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景嫣的目光像是黏腻的蛇,就这样肆无忌惮的游走在峦景的脸上,太过裸露以至于峦景也是忍不住皱起眉,嘴角不自然的抽动。
“峦哥哥。”
许景嫣见峦景低着头并没有理会自己的询问,忍不住推搡峦景的衣袖。
“够了,景嫣你今日先回去,本王和储君还有要事商议。”
峦景看着欢期小脸上已经浮现出极为不舒服的神色,他只想能快点打发走许景嫣,毕竟他对于宰相丝毫没有好感,这是他计划里较为艰难的一关。
“她一个小孩能懂什么,听说,还是山上来的,峦哥哥你跟她说的,她都能听懂吗?”
这是赤裸裸的挑衅,是全然不将欢期身份放在眼里的蔑视。
“我不是小孩!”
欢期终于是生气了,她微微抬着头,目露凶光。
她深深明白自己确实没什么实际权力,但是这样明目张胆轻视,甚至处处贬低她,真是忍无可忍。
许景嫣也是被吓到,眼睛微微睁大,随后慢慢走到欢期面前,凑在她耳边像是耳语。
“你还真把自己当皇上了呢?”
“够了!”
是碗碎在地面的声音,清脆却又刺耳,在许景嫣的身后碎裂。
“不就是想做本王的女人,有什么难的,回去告诉宰相,本王自有定夺。”
两双目光落在峦景脸上,不难猜出,一双是欢期不可置信的目光,还有一双是喜出望外许景嫣的目光。
等到许景嫣美滋滋的被送出宫去,欢期看着峦景一言不发的看着大臣上奏的折子,她心里头像是被迷雾缠绕,她不解。
峦景很忙 ,忙到没有抬头看见欢期眼里的迷惑,忙到日落西山甚至没能赶上晚膳。
欢期也难的没有进去叫峦景用膳,只是一个人默默吃完饭,百无聊赖的闲逛后花园。
“明行哥哥。”
欢期瞅见刚用完晚膳的明行正准备去峦景身边,她眼疾手快远远唤来明行。
“属下可担待不起这一声哥哥,储君不要开属下的玩笑。”
明行拱手。
欢期倒也直快,直接向明行询问道自己内心的迷惑和不解。
”王爷他和许景嫣小姐是什么关系,为何王爷在她面前低了一头?她叫王爷娶她,王爷转头就同意了,这是为何?”
明行是峦景肚里的蛔虫,这些自然是看的清清楚楚,但是又不好背后说峦景闲话。
正思索怎么搪塞欢期,却被小姑娘看的明白。
“你若都告诉我,我便把苏禾的姐姐喜欢吃什么告诉你。”
她早就看出明行这家伙对苏禾别样的小心思,比如总是有意无意的看向自己的身后,若是没带苏禾,明行就跟霜打的茄子一样,若是带着苏禾,明行便是一只雄赳赳的大公鸡,生怕苏禾瞧不见他恪尽职守的帅气模样。
明行眼珠子一转,觉得说一些也无妨,于是小声对欢期娓娓道来。
许宰相的权势相当大,作为许家独女许景嫣自然是要准备嫁入宫中的,而他的夫婿必然是位高权重的皇子。
许景嫣自小就和几位皇子一块长大,其中还有身为皇叔但是年龄最小的峦景。
而母妃早逝的峦景从小就被皇子排挤,并不受人喜爱,甚至孤立漠视他。
但是许景嫣不一样,她一开始的出现,像是小峦景的守护神,处处维护峦景。
“你去帮我采朵花好不好,要那朵最鲜艳的。”
许景嫣甜甜的对着峦景一笑,她伸出手将地上被推倒的峦景拉起,替他摘去头发上的杂草。
动作是这样的轻柔,从来没有感受到这样温暖和照顾的峦景愣住,最后还是帮许景嫣摘来她想要的玫瑰,那是皇贵妃最爱的一朵。
那一个月是峦景前所未有感受快乐的日子,许景嫣是女孩,个头长的比当时的皇子都要高一点,于是在宫里她总能很好的保护峦景。
虽然许景嫣连名字都没有问过他,但是年幼的峦景也天真,以为许景嫣是上天派下来拯救自己的仙女。
“那你以后愿不愿意娶我呀?”
女孩瑰丽动人的面庞凑在小峦景的附近,眼眸里像是有星星,峦景毫不犹豫的点点头。
“峦钧你真好呀。”
峦景的身子颤动,他感受到肩上传来女子头颅的重量,心房却是轻飘飘的。
峦钧,是当时的太子,也是峦景的皇帝兄长和他的皇后生下的大皇子,年纪和峦景相符。
“所以,许景嫣认错了人?那王爷岂不是伤心的不行?”
欢期和明行两人齐刷刷蹲在花园的小角落,两人神色紧张的研究峦景的“初恋”。
“可不是呢,我家王爷当时可是消沉好一阵,那许家的小姐也不是什么好人,见认错了人,转头就去找大皇子了,可是人家大皇子当时可没工夫理她,她才作罢。”
明行自然是为峦景愤愤不平,“现在又来找王爷,哼,那女人的臭心思谁不知道,不就是觉得王爷成为摄政王……”
明行连忙打住,险些嘴快说漏了什么,打着哈哈抱怨着许景嫣的行为。
“既然如此,王爷还是答应娶她,难道王爷还喜欢她?”
欢期第一次接触这样有些复杂的感情纠葛,忍不住起了八卦的小心思。
“怎么会,王爷才不会喜欢那种女人呢!”
明行说的斩钉截铁,欢期戳戳地上的青石砖,随口问道:“那王爷喜欢什么样?”
“我也说不好。”
明行倒是从来没见过峦景对哪一类女子动心或者迷恋,更确切的说,峦景几乎不近女人。
难道喜欢男人?
明行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但是看欢期起身,拍拍裙上的灰土,如释重负的模样。
“储君问这些是什么意思?”
“我也不喜欢那个许小姐。”
欢期看着环抱手臂的明行,“修竹在哪,我想见见他。”
明行也不好推辞,看着天色尚早,于是带着欢期一路弯弯绕绕来到一处偏僻的院子,那是下等侍卫睡的地方。
上次欢期和峦景两人商量好,将修竹送去侍卫营训练。
明行将修竹叫来,少年脸上愈合的伤口依旧有些刺目,但是相比于初见已经是好太多了。
“储君!”
修竹的眼睛闪动光芒,脸上多日训练的疲惫被一扫而光,看着欢期的突然出现,他连忙行礼。
这是欢期第一次救下的人,因此她对修竹产生了不一样的情感,那是一种小小救赎感的快乐,以至于欢期总想对修竹好一些。
“你可有什么缺少的东西,有没有人对你为难?”
毕竟是储君亲自送来的人,侍卫长在训练时并没有折磨修竹,反而轻松些,修竹心底对于欢期的感恩愈发强烈。
修竹连声感谢,看着欢期居然来到这个地方看自己,别样的情愫突然在心里头翻涌,
除了父亲会这样关心着自己,自己流浪的这三年算是尝尽人间疾苦,看着欢期真挚的目光和关切的询问,他心底油然而起的感动一有时间难以压制。
“多谢储君关心,修竹一切都很好。”
日渐落,欢期很快随着明行一同离开,而刚刚一直在周围观察着的侍卫长看出储君对修竹的不一样,于是偷偷凑到修竹耳边。
“修竹啊,你知道吧,等储君继位,就要挑选贴身侍卫保护储君安危,你看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