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羿:“?”
她和刚刚进来时的唯唯诺诺,仿佛判若两人。
江羿还记得叶将军之女是何等性子——烈焰一样,堆着千斤的火药,一点点小事就能让她炸得噼啪响。
虎得要紧,莽得要命,动不动就上旁人的套。
但真遇了事,又碍口识羞难以启齿。
可观她如今,不论是先前进来时的小心,还是现在翻转似的肆意大胆,都与从前……几乎毫无瓜葛。
难不成,她也失了忆?
他再看着面前这娇花一般的面。
叶流心的长相,底色极佳,但从前只是璞玉,钝钝的,如同蒙了一层厚厚皮壳,如今却仿若打磨了一般,露出诱人的水头和莹润。
察觉到他在打量自己,叶流心笑得愈发明艳。
“王爷躺着的这些天,几次都让娇娇这般抚摸你……可是娇娇顾忌着王爷的伤,不敢放肆……王爷,娇娇现在满足你……”
江羿,默不作声,看着她的纤纤玉指,在他腹上的深深浅浅的起伏,渐渐往下……
他不觉,一点点咬上了牙。
那指尖,天然点的珊瑚色蔻丹,堪堪停在了被衾被盖住的最后阵地前。
叶流心收了手,笑得有几分狡黠。
“逗王爷玩呢,王爷何须紧张得腰腹都绷紧了?”
江羿直视着她的眼,渐渐,浮上些许温柔宠意:“娇娇这般,本王自会紧张……”
殷策有个优点。
虽然脑子不好,但记忆力特别好。
他失忆这些时间,所有与叶流心的相处,无论是殷策亲眼见到的,还是听到的,都可以事无巨细一一描绘。
其余的隐秘细节,江羿也给通过玄昌了解了个大概。
暗卫在他们过于亲热之时,会懂事避开。
但玄昌也隐晦地暗示了一下:王爷每次动静都不小……
他不敢离太远。
所以,他和叶流心发展到了哪一步,玄昌一清二楚……
他们之间,是她的主动,她的强势,她压倒性优越的将他掌控于手心。
殷策和玄昌,都没有骗江羿的必要。
唯一的骗子,只有眼前的叶流心。
不过没事,目前不过是同她演一演罢了……
江羿不信自己会再傻到动心。
先前失去七年记忆,他的心智都停留在十七岁,见识少了,自然禁不住女人的大胆撩拨。
稍稍给了点糖,就把心都掏了出去。
实在,蠢得可笑。
至于演完之后……
两人便该尘归尘土归土,最好余生都莫要再有交集。
叶流心也不再同他逗玩,她拿过剪刀,开始干脆利落地剪断缠在他胸膛之上的绢帛。
江羿新奇般的看着她的眸色,一瞬间沉了下去,专注与细致,甚至带着一股凛然的力量感,一同呈现在她的面容上。
与姣好的容颜,似不同色的江水融汇在一起,展出了多姿多层的色彩。
“王爷,你完全放松,千万不要运气,因为接下来可能会有些疼……”
江羿还没做好准备,忽见她倾身,十指齐齐从他肋下伸入他身体与床边的间隙,巧力将他一推。
江羿没有感觉到一丝一毫地疼。
因为在他身体侧起来的时候,叶流心已经用自己的身体推住了他的肩,不让他的后背有太多的漏处。
但同时,她又巧妙地避开了他的伤口。
紧接着,一个圆枕塞在了他的身侧下方,防止他后腰悬空。
叶流心抽掉了用过的绢帛,开始为他上药。
她在他身后清浅地说道:“这次为王爷缝合伤口的,可是我们军中圣手葛大夫,王爷还记得他否?七年前蒙州,你腰上刀伤,也是他给缝的……”
“是他么?”
“是他,他擅长处理各种外伤内伤,以桑白皮线缝合的伤口,若长得好,最后只会成一条白线,桑白皮线,可被肉身吸收,亦不用拆线……”叶流心似浅浅地笑,
“王爷好了,可得去谢谢葛大夫,两次,都是他救你的命。”
江羿:“嗯。”
他后背突然一轻,叶流心抽走了腰侧的圆枕,以身体撑着他,一点点把他放平。
原来是后背的伤,已经换好药了。
她该重的时候重,该轻的时候,却也轻如蝶翅。
借着与他闲聊,已经驾轻就熟的处理完毕。
亲手照顾了他十日的话,该是没有掺水……
否则她何来如此熟稔的手法,对他的疼痛和身体都了如指掌。
一片绢帛忽然覆盖上了他的眼。
“王爷,别看。”叶流心依然笑着,“不看就不会疼了……”这是拿他当小孩儿哄。
她可真爱笑,甜笑清笑妩媚的笑,无一不拿捏恰当。
江羿忽然明白为何“十七岁”的自己会上当。
少年郎,最是受不得这般蜜糖诱惑。
他唇角不由得勾起一抹弧度。
是对彼时自己的嘲讽……
太医调制的药当是顶级的,而叶流心的手法又极轻,很快便将绢帛给他包扎妥当。
江羿正欲问她一些话,却突然觉得身上又覆上柔软。
叶流心贴他得近,近到他能嗅到她身上幽香。
身子又一轻,叶流心又从另一面,将他翻身,圆枕同样垫到了他后腰,前面也垫上一个,是把他夹了起来,稳稳的,意外很舒适。
绢帛被取了下来。
江羿看到眼前的叶流心,额上也有了些许薄汗。
“王爷每日都要翻几次身,娇娇现在会帮你翻,你尽量别自己使力,待到可以用力时,娇娇会让你做一些康复训练,慢慢动起来。”
她嘱咐着。
此刻的眼中,没有谄媚,没有挑逗,没有一丝一毫的狡猾。
仿佛只是一名处变不惊的女医。
叶流心去净手。
江羿看着她的背影,她腰背挺得笔直,这种身姿,有一种蓬勃生机的张力,在京城贵女中罕有。
叶流心,不是弱质女流。
这样的女人,不适合做王府的主妃,未来的太子妃,将来的,一国之母……
她该有她自己的天地。
换药过后,她便坐在了一旁的交椅上,拿了一本书静静阅看,倒也不理会江羿了。
江羿也浅阖着眼假寐。
倒也不吵,他心想,若是她一直这样安分,倒也不必用什么手段撵出去了……
叶流心的眼角,似一直挂在书本上。
但江羿并未察觉,她数次以流光掠过他的面容……
呵,叶小姐心中淡然一笑。
就是明牌,本小姐也能打你个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