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莫如深要开棺验尸,吴正清很为难。他说:“莫县尉,本县知道你通晓刑狱侦破之事。可是,对于一件州府已经作过定论的案件我们不好推翻。否则,对州府和许主薄的家属也不好交待。”
莫如深坚持自己的想法:“可是这两个案子确有关联之处。”
吴正清问:“你肯定断针在许永年的身上吗?”
莫如深犹豫了一下:“我虽然不能百分之百肯定,但也有百分之七八十的把握。”
吴正清很疑惑:“你方才所言,百分之百或百分之七八十是何意?”
莫如深这才想到百分数是现代数学概念,赶忙换了说法:“我是说我至少有七八成把握。”
吴正清明白了:“七八成,也就是说你不能完全肯定。我看开棺验尸的事情,还是等等再说吧。知州大人向来对本县有偏见,如今难得有了这样一段时期,依本县之见我们还是为老百姓做些其他事情吧。洪书吏之死应该与杨沣有关,本县认为我们还是先缉捕杨沣吧。杨沣到案后,案情真相自然见分晓。”
莫如深还想说什么,吴正清已经退入后堂了。他只好悻悻地离开了,苦思着对策。他信步来到了一个小酒馆,里面居然客满。
掌柜连连致歉:“莫县尉,小店今日客满,实在抱歉。”
莫如深不想为难他:“店家不要为难,我改天再来。”
他正要离开,背后传来一个声音:“相请不如偶遇,莫县尉如不嫌弃,我们同桌对饮如何?”
莫如深回头一看,说话的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声音虽然不大,但很坚定。
莫如深本就是一个落魄的网络作家,普通人而已,甚至连自己的真名何在都不便向别人提起。他一个不知道出路的普通人,被情势所迫,才咬紧牙关挺到现在的。无论如何他都不介意与人拼桌吃饭的。
莫如深转回身坐在老者旁边,致谢道:“谢谢老伯的盛情,在下却之不恭了。”
老者呵呵一笑:“不必客气。看莫县尉眉头紧锁,可是因为书吏被杀案吗?”
莫如深很好奇,一个普通老百姓怎么会关心杀人案呢?他问:“老人家谈及此案,莫非想指点一二?”
老者的仆人不屑地说:“我们老爷要是能指点你一下,案子早就破了。”
老者制止了仆人:“哎,不可胡言。”
莫如深很更好奇了:“恕在下眼拙,请老人家赐教。”
老者说:“老夫早年也管过刑狱之事,所以对刑狱还算有些了解。”
莫如深起身施礼:“失敬,失敬!请老人家多多指教。”
老者让他坐下:“不必如此,闲聊而已。莫县尉遇刺恰恰说明以往查到的线索威胁到了凶手,应该在缉拿凶手上多下功夫。”
莫如深一惊:“您怎么知道我曾经遇刺?”
仆人呵呵一笑:“要不是我打落了凶手的刀,你非死即伤。”
“原来如此。”莫如深拱手施礼,“多谢两位的救命之恩。”
“我这个仆人有点话多,请莫县尉多多见谅。”老者指着仆人说。
莫如深说:“哪里,哪里!”
仆人没打算闭嘴:“有线索就要一往无前地查下去,你太犹豫了。哪有你这么办案的!”
老者轻声喝斥了仆人:“不得如此无礼。”他问莫如深:“莫县尉下一步打算怎么办?”
莫如深略感沮丧:“我本来想开棺验尸,可是吴大人不同意。”
老者轻轻一笑:“我去跟吴大人说一下,相信他会同意验尸。”
莫如深简直不敢相信:“真的吗?”
仆人说:“我们老爷答应的,岂有失言?”
莫如深相信了,大喜过望:“这就好办了。”
莫如深猜测这位老者如果不是上官,也一定是吴知县的长辈,总之这主仆二人绝不是等闲之辈。
酒馆分别之后,莫如深回到公廨,惴惴不安地等着结果。下午,吴知县真的派人来通知他,可以验尸了。他顾不上搞清那主仆二人的身份,赶紧对验尸相关的事情做了周密安排。
之后,他带人向许永年的夫人说明了原委。许夫人一听,许永年的死因可能有问题,立即同意了验尸。莫如深却没有立即验尸,把具体时间定在了明天上午。
时间来到了子时,郊外许永年的墓前来了一个黑衣人。他观察四下无人,开始用铁锹挖坟。
半个时辰后,他挖开了坟,打开了棺材盖。可能是里边的腐臭冲了鼻子,他咳嗽了几声。他打着火折,把头伸进了棺材里,似乎寻找着什么。
正在这时,忽听锣声大作,喊声四起。彭超和郑虎率人从四面八方包围了黑衣人,莫如深站在人群中大声说道:“你中计了!束手就擒吧!”
