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玄烨喝了一口茶才勉强缓过来,凌厉的眼神落在宋霁野身上。
后者却毫不避让,“给池夏道歉。”
可笑,他宋玄烨会给一个后辈道歉?凭什么?
宋玄烨冷笑,“宋霁野,你在教我做事?”
池夏紧张地拉了拉宋霁野的手,“宋霁野,别这样。”
看着和自己几分相像的眉眼,宋玄烨最终还是退让了一步,松了口,“你们都坐。”
宋霁野闻言未动,还是池夏碰了碰他,才勉为其难地坐下。
宋玄烨目光幽深:“我倒是没听说过你会带人过来。”
“我也没听说过你不尊重人的事情。”
“宋霁野,你别太过分!”宋玄烨才刚平复下的怒火又被他挑起,“我叫你过来不是让你气我的!”
钱德关在一旁担忧地看着,又上前替他顺气。
池夏眉心紧蹙,挠了一下宋霁野的掌心,示意他别再刺激宋玄烨。
她不敢轻易插嘴缓和气氛,只能安静规矩地坐着。
宋玄烨瞥她一眼,“果然是乡下长大的,就是一股扭捏的小家子气。”
宋霁野再难忍让,冷然地看向他,“如果你再对池夏出言不逊,我们马上就走。”
宋玄烨没再接话,看了眼钱德关,后者跟在他身旁数十年,一个眼神就知道他要做什么。
钱德关知道他这是用沉默选择妥协,立马就去上茶。
“我叫你回来的原因你也知道了,宋朝阳不是我的血脉,我自然不会让一个跟我毫无瓜葛的人继承宋氏。”
宋霁野听着,表情是毫不掩饰的嘲讽。“这时候倒是想起我来了,你又怎么确定我是你亲生儿子?”
宋玄烨努力克制着情绪的爆发,一忍再忍。
“你是不是我亲生的,我一眼就看得出来。”
纵然他过去并不喜欢这个儿子,可长相分明跟他年轻时五六分肖像。
至于宋朝阳……呵,他就不该自欺欺人地觉得他不像自己是多半遗传了他母亲。
“还有一件事,”他的语气不带丝毫商量,“我有个合作伙伴的女儿,也是A国人,巧的是跟你一样在A市念书。正好他们都来了这里,我打算今晚介绍给你们认识一下。”
“不要把相亲说得这么冠冕堂皇。”宋霁野不想给他留余地,“我刚刚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池夏是我女朋友。”
“你要是听不懂,我可以给你解释女朋友这个词是什么意思。”他对宋玄烨的最后一丝期待消失殆尽,冷然地看着他,“你要是喜欢人家的女儿,不如娶了算了。宋朝阳总之不是你的种,和那女人离婚了还可以再娶,趁着生命还没到头,可以抓紧再生一个亲生的。”
“宋霁野,你真是大逆不道!”宋玄烨气得胸口不停起伏,短时间的多次动怒让他险些喘不过气来。
钱德关吓得连忙递药,“老爷冷静啊,您还有高血压。”
宋玄烨气得手都在哆嗦,接药时差点没拿稳,吃下降压药后才让发昏的大脑渐渐平息下来。
宋霁野面无表情地拉着池夏站起身,“你不尊重池夏,也压根不把我的感受放在心上,看来我们没有再继续交谈的必要了。”
宋玄烨慢悠悠开口:“你倒是任性,可你考虑过你这一走,陆江跟陆子衿怎么办吗?”
明晃晃的威胁果真让宋霁野脚步一停。
他眉眼沉郁,“你答应过我,只要我来这里就会放过对他们的针对。你作为一个商人,不会连这点诚信都没有吧?”
“我可以放过他们,可今晚的宴席你必须来。”宋玄烨沉声,“我不是非要求你跟她见面就结婚,只是认识一下走个过场。”
宋霁野嘲弄地笑了声,“说得倒是轻巧,骗骗别人可以,别把自己也骗了。”
“哼,你要是答应去,不仅未来的宋氏是你的,陆家那边我也会顾及婉清的情分多多帮衬。”
“少往自己脸上贴金。”宋霁野眸底情绪寡淡,“我从离开宋家开始,你什么时候管过我?要不是舅舅一直在养我,我怕不是早就饿死在街头了。他们也不会稀罕前脚还在针对,后脚却说要提供帮助的虚伪小人行为。”
宋玄烨冷冷盯着他,“那你可要考虑清楚,究竟是去还是不去。”
“如果你答应不再为难舅舅,我就去。”
“行,我答应。”
宋玄烨吩咐:“德关,把地址发给他。”
钱德关立刻上前,“大少爷,请留一下您的联系方式。”
宋霁野拿出池夏口袋里的手机,点开二维码,“扫她的。”
钱德关迟疑了一下,“可是……”
宋霁野:“她知道,我自然会知道。”
他只好点了添加好友。
通过钱德关的好友申请之后,宋霁野牵着池夏径直往外走,连一声告别都没有。
这次宋玄烨没再拦着,静静看着两人离开,冷哼一声:“我倒要看看他这身硬骨头能挺多久!”
宋霁野情绪不高,池夏在他身旁能清楚感受到他的低气压。
出小区大门时,门口的男人目不斜视地望着正前方。
池夏心有余悸地看了眼他身后那把枪。
宋霁野提前订了一家市中心的民宿,是A国人开的,正好是池夏喜欢的简约温馨风。
“柠柠,我有很重要的事情和你说。”
进了房间之后,这是他沉默一路的第一句话。
池夏在沙发上坐下,茫然地仰起脸看他,“什么话?”
宋霁野语气颇为认真,“不管宋玄烨是否接受你,你只会是我唯一的选择。”
她怔怔地看了他好一会儿,才起身轻轻抱住他。
“我知道你答应赴宴是为了舅舅,我会一直相信你。”
他心尖一软,俯首亲吻她的发丝,“柠柠,你对我而言是最重要的存在。”
池夏眼眶一酸,杏眼泛起一层水雾,“你也是。”
宋霁野温柔吻去她眼角的水汽,“我会为了我们的未来而坚持,只要你在我身边,任何困难我都敢直面。”
她埋进他怀里,强压下心底不停翻涌的委屈和酸楚,用力点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