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陛下您快醒醒,怎么泪流成这样?”
欢期是被修竹摇醒的,原来是贴身伺候的婢女茹乐看见欢期睡梦里直哭,泪落不止,自己又不好去叫醒女帝,只能去找和女帝关系非凡的侍卫大人。
枕头连同身下睡的床单都湿透了,欢期不敢想自己流了多少泪,只觉得眼睛此时疼的打紧。
“怎么哭成这样,这是梦到什么了?”
修竹将她扶起,看见她还没缓过神,示意茹乐将热水浸湿的手巾取来,轻轻为欢期擦拭满是泪痕的脸蛋。
欢期没有躲,只是将头靠在修竹的肩膀上,身边的婢女立刻闭上眼转过身去,似乎看见什么不该看的内容。
”梦见景嫣了,你说我可不可笑,那么多年了,光是梦到我就是怕。”
说完,欢期像是自嘲般勾起嘴角,心里的恐惧感却迟迟没有褪去。
”不怕,臣永远在陛下身边,保护你。”
修竹听见这个名字,也是忍不住心里一惊,他也记得那个女人,那是欢期在宫中遇到的第一个巨大阻碍。
许景嫣,峦景半个青梅,洛黎国宰相许致远的独女,这个差点成为摄政王妃的女人。
欢期永远记得她,她在欢期身边没有存留太久,只是留下的痕迹一直无法褪去。
——
欢期这次被峦景的话语伤到了,在玉雨亭落下几滴悲伤的泪水后,不等峦景解释,她赌气般的离开了。
但是峦景却很是明白如何能让欢期回心转意,他拿捏准欢期的脾气,算准她肯定会心软,于是准备了一桌子好菜,坐在她的寝宫,说要陪她吃饭。
“一个月。”
欢期终于松口,还是有些委屈的看着峦景,嘴里却是说出斩钉截铁的条件。
“本王答应你,陪你吃饭一个月,来吃饭。”
他知道她的气性就是一个十足的孩子,所需要的不过就是自己简单的陪伴。
听见峦景答应的如此爽快,欢期心里也是顿时开心起来,嘴角忍不住露出笑意,拿起筷子先往峦景碗里夹菜。
峦景一愣,看着她的笑颜,突然觉得,欢期笑起来确实比生气好看多了。
“怎么还挑食。”
看着欢期把自己夹苦瓜挑出来,偷偷堆在一边,峦景一眼就看出来欢期的小心思开口阻止道。
“苦。”
小姑娘撇嘴,像是被教训的孩子眼底有着心虚,缩缩身子。
“吃完就给你上次进贡的琉璃糖,还有不同味道的。”
峦景面不改色,往自己嘴里塞了一大口苦瓜,却偷偷看着小姑娘眼睛一亮,立刻坐直身子,露出极为严肃的神情,慎重的吃下那些苦瓜。
见她被苦的嘴歪眼斜还忙不迭提条件:“五颗。”
“两颗颗。”峦景放下筷子看着欢期,忍不住被她模样逗笑。
“三颗!”欢期苦不堪言。
“一颗。”峦景连自己都不察觉,自己心情这时无比畅快。
“那就三颗。”欢期撇撇嘴,将苦瓜咽下去,身子苦的颤抖。
两人都笑了,欢期觉得很开心,其实这样,这样下去的话,也没什么不好的。
她爱吃糖,她想和峦景吃饭,有人陪着她。
就这样,又平淡的过去了十日,欢期正焦头烂额自己要烂熟于心的礼仪规矩,宫里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峦哥哥呢?我问你峦哥哥呢,在用膳?不在他的寝宫?在储君的寝殿?那还不快带我去!”
女人骄纵又不屑的语气像是炸雷在宫中响起,被质问的宫人不敢反驳,只能畏畏缩缩的将那衣着华丽的女子领到欢期的寝宫前。
“还要禀报?开什么玩笑,皇帝伯伯在世时我在宫中也是想去哪就去去哪,哪里用得着你们这些贱人搓磨我的时间,滚开。”
女子扬手,她身边的贴身侍女立刻上前狠狠撞开那个要禀报的小太监。
小太监哪敢伸张,碰见这个女瘟神纯属倒霉,他只能趴在寝宫门前希望等一会欢期不要责怪自己。
“峦哥哥!这位就是未来的储君?还真是个女子呢,看样子,也不像皇帝伯伯呢。”
峦景正和欢期吃饭,两人大老远听见她那撒泼的声音,欢期不认识只是好奇的望向女子。
女子身披一件鲜红的狐毛披风,模样更是瑰丽,美艳绝伦像是盛开正好的玫瑰,只是这种美,带着强烈的的攻击性和,一股极强的针对性。
“景嫣?你怎么来这里,也无人禀报?”
峦景不易察觉的皱起眉,虽然眼底闪过一丝嫌恶,但依旧表现出彬彬有礼,温润如玉的模样,他还不想戳破自己的伪装。
许景嫣听见峦景唤自己的名字,那脸上的笑容让欢期想起春天盛开的山茶,甚是用力。
“我想你了,你都快一个月没来府上看我了,我爹说你在忙活储君继位的事情,我想着你应该忙的不行,我就代替爹爹来看看你需不需要什么帮助。”
说这话的时候,许景嫣的媚眼如丝,全权落在峦景的脸上,欢期想起了早晨会随着山风黏在脸上的蛛丝,怪难受的。
“没什么需要宰相大人的帮助,只要等登基典礼过后他依旧能尽心辅佐陛下就够了。”
峦景夹起一块肉汁饱满的狮子头放在欢期的碗里,就是这一举动,许景嫣甜腻腻的语气突然变得冷冰冰,上下打量未来储君一番,嘲讽不屑从鼻腔里发出。
“峦哥哥,你就是未来的摄政王了,你小时候答应娶我的话还作数嘛,若是这样,我便摄政王妃了,不如登基大典后,你就宣布娶我好不好?”
“我吃饱了。”
欢期打断的滔滔不绝的许景嫣,放下筷子准备起身离开。
怎料那许景嫣很是不满,完全没有将欢期储君的身份放在眼里,她的宰相爹得早就告诉过她女帝的上位不过是一个虚名,真正的权利在峦景手中。
“没人教储君大人说话小孩不要插嘴吗?”
许景嫣斜眼瞪了准备离开的欢期,眼神中不见半点尊重。
“我不是小孩,你又是谁,不禀报就擅闯我的寝殿。”
欢期自然是不甘示弱。
“我可是当朝宰相的独女,未来的摄政王妃!许景嫣!擅闯寝宫,别开玩笑了,皇帝伯伯生前就喜爱我,准许我随意出入这宫中”
殊不知,就是这样一句话,峦景瞳孔顿时收缩。
谁人不知,当朝宰相几乎要权倾朝野,他手握重兵一心想要扶持五皇子上位,但还是被峦景费尽心思扳倒了,虽然元气大伤,但还是掌握极为重要的人脉和权力,他的财力甚至国库都不能匹敌。
峦景早就猜到宰相今日让许景嫣来的目的,不过是试探他,拉拢他,想看看他的想法。
若是他答应娶许景嫣,那么宰相的势力将会在登基大典服从他的指挥。
“你说是不是呀,峦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