莫如深故意没有立即验尸,放出风去说明天验尸,就是为了设计抓住凶手。
黑衣人显然不想束手就擒,猛得向后攻过去。莫如深早有准备,黑衣人打倒两个衙役后,高高跃起,想跃出包围圈。
一张大网迎面而来,他躲闪不及,被网了个正着。彭超一把拉下了他蒙面的黑巾,果然就是杨沣。
郑虎很高兴:“老三,你真是神了。果真抓住了他!”
彭超问:“老三,为什么等他打开棺盖才抓他?”
莫如深诙谐了一下:“他挖开了,多好!省得大哥你亲自挖了。”说完,三个人大笑起来。
莫如深说:“后面的事情还很多。大哥,麻烦你带人看守许永年的坟,任何人不要靠近。我和二哥回去审杨沣。”
彭超一抱拳:“放心吧,万无一失。”
被抓后,杨沣没有隐瞒,将真相和盘托出。杨沣有感于知县吴正清的官声品德和对自己母子的恩情,于是趁浴肆人员庞杂,混进去杀死了许永年。许永年被袭击后,曾经用力挣扎,结果银针断了。
之后,在县衙的殓尸房有机会割开皮肉取出银针。可是,当时大多数人认为是自然死亡,连州府都是这么认为的,他就没有采取任何行动,以免画蛇添足。
莫如深问:“后来,为什么要杀洪书吏?”
杨沣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洪升知道了这件事,他不断要挟我,多次索要金银。我根本没有那么钱给他,后来决定除掉他。我混进了连家医馆杀了他。”
莫如深追问道:“是谁指使你干的?”
杨沣冷笑着说:“没人指使。我就是看不惯许永年总捣乱,吴大人为民请命,这么好的官凭什么老受他的气。史汲卿和沐晋阳掳奸民女的案子,明明归吴大人审,最后还是被大理寺截了胡。要不是许永年私下传信,断不会如此。”
莫如深也有同感:“好在史汲卿和沐晋阳已经得到了应有的惩罚。”
杨沣苦笑了一下:“莫县尉真是宅心仁厚,你想得太简单了。”
莫如深不明白:“难道不是吗?”
杨沣说:“史汲卿的父亲是工部尚书史宅之,权臣史弥远的孙子。他不可能真被流放到广西,即使真的去了,也会很快回来,照样享受荣华富贵。我们的努力基本白费了,所以吴大人才气得半个月没起床。”
莫如深觉得自己就像被从头到脚浇了冰水一样,心里感叹着南宋朝廷腐败到如此地步,怪不得南宋再过三十年就灭亡了。如今,他只能做好眼前的事情,尽量为老百姓伸张正义了。
莫如深问:“你杀洪升的时候,可曾与他说话?”
杨沣说:“他问,连郎中,难道还要再施针吗?”
莫如深想知道的就是这句话,他想确定杨沣是否真是凶手,因此才问了这些细节。他问:“你是如何回答的?”
杨沣说:“我只是应了一声,没敢说话,怕他听出来。”杨沣的口供与蔡小六的证词对上了。
莫如深仍然没有轻信杨沣:“我看过洪升家买的东西,需要不少银两,以你的俸禄根本无法承担,你不会告诉我天降横财,你捡钱了吧?”
杨沣不说话了,莫如深清楚他心里已经不平静了,一定有所隐瞒。
莫如深说:“一定有人资助你,说说资助你的人是谁?他才是幕后黑手。”杨沣仍然没有说话。
莫如深看了看他:“你没话说了,看来这个人确实存在。你是怎么想到把母亲藏在罗县丞家的?也是他想出来的吗?”杨沣还是没说话。
莫如深不着急,站起来一边踱着步,一边说:“我替你说。罗县丞这几天不在家,因为他向吴知县告了假。吴知县知道了罗县丞不在,我又发现了你母亲有嫌疑,所以吴知县让你把母亲暂时安置到罗县丞家。罗县丞家在我家隔壁,这就叫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这恐怕不是你一个下人就能知道的,也不是你能安排的——”
杨沣打断了莫如深:“不!这件事与吴大人无关,都是我一个人干的。”
莫如深说:“我无权审问吴大人,但我会向提刑衙门申请,由他们来审。”
他说的是实话,他必须向上申请,但不想把吴正清大人的案子交给知州项仪来审。以项仪的为人,许永年又是项仪的亲信,项仪一定会挟私报复。
杨沣真急了,往前跪了几步:“不是吴大人,真的和吴大人无头。”
莫如深摇摇头,看看他,叹了一口气。
杨沣说:“其实不是吴大人,是县丞罗大人。”
这句话对于莫如深来说可谓是晴天霹雳,罗宗救过他的命,还教他武功。他穿越回南宋,能够活下来,还当了官,多亏了罗宗。他怎么也想不到杨沣会说出罗宗。
莫如深往前走了两步,指着他说:“你不要血口喷人,这跟罗县丞有什么关系?”
