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
真是不到黄河不死心。
苏诺看着眼前人，淡定坐在车辇里，跟她一起回到将军府，下车时，她突然想起霍见深的惨状，扭头看向馨柔。
“刚刚忘说了，霍见深现在有点惨，希望你到时别心软，也别逼我做出错误决定。”
“……”
馨柔下车动作一顿，看了眼神色极为坦然的苏诺，隐隐明白了什么，“放心，我不会感情用事。”
“希望吧。”
她不走心的应了声，转身将人带到霍见深所在的房间。
阴暗逼仄的屋内充满沉闷的霉味。
霍见深躺在床上，血渗出草草裹着的纱布凝成血痂，整个人灰扑扑、惨兮兮的缩成一团。
“阿深！”
那模样一下便击中了馨柔的心，她惊呼一声，赶紧冲了过去，“阿深，你没事吧，阿深！”
“……”
听到熟悉的声音，霍见深缓缓睁开仅剩的一只眼，侧头看向跪在自己床畔的女人，眉头一挑。
阴冷的眼神像是在审视为什么，干裂的嘴唇一张一合，毒蛇吐信般吐出嘶哑的声音。
“柔儿，你是过来救我的，对、吗！”
“阿、阿深……”
眼前阴鸷狠厉的男人让馨柔感到一阵陌生，她手指微微发颤，强自镇定的挤出笑脸，“我是想帮你，但是——”
“没有但是！”
手握王牌的霍见深懒得跟她废话，甚至连装都不想装，直接按照之前所想，逼她做出选择。
选对了，就允许她在自己称帝后，成为后宫妃嫔。
选错了……
他眼底戾气十足，选错了，她就只配当一个军妓！
“你要是来救我的，就现在命人把这贱货拖下去大刑伺候！不是，就给我滚！！”
“阿深？！你在说什么！你——”
“闭嘴！”
霍见深凶神恶煞瞪着脸色煞白、嘴唇颤抖的馨柔，“我没给你提问的权利，你现在只有两个选择，救还是不救！！”
“我劝你最好做出正确选择，不然……”
他声音一顿，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
谁？这人是谁？
这人真的是……阿深？真的是那个温和有礼、会为她描眉梳发的男人？！
馨柔害怕后退，大脑一时无法理解眼前发生的事实。
而对霍见深想法心知肚明的苏诺，瞥了眼瑟缩惊惧的馨柔，懒懒开口。
“公主，你能不能有点出息，他都残了你怕什么，怕他跳起来用断腿砸死你，还是怕他用瞎眼瞪死你。”
“！”
明明是讽刺的话，却莫名抚平了馨柔慌乱的情绪。
她望了眼淡定自若的苏诺，深吸口气，坚定看向霍见深，求证道：“阿深，在帮你之前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你是不是真如百姓所说，是贪图富贵娶了我，抛弃了怀有身孕的苏小姐，并在重逢后因谋反之事暴露，杀了她的孩子。”
“……”
霍见深冷下脸，偷偷瞥了眼苏诺，根本不敢撒谎，但也不愿承认这丢脸的事实，只能生硬转移话题。
“够了！你说这些没用的干嘛！赶紧告诉我，你到底帮不帮我！！到底爱不爱我！！爱我就杀了那贱人！！”
“不爱……哼！”
他冷哼一声，看她的眼像是在看死人。
“……”
这跟承认有区别吗？
馨柔看着依旧在叫嚣的霍见深，第一次感到失望，但从小受到的教育要求她以夫为天、以夫为尊。
哪怕对方再畜生、再混蛋！她也要为他考虑着想。
“阿深，别一错再错了好不好，我们跟她认错，跟她道歉，求她原谅好不好——”
“贱妇！你竟敢让老子道歉！看老子不抽死你！！！”
‘啪！’
宽厚带着茧子的大掌狠狠甩了她一巴掌。
那纤细的身体瞬间被打飞——
‘砰！’
在她倒地前，苏诺闪身揽住馨柔的腰，将她拽入怀中，声音懒懒，“竟然被一个残废打飞，你可真笨。”
说着，检查了下她红肿的脸颊，见并无大碍才将人放到一边。
“……”
馨柔捂着火辣辣的脸颊，愣愣看着朝霍见深走过去的苏诺，只听——
‘啪！！！’
又一巴掌声响起。
苏诺甩了甩手，看着被打歪脸的霍见深，眼底杀意凛冽，“真给你脸了！竟敢在我面前动手！”
“皮又痒痒了，对吧！”
说罢，她一把薅住霍见深的头发，将他按床上开始捶，拳拳到肉、下下见血。
不一会，他刚好的伤口就再次崩裂。
“住手！不要！！我错了！！错了！！不要、不要打我了！！！”
霍见深害怕的缩成一团，放声求饶，完全不见刚刚嚣张的态度。
这两幅面孔惊呆了馨柔，她看着欺软怕硬的霍见深，眼中满是迷茫与不知所措，直到——
“垃圾！”
见他疼晕过去，苏诺甩甩手，走到看傻了的馨柔面前，拽着她走出了门。
“别发呆了。”
两人站在花园，她看着还没回神的馨柔，颇为嫌弃的咂咂舌，询问道：“你现在还想护着霍见深吗。”
“我……不知道。”
她望着苏诺的眼中，满是依赖与迷茫，“我不想护着他，可他是我夫君，是我的天。”
“从小父皇就告诉我要以夫为天、以夫为尊、从一而终，绝不能背弃自己夫君。”
“可我……我……”
馨柔脑中回想起霍见深那可憎恐怖的模样，脸上青紫肿胀的掌痕阵阵发疼，让她不禁握住了苏诺的手。
那手很冷，却莫名抚平了她心底的恐惧。
“以夫为天？以夫为尊？”
苏诺嗤了声，小声嘀咕，“真不愧是天道那傻B创造的世界，恶心的让人反胃。”
接着，她话锋一转，看向满脸迷茫的馨柔，“那你怎么想，是想继续墨守成规，还是想跳出这不成文的规定得到解放。”
“我……我……”
见她犹犹豫豫、磨磨唧唧，苏诺想了想，在惊呼声中一把将她拉入自己怀中，“行了，未来的事你自己慢慢决定，我先带你去看个‘好东西’。”
“说不定你看完就有想法了。”
“？”
这是什么意思？
这话说的馨柔二乎乎，她刚想开口询问，就被灌了一嘴风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