？”
小姑娘摇摇头：“我没事。”
她冷静地有些可怕：“能帮我报一下警吗？我伤了人。”
“谢谢你。”
接着便抿上嘴，无论他说什么都不再开口。
余京墨提醒她：“姑娘，手机响了，接一下。”
那姑娘一双大眼睛盯着地面，也不知在想什么。
没办法，余京墨只好替她接起来。
只是他话还没说完，就听对面撂下一句“我马上到”便成了忙音，他愣了愣，决定先带伤者去包扎。
那人还在嗷嗷嚎着：“报警！必须报警！这小妮子故意伤人！让她赔钱！”
“赔什么钱？”余京墨把手机录像暂停，冷冷地问，“你猥/亵威胁小姑娘在先，警察来了，是得先关你两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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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京墨本打算等警察来了自己就走，没想到这小姑娘仿佛被吓傻了一样，无论警察问什么，她都紧紧抿着嘴，什么也不肯说。
“小姑娘。”他半蹲下来，轻声说，“这个人之前怎么你了？你给警察叔叔说一说，要不这人乱说话，光有我的视频，是不够的。”
小姑娘抱着腿，缩在角落：“我不想说。”
她像是怕他没听见，又固执地重复：“我不想说，你让警察走吧，我愿意出他的医药费。”
“看见没！”那人边被简单地处理着伤口，边嚣张地说，“这娘们就是个神经病，我好好地走在街上，她冲过来给老子一拳，来来哥你看见没，老子差点被她扇毁容！再看看我这手，他妈的这娘们还咬人，狗似的！我都得去打狂犬疫苗！光赔钱有什么用？！这娘们就该关里边让她反醒反醒！”
正要给小姑娘做笔录的民警忍不住回头骂他：“你他妈给我少说两句！”
那人还想说什么，只听轰地一声爆响，玛莎拉蒂MC12在小巷口停下，沈君道从车里跳出来，边跑边喊：“小柳儿！小柳儿！”
“小柳儿，伤哪了？”她虽然已经极力平静着了，但那尾音还是颤着的，“怎么还在这里，没去医院？谁打你了？打哪了？疼不疼？”
姜柳儿愣愣地看着她：“你怎么来了？”
随即又摇摇头：“没事。”
话是这么说的，但她在看到沈君道的那一刻开始，眼眶便红了，像受惊的小兔子一样皱着鼻子，撇撇嘴：“你怎么来了啊？”
“小柳儿，”沈君道蹲在她面前，把她小心翼翼地搂进怀里，“我在这里呢，小柳儿想哭的话，就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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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柳儿趴在沈君道怀里哭了一场，两人又说了会儿话，她才愿意去做笔录。
民警忍不住想摸摸她的脑袋：“小姑娘，这才对嘛，都长这么大了，凡事不要非得姐姐哄着嘛，该长大啦。”
姜柳儿本身就圆的眼睛瞪得更圆了：“我都二十六了！而且她也不是我姐姐！”
“那你们是？”民警恍然大悟，“啊！好闺蜜！”
沈君道笑了笑，又转身问她：“孙亚林说什么了？”
姜柳儿不情愿地说：“讲了你的坏话，讲的很难听，我气不过，就打他了。”
“没了？”
“嗯。”姜柳儿又补充道，“我站在台阶上打了他一巴掌，然后他就把我拎起来了，骂我还打我。后来我看有人来了，趁他不注意就咬了他一口。”
民警边做笔录边说：“你这可是有点冲动啊。”
沈君道的脸色也不太好看：“他只是说说而已，又不能真的把我怎么样，下次不许这样了。”
听着这话，刚哄好的小姑娘又不乐意了。
“知道了知道了，下次再也不了，”姜柳儿阴阳道，“就让他们都说去吧，都不反驳，他们说的都对。”
“行啦行啦，你这好朋友也是为你好，怕你一个小姑娘被那些大老爷们下黑手，”民警笑着打圆场，“没事，孙亚东那边不占理，等一会协商协商，不是什么大事，俩人道个歉，握个手就好啦。”