杨沣解释道:“罗县丞和我一样同情吴大人的遭遇,我们都想保护吴大人。给洪升的银子也是罗县丞给我的,要不然我哪来那么多钱。如果不是罗县丞把钥匙给我,我又怎么能进得了罗家?”
莫如深突然无言以对了,从现代刑侦学的角度说作案动机、作案条件,作案时间完全能够形成证据链。
莫如深万万没想到峰回路转,查来查去,居然查到了罗宗头上。他虽然怕查到与吴正清有关,但更加接受不了与罗宗有关。
过了好半天,莫如深回过神来,问:“罗县丞去哪儿了?”
杨沣摇摇头:“不知道。他把钥匙给我,就离开了,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莫如深摆摆手,让郑虎把杨沣押了下去。他现在心乱如麻,万一真是罗宗,该怎么办?一来他不能恩将仇报,二来下级不能抓上级,他真是进退两难了。
好不容易捱到了天明,他来到了许永年的墓地。他跳到墓坑里,许永年的尸体早已白骨化了,这是他第一次见到白骨化尸体。
虽然已经白骨化,但腐臭的味道依然很大。他忍着恶臭,蹲在旁边仔细观察,提示仵作找半截银针,长约一寸有余。
不出所料,仵作真在尸骨的后心位置找到了半截银针。看到银针,他悬着的心放下了一半。
心里又起了另一个疑惑——罗宗到底去哪儿了?难道他逃跑了?他觉得罗宗不是敢做不敢当的人,但罗宗现在确实不在家。
在远处,一老一少两人看着莫如深的表现流露出赞许的目光。直到结果出来,他们才离开了。
莫如深带着满腹心事,走在通往县衙的路上。怕什么来什么,罗宗迎面走来,他刚在吴知县那儿消了假,准备回家。
莫如深见到了罗宗,好像瞬间放松了很多。他们都是真诚的人,莫如深如实讲述了杨沣对他的指控。
罗宗非常吃惊,莫如深看得出来罗宗似乎没有说谎,心里宽慰了许多。为了消除莫如深的怀疑,罗宗同意与莫如深一起回到县衙。
令人惊讶的一幕发生了,正堂之上坐的不是知县吴正清,竟然是莫如深在小酒馆遇见的那个老者。吴正清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神情很严肃。老者穿着五品官服,端坐在大堂,神态自然,不怒自威。
莫如深和罗宗不知所措,吴正清急忙介绍:“这位是新任湖南提点刑狱宋慈大人。”
莫如深的脑子嗡地一声,头皮都快炸了,这居然是宋慈。他作为一个探案作家,没少看《洗冤集录》。现在居然见到了作者本人,真是恍如隔世,最可笑的是并非假隔世,而是真隔世。
回过神来,罗宗已经施过礼了。他也急忙施礼:“下官青竹县尉莫如深拜见提刑大人!”
宋慈微笑着说:“莫县尉不必多礼,我们已经见过了。”
莫如深重新站定后,一眼看见旁边站着那个仆人,现在是一副捕头模样。他瞬间明白了,怪不得他们能让吴知县同意验尸,对于案子内情和案件侦破如此了解。
宋慈问:“案子进展到哪一步了?”
莫如深说:“许永年身体里的银针已经找到了,杨沣也抓到了,但他说幕后黑手是罗县丞。”
大家沉默了一会儿,宋慈问:“罗县丞,你想不想辩驳一下。”
罗宗一拱手:“回宋大人。我认识杨沣,他是吴大人的亲随,但他所指之事纯属子虚乌有。”
宋慈说:“那你说说这几天去了哪里?”
罗宗说:“这几天,我向吴大人告了假,办了一点私事。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并不清楚。”
宋慈问:“杨沣是怎么进入你家的?”
罗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杨沣去过我家,还指控我是幕后黑手,都是莫县尉告诉我的,我并不知晓。”
莫如深说:“他说是你把钥匙给他的。”
罗宗拿出一串钥匙:“我的钥匙在这儿,没有给过任何人。”
莫如深这才意识到自己可能沉浸在对罗宗的尊重和爱护中太久了, 以至于没能客观地看待杨沣对于罗宗的指控。这种指控介于真假之间,目前殊难确定。
宋慈问:“罗县丞,你说说这几天干了什么,有无证人?”
罗宗吞吞吐吐:“这个——宋大人,我是办的是一些私事,我实在不方便说,也没有证人。”
宋慈一愣:“如果没有证人,按照大宋刑律和目前的证据只能将你收监,你可明白?”
