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一条消息像长了翅膀遍飞云妨县上空,百姓对山神使者的崇拜达到空前炙热,负责建造山神庙的人像打了鸡血,不要命地没日没夜苦干。
祝浮萍抿唇正襟危坐,熟稔的雕刻山神屁股,无视雕刻工匠和来往百姓的灼灼目光,专注于手中动作,至少在外人眼中,她是非常平静的。
“听说又发现一个祭台,差点又填进去一村人命,是县令大人接到使者的命令,带人去救了那些村民。”劳力甲道。
“你这个消息老掉牙了,我听说这样的祭台还有好几个呢,都被使者大人算出来了,县令大人带着地图一直在找呢。”劳力乙为自己得到的一手消息沾沾自喜。
“俺本来还对使者大人有怀疑,现在是彻底相信了。”劳力丙憨憨的抓抓头,看祝浮萍的目光更为炙热。
劳力乙笑拍劳力丙的脑袋,“小兔崽子,当初是哪个还说使者是骗人的?”
劳力丙笑得更憨了,微微泛黄的牙齿彻底暴露在阳光之下。
祝浮萍握着刻刀的手用力几分,一丝丝血液顺着刀纹进入山神屁股,再也没有心思继续坐在这里。
烦躁地扔掉刻刀,对上几双茫然且热烈的目光,保持平静道:“我出去伸展一下筋骨。”
“哦哦,您随意。”
工匠虔诚弯腰送她出去,洞外还在谈论她的劳力们看到她,驻足不言,目光像炙热的岩浆跟随着她移动。
数以千计的金色丝线汇拢而来,钻进她的灵魂,身体上的感觉像吸食大麻一样,飘飘然。可心却坠入冰窟,寒冷至极。
“最新消息,最新消息,县令大人又捣毁一个祭台!”一阵疾驰的马蹄伴着喜庆通报,从石头村上空掠过,向着前方继续散发。
静谧的空气被打破,施工现场爆发一声喝彩,响彻天际的“使者威武”炸得祝浮萍头晕目眩,越来越浓郁的汗臭味熏得她要作呕,目之所及都是他人崇拜的神情。
世界在这一刻消失,她只能听到剧烈搏动的心跳,还有沸腾的热血声,也不知是自己的还是他们的。
“让一让,让一让。”
有人撕开一道口子,送进来一丝新鲜的空气,顺着气流转身,她看到一块洁白的纱巾,是如此地耀眼和神圣。
“浮萍小姐,我们走。”芳华和一揽心疼地扶着脸色苍白的女孩,在侍卫的护持下离开人群。
坐上祝降香的马车,她们刚要离开,就被二皇子的人拦下,美其名曰:使者需要留在此地为百姓祈福。
在几百双虎视眈眈的目光下,祝降香不得不妥协,看一眼脸色惨白的人,掀开车帘,对上福凯笃定的目光。
“小凯,浮萍被吓着了,我带她去前面的空地透透气,稍后自然会回来。”祝降香语调一如既往地平静。
“降香姐姐,对不起。是我的疏忽,想着百姓淳朴,自然不会伤害浮萍姐姐,故而没派人保护她。”福凯歉疚地看一眼车厢。
祝浮萍苦笑,这人真是不忘处处给她挖坑,抻着身体探出头,盖住眼底的情绪,平静与福凯对视。
“二皇子说笑了,百姓能有什么坏心思,是我自个被淳朴炙热的情绪感染而忘了反应,这才让祝小姐误会。也怪我少不经事,不像二皇子经历颇多,自然能处变不惊。”
听到她的话,本来有些不开心的村民立即心疼,想着一个小姑娘被他们这么多爷们围着,岂能不害怕。
“使者大人,是我们放肆了。”有人自知理亏,朝马车上依旧脸色难看的女孩致歉。
人群逐渐散开,可信仰之力却没消散,反而更多了。在皇家侍卫的“保护”下,祝降香带着祝浮萍到小河边栖息。
坐在略微枯黄的草地上,祝浮萍呈大字型躺在地上,闻着独属于秋的凄凉的味道,有种兔死狐悲的感触。
祝降香端坐她身边,捡起一根树枝轻轻拨动河水发愣,看着荡起的水波,思绪万千。
鞋底和草地摩擦的“嗤嗤”声惊醒了发呆二人组,但她们谁也没有扭头,来者何人,她们心知肚明。
福凯不开心地一屁股坐在地上,推推不甚雅观的祝浮萍,不满道:“浮萍姐姐,你不好玩!”
祝浮萍在地上滚一圈,远离讨厌的小孩,她对他再也不会有移情心理了。
福凯愣了愣,这是一个女人该有的行为?
“小凯,这些都是你让人做的吧?”祝降香扔掉树枝,转而和他面对面而坐,隐隐把祝浮萍护在身后。
“降香姐姐,你与其责备我,还不如劝劝浮萍姐姐。”
“什么意思?”
“嘿嘿……我们都知道相柳一脉设立祭台要复活共工的秘密,可你认为他们要如何复活共工?血祭?还是其他呢。”
祝浮萍坐起身,目光炯炯地看着福凯,低声问:“什么意思?”
福凯也不隐瞒,缓缓道出相柳一脉的复活计划。
“如果复活共工只是需要人命,相柳何必费时费力布局这么久,岂不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
在这个世界,他就是神。芸芸众生的生死就在他一念之间,你们可别说他仁慈之类的屁话,上古之神就没有善茬。
想要复活共工,必须要五彩神石的力量,可这股力量他自身无法获取,可普通人却可以获得呀。
因而在他陨落后,相柳集九部之力,把他葬在火神山之下,劳心费力布置祭台偷窃五彩神石的力量。
当然,第一代相柳九部对共工的忠心自然无须置喙,但其后代嘛,可不一定了。夹带私货的不在少数,只是相柳想要复活,就要用人命填坑喽。
降香姐姐,关于殉山人的秘密你是知道的,但还有一个至关重要地环节你却不知道。”福凯神秘的眨眨眼。
祝降香下意识问:“是什么?”
“嘻嘻……每一代殉山人都是共工化身,如果我猜得不错,这一代火神山的殉山人,是第九个化身吧。一个化身由一个祭台凝聚而成哦,九九归一,你懂吧!”
“轰”祝浮萍的脑子炸开一道烟花,她撑着晕乎乎的脑袋,抓住福凯的衣襟,忙问:“那他会如何?”
福凯挥退皇家侍卫,安抚地拍拍祝浮萍冰凉地小手,贴心的勾起她散落的发丝瞥到她耳后。
“最后一个祭台被摧毁之时,就是他魂归故里之时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