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柠柠，我们到了。”
漫长的四个小时路程结束，池夏晃了晃昏沉的脑袋坐起身，打了哈欠懒懒问：“到了？”
“嗯。”宋霁野揉了揉她的脸，替她按着肩颈，“这个时间点在B国是白天，但在国内还是晚上。你要是还困，待会儿在车上再补觉。”
池夏软骨头似的靠在他怀里，“睡觉还是件费体力的活儿，我不想动了。”
宋霁野将她抱起来，“懒虫。”
在空姐艳羡的眼神里，池夏被抱着下了飞机。
宋霁野看过一遍陆江给他发的地址，上了出租车后用流利的外语念给司机。
司机讶异地看了他一眼，“不用说外语，我是A国人。你说的这个地方，是只有高级人物才会住的别墅区，只有拿到许可证才能进去。”
宋霁野对陌生人向来没什么耐心，懒散地耷着眼皮，“你开你的就是。”
司机借着后视镜观察起后座的两人来。
男生虽然看似随性散漫，可气质却透着矜贵。女生看着就是柔弱那一挂的，眉眼温软，上车以后就一直靠着男生，一看就是个软骨头。
两人长相皆是出众，看着的确不像一般人。
他正要收回视线，宋霁野却似有所感地抬起眼看了过来，凌厉的眼神刺得他一激灵，方向盘险些脱手。
司机背后沁出一层冷汗，这年轻人的气势倒是不俗。
池夏看着窗外倒退的风景，“这儿的建筑风格都是灰冷的色调。”
宋霁野有些疲惫，嗓音倦懒，“嗯，京城比这儿更有人情味。”
“比起这里，我也更喜欢京城。”
他轻挑眉梢，“那碧水镇呢？”
许久没提及这个地方，池夏有些怔然，扒着门窗的手收紧。
“我好像忘记告诉安叔和琴姨这件事了，我是不是太没良心了？”
“等国内白天的时候再告诉他们也无妨，”宋霁野轻抚她发顶，“过去他们对于你的教育方式让你太压抑，你潜意识里抗拒是很正常的。”
池夏还是良心不安地给他们发了短信，打算白天了再打电话亲自告诉一声。
车在高档别墅小区门口停下，司机回头看他们。“里面进不去，只能在这儿停。”
池夏向司机道了声谢，透过窗户看着和A国截然不同的建筑，感到一阵冷意。
国内人口庞大，建筑密集，楼层建得也高。而B国地广人稀，多是矮层的建筑，外墙漆的色调也都是冷灰色。
宋霁野先行下了车，抵着门框朝她伸手。
她搭上他的手借力出来，脚底却一阵虚浮，险些没站稳。
察觉到她的掌心泛凉，他眉心微蹙，“身体不舒服？”
池夏摇头，“不是，这儿的建筑风格让我觉得有些冷，也或许是想到接下来要面对的事情而感到紧张。”
宋霁野扣住她的手，温声安抚：“别怕，我在。”
小区门口的保安亭里站着一个身材高大背着枪的男人，从两人出现的一刻起，审视戒备的目光就没移开过。
直到他们靠近，男人将枪挡在身前，面容冷峻：“你们看着眼生，不是小区的人，请出示通行证。”
池夏打量着那把冒着冷芒的枪，莫名想起邹世琼的话，心底发怵，不安地攥紧了宋霁野的手。
她很不喜欢这里，不仅建筑风格冷，连本地人也冷。
宋霁野从口袋里拿出陆江从宋玄烨那儿拿到的通行证给他看。
男人确认过右下角带着署名的红色印章时，将枪收了起来。
“进去吧。”
宋霁野冷嗤了声：“宋玄烨真是怕死，住在这样戒备森严的地方。”
穿过两条长街，两人才在一幢白色的欧式别墅前停下。
池夏仰起头才能看见屋顶，“好像城堡啊……”
“你喜欢城堡？”宋霁野低声笑，“以后我也给你盖一栋。”
“我才不喜欢，我喜欢简单温馨的风格。”她也不信他的空口画大饼，“更何况你怎么盖？专业可不对口。”
“只要柠柠喜欢，我可以学。”他揉揉她的头发，“你要是喜欢星星，我可以去当宇航员给你摘。”
池夏轻哼：“宇航员也不是去摘星星的。”
二楼的落地窗前，拄着拐杖的男人冷淡地看着楼下的一幕。
印象里，自从陆婉清和宋挽月去世以后，就没见过宋霁野笑过。
宋玄烨只是敲了敲拐杖，身旁的管家立即会意，拉上了窗帘。
“去，叫他们上来。”
钱德关应了一声：“是，老爷。”
庭院大门缓缓打开，钱德关朝宋霁野鞠了一躬，“大少爷，老爷请你们进去。”
宋霁野眉目稍敛，“别这样叫我，从我被他赶出宋家开始，我就已经不是大少爷了。”
钱德关没多说什么，只是转过身，“请跟我来。”
他在转身之前，偷偷观察了一番池夏。
形貌昳丽，眉眼温婉，气质却太过柔软，完全不符合老爷心目中儿媳妇的明艳大气类型。
钱德关在心底惋惜地叹气，可惜，看起来是个好姑娘，但很快就要被老爷拆散了。
宋玄烨已经在客厅等着了，见他们进来，冷淡的视线只在宋霁野身上停留了片刻。
他朝沙发轻抬下巴，“坐吧。”
宋霁野站着没动，牵着池夏往身前带了带，“在此之前，我有件事要通知你。池夏，我女朋友。”
宋玄烨开始并未理会，听见池这个姓氏才将目光放在她身上。
“你就是池先生那个养在乡下的小孙女？”
“乡下”两个字太过刺耳，池夏面色不改，礼貌地问好：“宋叔叔好。”
宋玄烨冷哼一声，没有回应，只是看向宋霁野，“你坐。”
后者声音骤冷：“你和生意伙伴谈合作的时候会这么目中无人么？什么时候肺癌还会让人丧失听力了？没听见她向你问好？”
“宋霁野！”宋玄烨气得握着拐杖的手剧烈颤抖，用力咳嗽起来，“你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钱德关忙上前去拍他的背顺气，顺带递上一杯茶，“老爷，您消消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