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着陈果瞪大的双眼，陆九莲也有些委屈：“哎呀，医生说得化验血、化验唾沫，这能查出来啥。你姐不舍得花这一百多。我说叫她去中医院看看，她嫌中药苦，不愿意喝中药，那我们去中医院还有啥用？妇科我们也去看了，那是啥地方，比乡镇卫生院还破，也说要做检查，你姐一看要花八百多，就不想看了。”
陈果气极反笑，睥睨着躺在床上假寐的大姐，问道：“你看病还不想花钱，那你想干啥呀？你不做检查，不吃中药，你怎么治病啊？”
陈瑞翻了个身，嘟囔道：“那这也太贵了。”
“你”，陈果不知道说什么好，“咱妈陪着你跑了一天，我在这搭钱搭功夫，结果你竟然不看了。那你来北京折腾这一趟干啥啊。”她的火气再也压制不住，声调也高了几分。
陆九莲见状，赶紧打圆场：“哎呀，行了行了，你姐一直是一个貔貅性格，只准进，不准出。她不舍得花钱也正常”。
“那就是我白费功夫了呗”，她撂下这句话，就回到了黄音的房间，论文进度缓慢，还被胡姐批评一顿，陈果的心情也十分糟糕。
“哎呀，别生气了。你姐就是这样的人，你不要跟她置气。你看看啥时候有票，我们也该回家了。”陆九莲小心翼翼地敲敲门，探进来一个脑袋。
陈果本来躺在床上，准备小睡一会儿。然而，在看到母亲那张遍布皱纹的脸之后，再多的怨气也被压在了肚子里。
她翻身坐起，招呼陆九莲进来，“黄音出去了，你进来吧。”
陆九莲轻轻坐在床沿，心中满是愧疚：“这几天辛苦你了，既操心又花钱。你姐不打算看病了，你看看，今天晚上有票没有，我们尽快走。”
“走那么早干什么？你之前不是一直打算去天坛逛逛吗？你去逛吧，我调整一下上班的时间，陪你一起去。”
她一边说着，一边翻着回老家的票。实际上，她倒是愿意留下母亲一个人，等到20号之后，陪着她好好逛一逛北京。
然而，陈瑞的种种做法已经有点令她寒心，尤其是昨天晚上黄音请大家吃烤鱼，陈瑞就知道埋头吃饭，不仅不说一声谢谢，甚至不给一个好脸色。
“都说拿人手短，吃人嘴软。她那么高冷，倒显着黄音巴结她似的。”陈果越想越气，便为陈瑞挑了一张明天的火车票。
陈果推脱道：“今天晚上肯定是走不成的，就剩明天晚上的一张卧铺，后天没票，你缓缓再走吧。”
“哎呀，你姐自己坐火车，我不放心。你看看明天有没有硬座，我们俩坐硬座也行”。
陈果翻了个白眼，“她都三十多了，坐个火车怎么就不行？陈迪才18岁，不也是一个人来回吗？”
陆九莲再次拒绝，坚定地看着陈果：“哎呀，你姐傻了吧唧的，我得陪着一起。你要是不给我们俩买，我自己去火车票代售点买。”
陈果懒得跟母亲争辩，便跟她说：“行行行，我知道了，给你们买明天晚上的硬座吧。我等会买完之后先睡一会儿，六点左右带你们去吃饭。”
铺天盖地的倦意涌来，她缩在软绵绵的空调被里，试图在睡眠中修整自己的身心——尽管只有一个半小时。
仿佛只过了五分钟，闹铃就不懂事地响起，惊醒了沉睡的陈果。她烦闷地啊了几声，关掉闹钟，再次翻身睡去。
可是，她能关掉闹铃，关不掉家人的嘴巴。半睡半醒之间，陈果依稀听到大姐的声音：“她咋还不醒啊？都七点了，该吃饭了吧。”
对于陈果来说，遇到这样的家人实属倒霉，可是没有人能选择自己的出身，没有人。
她不情不愿地坐起来，穿好鞋子，带着手机，招呼着陈瑞和陆九莲：“我醒了，去吃饭吧。”
简短的话语不带着一丝情绪，旁人也看不出陈果的喜怒哀乐。
陈瑞不了解妹妹，更不擅长看人脸色，还饶有兴趣地问：“咱们明天去干嘛啊？”
没等陆九莲打圆场，陈果就呛了她一句：“你愿意去哪儿就去哪儿呗。”
“哎呀，你明天早上就在家里休息吧，我带着你姐去逛逛街。她最喜欢逛街了。”陆九莲扯了扯小女儿的衣袖，避免她继续挤兑大女儿。
事实上，陆九莲也觉得不开心：“哎呀，手心手背都是肉，这才好了几天，又不行了。”
陈果听到了这句牢骚，深吸一口气之后，换上一副相对友好的笑容。她想过：“我对待陌生人都客客气气的，何况是对待家里人。再说了，她们明天就走了，我怎么着都会演完这几个小时。不管发生什么，我忍就好了！”
在陈果的刻意压制下，这一天还算圆满的过去了。
临近睡眠时间，陈果拉着黄音商量：“哥哥，我姐她们说明天想去逛街，我明天上晚班，上午陪她们逛一逛哈。”
她想了想，不知道该继续说下去，最后还是张开口：“你说，我要不要给她们一人买一件衣服？”
这个想法已经在陈果心里盘旋许久了，陈瑞的衣服不仅质量差劲，而且完全无法遮盖身材缺陷，她心中夹杂着心疼和尴尬，就像揣着一块烧红的碳，让她时时惴惴不安。
黄音知道女友的心思，甜甜一笑，鼓励道：“你想买就买呗，用亲属卡买。”
陈果眼睛里已经充满笑意，却嗔怪道：“我才不呢，我自己的家人自己照顾。她们住在这里，已经够影响你休息的了，哪有再让你买衣服的道理呀。”
话不多说，第二天陈果拉着二人来到附近的购物中心，一顿比划和尝试之后，成功找到一款适合陈瑞的裙子。
这条米黄色的长裙薄而有型，而且腰线颇高，不太显肚子；同时又能露出相对纤细的手腕和脚腕，简直可以穿整个春夏秋。
陈果很欣喜，她翻过吊牌，发现原价499元的裙子赶上季末清仓，只要199元。虽然不算便宜，但也是能承受起的价格。
“好不好看？”陆九莲和陈瑞都点点头，看来三个人对这条裙子都很满意。
陈果爽快地对大姐说：“那就买吧，我来付钱，送你一条裙子。”
然而，陈瑞却没占上这个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