罗宗想一想,说:“我明白。”
吴正清说:“罗县丞,你这是何必呢?说说无妨,我们会为你保密。”
莫如深对于查出与罗宗有关的线索很内疚,没说话。宋慈和吴正清对视一眼,宋慈点点头。
吴正清说:“把罗县丞带下去吧,好生安置。”罗宗跟着衙役下去了。
宋慈问莫如深:“莫县尉,你认为罗县丞有问题吗?”
看着罗宗被带下去了,这一幕真的发生了,莫如深倒是冷静下来了。他思虑再三,说:“看起来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罗县丞,但我认为有几点很可疑。”
宋慈似乎就是等他的答案,说:“不妨说来听听。”
莫如深说:“疑点有二。其一,如果案子真与罗县丞有关,他为什么要回来自投罗网?其二,罗家的桌子上有一层灰尘,说明罗县丞至少有三四天没回家了,这与他的告假时长相符。我们追捕杨沣及其母亲至今不到两天,即使罗县丞是同伙,他怎么知道我们要在几天之后缉捕杨沣,还把钥匙提前给他?”
宋慈点点头,问:“你没有什么遗漏吗?”
莫如深叹气道:“是的,有。我过分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忽略了钥匙的问题。罗县丞的钥匙在自己的手里,而我根本没有确定杨沣母子到底有没有钥匙,钥匙在哪里?”
宋慈终于露出了微笑,问:“还有吗?”
莫如深说:“根据罗县丞的微表情来说,他可能真的不知道杨沣母子的事情。他的表情与他的说法是一致的。”
宋慈很好奇:“微表情是何物?”
莫如深说:“微表情就是人未经思考作出的表情,是人真实想法的直接反应。”
宋慈啧啧称奇:“有道理。你是如何知道这些的?”
莫如深回答:“我看过微表情心理学的书。”
宋慈感叹:“竟有如此神奇的书。不知宋某可否有缘一阅?”
莫如深致歉道:“宋大人见谅,书已经遗失了。”他无法解释自己是在21世纪读过那本书的,只好找了一个借口。
宋慈问:“莫县尉,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办?”
莫如深回答:“重审杨沣母子,找钥匙,他们一定有所隐瞒。”
宋慈说:“还不错。那我和吴大人就静候佳音了。有宋某在此,你尽管大胆做事,勿需有太多顾虑。”宋慈微笑着看着他。
莫如深对宋慈有一种莫名的好感,亲切感似乎早已油然而生了。莫如深告辞,走回了自己当值的公廨。宋慈带来的捕头也走出了县衙的大门,不知去处。
细审之下,杨沣母子根本没有罗家的钥匙。杨沣承认他了解锁的构造,锁是他撬开的,所以上面看不出划痕。然而杨沣坚称所有的一切都是罗宗指使他干的,马氏也是同样的说法,看来他们事先商量过。
莫如深知道他们在说谎,但是没有证据。他想到了用刑,但考虑杨沣是吴知县的亲随。对杨沣用刑恐怕吴知县脸上无光,因此顾虑颇深。
他思来想去,也只好求助于宋提刑了。他连夜找到宋慈下榻的县驿,讲明了自己的想法。宋慈颇为赞许,同时也对莫如深产生了莫名的欣赏,宦海沉浮几十年这还是第一次如此欣赏一个人。
转过天,在县衙大堂之上,宋慈提审了杨沣母子。他们的口供还是出奇地一致,坚持罗宗是幕后黑手。
宋慈一拍惊堂木:“顽劣不堪,给我重打马氏二十大板。”
杨沣急忙说:“宋大人,你有青天之名,竟然对一个老妇动大刑。真是枉负盛名!”
宋慈呵呵一笑:“你勿需使用激将法,对于凶顽之徒,宋某从不留情。”他下令:“给我打!”衙役们上前将马氏放倒。
杨沣真急了,大声喝道:“且慢!家母所做之事皆是因我而做,请大人打我。我愿替家母承受责罚!”
马氏泪流满面:“沣儿,不必替为娘受罚。”
吴正清为之动容,求情道:“宋大人,可否考虑其他办法?让一对母子面对这样的困境似有不妥。”
宋慈一笑置之:“吴大人也说话了,看来是宋某考虑欠妥了。这样吧,把马氏拉到堂外行刑,以全孝子之心。来人,拖出去,打!”
吴正清、杨沣和莫如深都没想到有青天之名的宋慈会这样行事,吴正清目瞪口呆,杨沣大声呼号,可惜宋慈视而不见。
不一会儿,外面传来了马氏的惨叫声。每叫一声,杨沣的身体就会颤抖一次。吴正清无力阻止,双目含泪,神情复杂。惨叫声越来越微弱,杨沣已经涕泪横流,倒伏在地,牙齿已经将手腕咬破,但始终一言不发。
忽听吴正清大喊一声:“住手!幕后主使——”
杨沣忽然抬头喊道:“大人,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