两拨人脸色都不怎么好看，沈君道本来想给孙亚东转医药费，被姜柳儿抢先一步扫了码，转了过去。
“小柳儿。”沈君道去拉她，“我语气不太好，对不起，但是……”
姜柳儿突然抬起头问她：“我手机上的定位你是不是还没给我取？”
“……”沈君道说，“一码归一码，先说今天的事，如果没人在，我也没来，那怎么办？”
“能怎么办？”姜柳儿甩开她的手，“我做的事都错，就你做的对，以后别给我打电话，免得别人误接起来耽误沈老板谈大生意。”
她耍起性子来蛮不讲理，说着便抬脚往外走。
“姜柳儿，闹脾气也得有个度！”沈君道微微抬了点声音，“这么晚了，外面也不安全，你打算一个人往哪去？”
姜柳儿比她还大声：“你管我！我出去玩，我出去找男朋友去！”
沈君道身形一顿，脸色沉得骇人：“出去找什么？”
两人怎么吵架都可以，找男朋友这事却是个禁区。
姜柳儿自知说错了话，气焰灭下去：“反正什么也干不了，我去哪你不都知道吗？”
她偷偷看了眼沈君道，后者抿着嘴，替她拉开车门：“上车，回家。”
姜柳儿实在不甘心就这么握手言和，余光瞥见江寒，哧溜从她胳膊底下钻出去。
“去干嘛？”
姜柳儿像只被命运揪住了后脖颈的小鸡崽，拼命挣扎着四肢：“那不是江寒嘛！我找她说话。”
“我和你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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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寒和余京墨又并排着抽烟。
“不是回老宅了吗？”她问，“怎么在这里？”
“这里离老宅近，回来睡。”余京墨反问她，“不是去参加峰会了吗？怎么从别人车上下来？”
“峰会结束得早。”
气氛有些尴尬。
这种类似于捉奸现场碰见熟人的感觉，江寒还是不大习惯。
她跟余京墨介绍沈君道：“沈君道，交了快十年的朋友。”
然后又指向小柳儿：“姜柳儿，沈君道的对象”
余京墨吐了口烟：“那小姑娘给你的备注还挺有意思的。”
“什么？”
“‘经常请吃饭的漂亮姐姐’。”
江寒噗嗤笑了：“这小家伙，备注指定还没让沈君道看见，要是看见了，俩人还不知道要闹成什么样呢。”
“有个问题，”余京墨转向她，“你的朋友怎么都是……这种……啊？”
“是又怎么了？”江寒回敬他，“人家又不偷又不骗的，喜欢上同性又不是什么丑事，你怎么这么大意见？再说了，你朋友圈也没什么正常人。”
少搁那儿鳖笑龟无尾的，大家半斤八两，谁又比谁好到哪了呢？
余京墨冷笑了声：“我能有什么意见，我敢有意见吗？”
“你什么意思？”江寒皱眉，“少阴阳怪气的。”
他也是一时昏了头，把刚从余诗达那里听来的名字拿出来讲：“那我问你，李小妮是谁？”
江寒的脸慢慢冷了下来。
她这人对什么都浑不在意，什么都可以毫无底线。
但涉及小妮的事，不行。
“你听了我和她的什么故事，让你这么跑过来质问我？”她寒声问。
“不管从谁那里听到的，她是谁？你和她真的清清白白，这事有什么不能讲的？”
江寒被烟呛住，边笑边咳，咳得眼睛都红了。
“你不信我。”她说。
她一语便道破要害。
余京墨笑了：“我不信你还能信谁？程橙？赵文生？宋清、杨文卓，胡家豪还是袁峰？”
有些人的名字太遥远，她甚至想不起他们的面孔。
“很得意吧，江寒。”余京墨本意并非如此，可说出的话却愈发刻薄，“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哪里用费什么心思，只用招招手，便能轻易得到。”
“余京墨，”江寒打断他，“如果你不信我，那我说一千句、一万句你都觉得那是我为自己的辩解。但是跟你交往期间，我从来没有骗过你，我问心无愧。”
“至于过去，那是我的私事。作为男女朋友，我没有义务告诉你。”
她把烟掐灭，笑得灿烂而违心。
“我们也只会是男女朋友，想分手的话，随你，我时刻奉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