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温情总是短暂、难熬、又由痛与乐两相拉扯……
因为后半夜一直闹腾。
故而第二日他到晌午才醒来。
动了动手臂，感受到压在上面的身子，心总算不再漂浮在半空中。
江羿侧过头，看着窝在自己肩上的女人。
她睡熟的时候像蜷在巢里的鸟，翅膀乖顺地团起来，又暖又柔，半点也无清醒时的刺与冷。
江羿就把她抱住，像抱了什么世间罕有的珍宝。
总没想过，有朝一日，他会这么贪恋一个女人的温暖。
他从未体会过，亲密会这般让人上瘾。
过去旁人说什么温柔乡，什么英雄冢，他总嗤之以鼻，以为这样愚蠢荒谬的事，永远不会发生在他身上。
江羿一瞬也不瞬地盯着眼前这张精巧的脸，总也找不到恰如其分的词，来形容她的美。
“娇娇……”手指不由得在她眉上去描画。
叶流心睫毛颤了颤，叮吟了一声，似被扰了清梦般的想要转身。
江羿囚着她不许。
叶流心便扯过被子，盖住了脸。
他刚醒没多久，她便醒了。
一直等着他起来，他却始终不起。
也不知道他要看她到什么时候……
“饿了吗？”江羿问。
叶流心藏在被子里，闷闷地嗯了一声。
“孤也很饿。”他说着，手却不老实，“娇娇再喂孤一回？”
叶流心就知道，某个不听话的东西，比他还醒得早。
“殿下，娇娇身子很乏……”她不肯。
她还在掉血，江羿能不能别这么不懂怜香惜玉？
干手活儿可是很累人的。
“那孤自己来，娇娇歇着便是……”
叶流心：“……”
她信他了！
悬崖勒马的感觉真的很好吗？
为什么每次她都觉得他异常痛苦？
……
因为小日子来了，先前开的补气养血的药被迫停了。
大夫给调整了药方。
叶流心喝药，江羿也在喝药。
他先前没好全，蒙州的天气比京城还要烈一些，他咳嗽有些反复。
两人一起养着，双双脸色比之前好了太多，也重新添了些肉。
江羿不提回京的事，叶流心不问。
但腊月，很快就要过去了。
江羿竟然在外混了这么长时间。
叶流心不知道他这太子，会不会被御史狠狠参上几笔。
言谈间，未免会提到一点，江羿明白她的意思。
便无所谓：“我万事不管，父皇不该安心？”
叶流心腹诽，那也得有个度。
皇上还是希望江羿争气的，只要别把他那口气给争了就行。
“除夕夜，太守会设宴，娇娇届时也同女眷们见一见。”他说。
叶流心拒绝：“还是罢了，我也不知以什么身份去见人。”
江羿就黑了脸。
他以为，她这些天好歹会有些松动……
看到他面露微愠，叶流心只能解释：“主要还是懒，我这人不善与人交际，又讨厌各种规矩，你去赴你的宴，我在这里等你就好。”
“孤也不喜与人交际，但该去的还是要去。”江羿道。
“没办法的当然只能去了，但我这不是不必须吗？”叶流心狗腿的一笑。
“你住这里这些日子，多少也该露个面。”
露个面，让那些女眷们看看，也省了动歪心思的劲儿。
“我就不去，”叶流心使出大杀器，往江羿手臂上一靠，“谁让慕笙就宠娇娇呢？”
江羿一滞。
“如何宠？”他问。
叶流心知道，他要给她讨糖吃。
于是，她便将手边他凉得差不多了的药，拿去喂他。
一碗药喂下来，江羿的肺音，反倒更杂了一些。
“娇娇……”他问，“你小日子，什么时候结束……”
他真要忍到崩溃了。
“约莫明日过后？”叶流心偏着头想了想。
明日，便是除夕夜。
江羿去赴宴，叶流心如愿以偿继续窝在院子里。
她也无聊，去书房里翻些书来看。
听得外面响起鞭炮爆竹之声，还伴随着孩童的欢笑，这烟火气感染了她，她不由得走了出去，到了墙边，听得有些入迷了。
“今夜太子殿下该会宿在暖阁那边吧。”
忽的，隔墙的院子里，有女子悄声交谈的声音传来。
“大人说了，殿下挑中了芸儿，要她去伺候……”
“芸儿怎就这么好福气呢？”
“我还以为太子独宠太子妃一人呢。”
“嘘，你莫说出去了，太子与太子妃并没旁人眼见那般亲热，我在跟前伺候了这么多天了，两人夜里从未要过一回水。”
“真的？”
“千真万确。”
“原来京城的传言是真，太子妃不过是以家世为要挟，逼皇上赐的婚……”
“你说，我们若是能被殿下看中，会不会带回京去。”
“以你我出身，怕是得不到名分，但也好歹可脱了这身丫鬟的衣裳……”
……
墙这头的叶流心：“……”
难怪这些天，她眼前的丫鬟都换了三批了。
合着是车轮战在攻城啊。
真不怪她迟钝。
江羿要是随意就能看上一个女人，就不会到现在后院连个晓事的玩意儿都没有了。
蒙州太守不能看着太子开始有太子妃了，就幻想太子会广收后宫了啊。
实际上太子还是个初他知不知道？
叶小姐的恶趣味上线，忍不住清了清嗓子：“殿下——”
她拿出功力最强的那一档声线。
就是最初攻陷江羿这块高地的声音，能把人听酥的那种。
“殿下，怎么又回娇娇这里了？娇娇这处夜里连水都要不到一回，殿下还是快去暖阁宠幸芸儿吧……那么多姐妹都在等殿下给她们脱去那身丫鬟的衣裳呢？”
哈哈，吓吓隔墙那几个，吓死她们！
她正憋着笑，感受到隔墙几个丫鬟的惊恐。
身后突然传来江羿的声音：“那今夜就要几回水吧。”
叶流心，差点原地跳起来。
而隔壁，大约已经吓到原地躺尸了。
这叫什么？
这叫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叶流心小拳拳乱捶：“殿下怎不在芸儿那处？”
让你吓人！
江羿抓住了她的手：“醋了？”
叶流心……
我醋你个大头鬼啊！
江羿却把她抓过去，搂在怀里：“娇娇方才叫孤的声音，孤甚是喜欢听，再多叫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