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打算睡个午觉就回家的陈果，决定今天晚上就待在宿舍，好好和朋友们聊聊天，联络联络感情。
她在宿舍群中跟所有人沟通之后，便又给黄音发了一条微信消息：“哥哥，我今天打算在宿舍睡，等会儿我们去吃个海底捞火锅，嘻嘻。明天一大早，我就去北大口腔戴牙套。医生说要大概一个小时，你工作忙，就不用陪我了。我自己去。”
时间过得飞快，陈果忙完实习的活儿，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发现窗外已经全黑了。张清躺在床上睡觉，宿舍里安静的可怕，只有她自己的呼吸声。
她心里有些毛毛的，不过在这灯火通明的宿舍里，她并不觉得害怕。
看看表，已经八点多了，杨雪估计正在回学校的路上，而杜牛现在还没有下班。等到四个人汇合之后，她们才会去海底捞吃饭，所以现在时间还早。
没办法，她们四个不得不饿着肚子，为了海底捞的折扣，她们必须等到十点再点餐。毕竟，都是贫民窟女孩儿，能省一点就是一点。
何况，陈果明天要戴牙套，要交10000多块的治疗费，更是心疼额外的开销，饿饿肚子能省一百块钱，还是很划算的。
陈果看了看空荡荡的宿舍，不想叫醒困倦的张清，也不愿意再做导师的任务，便无聊地常用的论坛上上下滑动。
也许现在的大数据技术已经成精，论坛中不停地推送有关正畸的经验。她本来不打算看这些的，免得心生焦虑。
却又好奇地点开，看看别人的正畸经历。一条条推送滑下去，陈果的焦躁越发严重，心里开始打退堂鼓。
“妈的，这些人怎么都说正畸不好啊？”屏幕上有一张嘴巴的特写，牙齿确实是整齐，但是并不美观，并没有出现所谓的笑线。而且白色的牙齿之间是巨大的黑色三角，显得很不协调。
陈果吐吐舌头，准备看看成功的案例。事实上，正畸这件事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先不论陈果为此付出了多少时间、精力和金钱，光是她拔掉了6颗健康的牙齿，就代表着她必须接受正畸。
尤其重要的是，她拔掉正畸牙之后，留下了三个巨大的空洞，看起来瘆人极了，如果不能戴上牙套，这些空洞就得陪着她一辈子。
所以，她搜索了一些正畸成功的经验，看着别人的“换头”之旅，她觉得自己肯定也会经历这些，变成一个漂亮的姑娘。
只不过，无论她看的再快，还是发现这一篇篇经验分享中，字里行间都写着刚带上牙套的不适感：牙齿很软、无比酸痛、有些松动。
这些前辈们只敢喝点粥，吃点豆腐和鸡蛋羹，饿的人都脱相了。更有猛人连喝了三天流食，一点都不敢碰硬的东西。
陈果抬头看了看自己的医药箱，里面还有拔智齿剩下的强效止疼药。她心想：“实在不行，就吃点药呗，拔牙那么疼的事情，吃完就一身轻松了。我觉得牙齿酸痛在拔牙这种开创性伤口面前，简直就是弟弟。”
她越看越觉得心安，心里凭空生了一股勇气。
然而，门锁转动一声，杨雪背着包进来，慢慢瘫在了自己的椅子上，“嗨，晚上好，我好累啊。”
杨雪眼睛中的神采全无，整个人疲态十足。陈果见状，赶忙主动凑上去：“怎么了？小雪，你需要我帮你做点什么吗？”
她无力地摆摆手，好奇地问：“你今天怎么打算在宿舍住呀？”
“哦，我明天要去正畸，是一大早的号，我住在这里，肯定不会迟到”，接着，她小声说，“小雪，我想问问你，你当时带牙套是什么感觉啊？有后遗症吗？”
对面的杨雪眉毛一挑，神情有些复杂。她见证了陈果为此忙忙碌碌的大半年，早起抢号的闹铃、血淋淋的牙洞、厚厚一沓的缴费单都给她留下深刻印象——陈果肯定是要正畸的。
所以，她顿了顿，才字斟句酌地讲：“额，我觉得就是刚开始牙有点软，很快就会正常了。除了排骨和苹果之外，我当时什么都可以吃的。我也没有觉得有什么后遗症。你去的可是全国最好的医院，不用担心。”
“真的吗？”陈果仔细地观察杨雪的表情，想确定她的话究竟是真是假。
要知道，给牙齿上戴上一整套铁丝，不觉得束缚是不可能的，而牙齿在不断移动的过程中，不觉得酸痛也是不可能的。她已经有一定的心理准备了，只是她不知道到底会面临什么。
杨雪也认真地看着她，重重点点头，随即补上一句：“虽然正畸的时候会有些疼，但是你肯定会瘦的。你不是最想变瘦了吗？”
“那倒是，吃不了东西，可不就瘦了吗”，陈果心里有些复杂，“只是我是最怕疼的人了，害。”
只见杨雪走过来，以一副过来人的模样，轻轻拍了拍陈果的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
她想清楚了，不管是问杨雪的经验，还是在论坛上看他人的经历，这些都帮不了陈果。这必须得由她自己面对，得由她自己承担。到了这一步，她已经完全没有退路了。
深深地叹了口气之后，陈果爬到自己的床上，准备早点睡觉，“睡着之后就不会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
可是，她在床上翻来覆去，就像一块铁锅上的烙饼，根本没有睡觉的心思。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有一些不安——之前柳青大夫跟她说过风险，当时的陈果根本听不懂有，懵懵懂懂地也不觉得害怕。
经过这几天的突击“补课”，她发现很多人都谈到了这些风险，生动的亲身经验显得如此真实，如此痛苦，让陈果心里惴惴不安。
她在心里问自己：“无论怎么说，正畸也算是医疗操作。既然如此，可能就会有失败的可能。尤其是我自己的牙齿状况不是特别好，如果未来真的要像柳青所说，进行植骨手术以防止牙齿松动。我还能承受这一切吗？我应该怎么做？”
她想了很久，预设了很多问题，都不敢确定自己的想法。幸好，在思索的过程中，陈果慢慢进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