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祝浮萍再次醒来时，所有头颅已被聚集到角落，如果不仔细找，倒也不容易发现。她木然地看着洞穴坑洼不平的顶部，那些悚然的场景还历历在目，这和屠戮有什么区别。
“萍儿，你醒了。”龚寒石担忧地探探她额头，温度适中才放心。
祝浮萍拉下他的手苦笑，“让你担心了。”
龚寒石安抚地笑笑，这点场面对他来说不算什么，山林是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强者啃食弱者的场面时有发生，肢体横飞的场面也不在少数。现在只不过换了角色，可也没多大区别。
“王八蛋，哪个王八羔子弄得祭台？”恶狠狠的低咒声在洞穴回荡，祝腾烦躁地扔掉手中的棍子。
祝浮萍和龚寒石对视一眼，沉脸朝祝腾走过去，可当他们看到带着皮肉的骨头时，心瞬间沉入谷底。
“这是……人骨？”祝浮萍的声音都不自觉颤抖起来，眼眶也微微泛红。
“嗯。”相天师也蹲在血河边，抿唇低声确认。
顺着细长的血河看过去，尽头隐没在一片黑暗中，空气里粘稠的血腥味久久不散，讽刺的是，他们竟然习惯了这种味道，至少不会再恶心想吐。
摸索手臂上的鸡皮疙瘩，甩掉脑海中惨不忍睹的画面，祝浮萍猜测：“这里会不会是一个墓穴？第一个洞是墓道入口，而这里是陪葬坑，这条血河是路线图。”
“不是墓穴，这里有驳杂的能量波动，你们还记得杨柳村下面的那个祭台吗，那个以人的生命力为给养，而这里是用人血为给养。”相天师看着还在继续流动的血河悠悠解释。
想到那个怪异的冰棺，祝浮萍咽下口水，问：“这里不会也有一个要复活的人吧？”
相天师不答，反而问两个徒弟：“你们试试能不能吸收这里的能量。”
“什么！”
“你没毛病吧！”
祝浮萍和祝腾反应最为激烈，而龚寒石也冰冷地看着自己的师父，这一刻，他们有些怀疑这里的祭台是不是和他有关。
相天师无视三人怀疑的目光，平静地看着血河，淡漠地说：“你们不吸收，也会被其他人吸收，他们既然已经死了，当然要将其价值最大化。”
“呵呵……师父，人生在世有所为有所不为。我们绝不可能以他人的生命为代价提升自己的实力。”祝浮萍冷笑，她怕石头村的村民半夜集体来讨伐她。
相天师不屑地勾起嘴角，诡异地问：“你们又不是第一次吸收生命力，之前不是吸收得很好嘛。”
闻言，祝浮萍夫妇脸色大变，一时竟无言以对，无论是主动吸收还是被动吸收，他们都是以陌生人的生命为代价提升的实力。
祝腾却在一旁抱胸冷笑，看着相天师问：“如果我没猜错，你是相家人吧，而这些祭台可是你们相家老祖宗搞出来的，怎么？你们没有解决的办法？”
相天师盯着祝腾的目光越发冰冷，冷声问：“你是谁？”
祝腾可一点也不怕他，继续不怕死的拱火：“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相柳。”
这个名字一出，炸得祝浮萍内焦外嫩，怀疑自己幻听了，如果她没记错杨柳村下面的那个怪物也叫相柳吧，怎么他们师父也叫相柳了？这个名字很不值钱吗？
“等等，我师父也叫相柳，可相柳不是水神共工的下属吗？还有，杨柳村下面那个重生的小家伙也叫相柳，难不成这个名字是代号？”祝浮萍越说思路越清晰，当话赶话说到代号时，豁然眼前一亮。
“相柳起初是一个族群，由九种力量组合而成，至于是哪九种力量已不可考察，但每个脱颖而出的人都会被赋予‘相柳’的代号，跟在共工身边建功立业。”
“所以我师父是这一代地‘相柳’？”祝浮萍不可思议地看着沉默的老人，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她竟然与上古传说中的人物有交集，太不可思议了。
“嗯，相柳一族发展至今，已七零八落，经我多年观察，这一代相柳只余他一人。”
祝浮萍这下来了精神，兴致勃勃地问：“之前我们也遇到一个自称相柳的小孩，不对，也不能说是小孩了，他就是个老怪物。他似乎想复活，难不成这两个祭台都是为了复活相柳而存在的？”
想想都觉得恐怖，如果每一代相柳都有复活的祭台，那岂不是要天下大乱，她可不认为他们是奔着天下和平才要复活的。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这么久都没动静，也不知为何选择这个时间点爆出来，也许是时机到了吧。”祝腾也想不通这一点，一直以来都相安无事，突然接连出现两个祭台，太不正常了。
“呵呵……小家伙，你知道得还挺多，但那又如何。这个世界本就是以活人的生命为代价运行，你以为那些所谓的异能者力量来自何方？”相天师冷笑，但眼底却满是哀伤。
“不对，我们修炼借助的是太阳和月亮的能量。”祝浮萍皱眉反驳。
相天师像看傻子似的看着她，问：“你就没仔细看过阳光和月光里的东西，那都是生灵的阳气和阴气。”
祝浮萍不信，看着祝腾求证，可他却紧抿着唇一言不发，她的心拔凉拔凉，她成吸血鬼了？
“不对呀，你不是要拯救天下黎民吗？”这是他们第一次见面相天师赋予她神圣的使命呢。
“所以才要想方设法提升你们的实力，如此才能避免更多百姓伤亡。”
祝浮萍乐了，指着角落里堆积的人头，质问：“那他们就该死？你们的做法就是以暴制暴，有违天和。”
相老头坚信自己的认知：“这个世界本就如此，就算没有我们，这些人也会死。既然都要死，为何不能为我所用，至少我在努力为他们的后代谋利。”
“呵呵……可笑至极，就算天地以人地生机维持运转，但同样的，它也付出了一切供养人类。漫天遍野的树木花草、飞禽走兽、水源、空气、日月星辰等等这一切，都为人的生存而服务。这种取舍是公平的，平等的。可你们呢，以残忍的手段强取豪夺，可有付出？”
祝浮萍义正辞严，越说越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