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春玲没想到宋霁野会在三个人之中精准地点到自己,本就心虚没底,这会儿被狠厉地注视着,紧张到浑身颤抖。
“我……我只是……”
她身子抖若筛糠,声音颤得厉害。
魏相旬知道她在这种情况下很难完整说出一句话,贴心地递上一杯水,“别紧张,喝口水缓缓。”
高春玲接过,一口喝完,呼吸平缓了不少,只是再也不敢直面宋霁野的视线。
“是我让坐在斜对面的同学给我丢的答案,让池夏捡橡皮擦的功夫丢到我桌面上……可是我没想到他丢到了池夏座位上,第一时间就被监考老师发现,我不敢承认,所以否认了看见那个纸团被丢过来。”
陈文祥瞟了一眼宋霁野,后者眼神幽沉,没有丝毫要开口说话的意思。
他咳嗽两声,“魏老师,把她说的那个学生叫过来。既然跟隔壁这两个学生没关系,就让他们先回去。”
被叫过来的男生已经意识到事情被拆穿,哭着抱住陈文祥的裤脚,“校长,我知道错了,求你别开除我!”
陈文祥无奈叹气,“临近高考,开除的处分倒不至于,不过作弊不是小事,要记大过。”
两人喜极而泣,“谢谢校长!”
魏相旬拍了拍他们肩膀,“好了,先回教室。”
“慢着。”一直未发话的宋霁野出声,“这件事可不止是普通作弊这么简单。”
走到门口的两人身形一僵。
陈文祥以为宋霁野是觉得惩罚不够狠,语重心长劝说:“小宋啊,他们这算作弊未遂。马上高考了,总不能让他们连考试改变自己人生的机会都没有吧?”
宋霁野闻言冷笑,“你们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他会有标准答案?一个普通的学生会有考满分的能力么?除了池夏和那沈南星,你们年级上还出过数学满分?”
魏相旬也察觉到怪异,“也就是说……他们提前知道了试卷内容?”
“没有!绝对没有!”男生不停摆手否认,“我……我自己做的!”
宋霁野双腿交叠,搭在膝盖上的手交错扣着,漫不经心的语气却透着森冷。“你跟池夏一样都是数学天才,一个小时就能完美将所有题目写完并答对?”
“查一下办公室门口的监控,”陈文祥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监控系统是前天故障的,在此之前说不定拍到了。”
高春玲猛地跌坐在地,苍白着脸,“不用看了,我们在三天前的晚上去办公室偷了数学试卷。我怕池夏追问我那场考试的情形,之后的考试我就没敢去……”
宋霁野不紧不慢道:“校长,偷试卷这种恶劣行径可比考试作弊严重多了,只是记过是不是太轻了?”
魏相旬适时地保持沉默,努力降低存在感。
陈文祥沉吟片刻,“事关重大,我会叫你们的家长过来,在此之前,你们先回家吧。”
魏相旬领着两人离开,办公室只剩下宋霁野和陈文祥。
“宋公子,这样的处理结果还满意吗?”
宋霁野喝完茶之后才站起身,“凑合。”
陈文祥目送他出了门,一直绷直的脊背才渐渐放松。
不愧是宋玄烨的儿子,连迫人的气场都这么相似。
宋霁野走出行政楼,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他打开微信,是池珂迫不及待的消息。
【霁野哥,怎么样,抓到罪魁祸首了吗?】
他垂眼回复:【抓到了,多半还是开除的下场】
池珂:【这事跟杨佳奈没关系吗】
宋霁野:【我之前警告过她,她不敢拿杨家的未来去赌】
【你不是一直说池夏只是个外人,并不喜欢她么,怎么这次打小报告这么积极?】
池珂打开糖盒,里面是最后一颗薄荷糖,她丢进嘴里,心情还算不错地回复:【只是看在她教了我一些得分技巧的份上而已,更何况我们池家的人不能受一点委屈!】
宋霁野:【要是考试有进步,奖励一套五三】
池珂匆忙撂下一句:【我忽然想起来还有点事,先不说了,奖励就不用给了!】
宋霁野笑了一下,收回手机。
他出了校门,却见那辆劳斯莱斯仍旧停在门口。
宋霁野脚步加快,往车旁走去。
张平威看见他过来,摇下车窗,礼貌朝他一笑,“宋少爷。”
他往后座看去,池夏已经满脸紧张地看了过来,焦急问:“你没事吧?”
宋霁野不由失笑,“我能有什么事?只是去了趟校长办公室,将罪魁祸首抓了出来而已。”
池夏抿了抿唇,“我是怕你找人打架。”
他轻嗤:“现在是法制社会,严刑逼供可行不通。”
宋霁野拉开车门坐了进去,“我不是让你先回去么?”
池夏感觉他一进来,空间都狭小起来,虽然后座的位置明明还很宽敞,但空气中仿佛都充斥他身上的薄荷烟草味,以及后来居上的橘子清香。
她失神了片刻,才慢声回答:“我只是担心你出什么事。所以那个女生,和这件事有关吧?”
宋霁野靠在窗边,撑着下颚看向窗外,“原来你知道她不对劲。”
“可是没有监控,你是怎么让她承认罪状的?”池夏往他的方向靠了靠,好奇地问,“屈打成招么?”
他侧过眸,半笑不笑的,“她是自己招认的,更何况,我从不打女生。”
池夏眨了眨眼,“真的?要是我打你,你也不会还手吗?”
宋霁野将脸往她面前凑,“你打吧。”
他的脸近在咫尺,池夏甚至只要一低头,就能吻上他侧脸。
这个邪妄的念头只在脑海里出现了一瞬,她就迅速掐灭了,耳根悄然一红。
在心底懊恼自己思想邪恶的同时,也推开了他。
“我、我才不打你。”
宋霁野勾唇轻笑,“对于别人我或许会有所防备,可对你我不会说谎。”
心口像是被蜜泉浸过,甜意弥漫。
池夏眼帘陡然一颤,微微攥紧了胸口的衣服。
讨厌,他真的是太讨厌了。
经过一天的考试,池夏才坐了一会儿就有些困倦,晃着脑袋就睡着了。
宋霁野正在处理学生会事务,这两天的比赛让他无暇顾及,便都丢给了蔡宁。
但蔡宁显然不够专业,焦头烂额忙了两天,只剩下一堆烂摊子。
宋霁野已经将责备的大段话打好准备发出去,肩膀却忽地一沉。
他指尖一顿,侧目看过去。
柔软的乌发垂在他手侧,在车辆行驶的颠簸之下,马尾微微摇晃着,时不时扫过他的手臂。
隔着一层衣料,他却觉得有些痒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