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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成为师尊的贴身徒儿(1 / 1)


沐浴后,用过膳,落盈挽着采薇的手臂回了水湾居。

暮色已晚,该寝息了。

采薇在中央的方桌上,提起雕刻花纹的镂空圆形木笼,从底下打开口子,将昨夜捕的萤火虫放入。

本来伸手不见五指的房屋,一点点被绿光笼罩着,别有意味。

采薇道:“上川没有蜡烛,大家都是捕萤为灯。”

落盈双手捧着脸,看着被困在木笼里的萤火虫发呆,少女稚嫩的脸上满是不该有的忧愁。

“发什么呆呢?还在想夫君?”采薇用食指戳了下落盈充满胶原蛋白的脸蛋,又动手捏了一坨肉。

轻微的疼痛把落盈从出神里揪了出来,嘴里不停地喊着:“嘶……疼,疼,疼。”

采薇看着弄疼她了,自责,又揉了揉她的脸蛋。

“才没有想夫君呢?他也不是我夫君?这亲都没有成,不算夫妻。只是郁闷……”

“郁闷什么?”

“爹娘为何要骗我,说我嫁与的是宁家,而不是南府。还欺我,称对方是面生疮痍,双目失明,下身不遂之人。”

采薇沉思了会儿,也开始究其原因。

慢条斯理道:“按理来说,应是仙家捣的鬼。这修仙之才,百年才出五人。要是你俩都好好成亲,不愿修仙。这五人就亏了俩。所以,不管我们愿不愿修仙,最终都会上山修仙。”

落盈的那根筋突然被打通了,恍然大悟:“没错,不然凑不齐五石,山月关也不会开。”

她“咻”地站了起来,整理了下衣冠,就往门口走去。

采薇拉住了莫名其妙的落盈,奇怪地注视着她。

落盈被盯得不好意思,解释道:“我要出去找未来夫君,我要和他成亲。这仙,我不修了。”

采薇被她奇怪的脑回路给逗笑了,又拉着她坐在榻沿,语重心长:“你以为这上川之地,想来便来,想走便走。没有违规者,无故退出,也要受罚的。”

落盈长叹了一口气:“唉~”后仰在榻上,烦心地滚来滚去。

“我是为了躲避成亲来的,那你呢?又是为何?”

“为了师尊吗?”落盈猜测,想到采薇言语对师尊都是敬佩之意。

“才不是呢。”

采薇也躺了下来,眼里都是光彩。

“我来这儿是想好好修成仙术,日后当个女将军,保护苍生,守卫花国。”

落盈听到她的说辞和抱负,不由得发出赞叹:“哇!”

转而眸中一暗,突然觉得自己活得挺没想法的,内心自愧不如。

从小到大,被爹娘护得好好的,才这样单纯,不谙世事。

可采薇明明也是一介女子,却与她不同,颇有抱负。

采薇转动美眸,若有所思:“嗯……确实也是为了一个人来的,不过不是师尊,另有其人。”

“谁呀?”

“不可说。以后如果他对我有意,我再讲与你听。”

没想到啊,采薇也怀春。

“好,我等着那一天。”

对于落盈而言,这里随便一个男子拐回去成亲都不亏,又会仙术,又生得美。

“啊~”落盈打了个哈欠,眼皮子都快合上了。

采薇劝道:“你快睡吧。”

“嗯~”落盈无意识地答道,早已进入梦乡。

采薇轻手轻脚地拆除她的发带,青丝似墨泼散开来,给她盖上了罗被,自己也到旁边的榻上睡眠。

半夜,落盈觉得耳朵发痒,挠了挠也没有解决,气得直接从梦里惊醒,在榻上坐了起来。

眼前有一张带着蓝光的纸张,漂浮在空中,上面还写着一些落盈看不懂的奇奇怪怪的字眼,估计又是镶金体。

转眼一看,采薇睡得正熟,也不好惊扰。也不知道自己发了什么神经,竟和一张纸悄声说起话来。

“你别老是在我面前飘啊,你老飘,我也不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有本事,开口说句话。”

落盈对于这些怪事已经见怪不怪了,只是纳闷,半夜这是干嘛,扰人清梦啊,不能换个时候吗。

结果那纸真的开口说话了,还是熟悉的声音。

“见落盈弟子改名有功,敢于进谏,实属难得。师尊需要人才,上川需要人才。自即刻起,前往芦花泊,照料师尊。特发此召。”

“芦花泊?师尊?师尊住在芦花泊?嗯?嗯?嗯!”落盈表情逐渐疑惑不解,又陡然开明。

天,那位蒙面仙人不会就是师尊吧。该死,她还在他面前说了那么多坏话。

“可师尊不应该住在恢宏大殿里吗?有无数仆人服侍,饭来张口,衣来伸手。况弟子和师尊有别,他却一点架子也没有。”

这……她难以将他和她心中的师尊重合。

“唉~”她看着这纸张,真想把这它给撕碎。

“即刻启程。”

“即刻启程。”

重复了两遍,落盈才反应过来,这是要她现在就前往芦花泊,要死。

“好啦,好了,知道了。不要再说了,我知道了。” 她做了个“嘘”的手势,示意它安静,不要吵醒采薇。

果然,那纸就跟有灵性似的,闭嘴了。

将桌上的发带束上,拿起宣纸和笔,写了十几个简簿体:“有事先走一步,望珍重。”

搞得就跟生离死别,好似不会再回绿平湾一样。

她悄悄地打开竹门,再关上,那纸也跟着溜了出来。

夜晚的水湾也是很美。

不见月亮,却有繁星倒影于水中。水面波光粼粼,上空飞着好多绿色的萤火虫。

“你说怎么办?我可不会御剑之术。”落盈极其小声地说,生怕扰了夜的宁静。

纸张在蓝光晕下,竟变成了一艘小舟,刚好载一人。

“你确定,你能承受得了我?”

如此发问,不是为舟考虑,而是怕自己飞到九空摔下来,粉身碎骨不太好,毕竟年岁小,她还想多活几年。

小舟上下摆动了下,似乎在告诉她可以,落盈才放心坐入小舟中。

倏尔,感觉舟下生风,轻飘飘地飞了起来。

她没有恐高症,甚至还大胆低头俯瞰,发现绿平湾的建筑都变成一个个小点。越往上,感觉伸手可摘星辰。

舟行驶得很稳,一刻钟的时间就将她载到了“孑瓜阁”。

落盈定睛一看,才发现这“孑”和“瓜”正好组成“孤”字,一股苦涩之情油然而生,这师尊,也是孤苦之人。

不然,也不会一人在芦花泊里,呆了上万年呀。

“孑瓜阁”内,一男子伏案,墨发如绦,难掩倦容。温煮的茶冷了,可灯火未熄,在等一人归。

案上还摆放的有一“琴”,似琴而非琴。比琴弦多的不是一根两根,多半这就是传说中的古瑟吧。

落盈前脚刚踏入大堂内,微阖着眼眸的那人,陡然抬眸,眼里先有杀气,见来人是她,便溢着欢喜。

今日不似昨日,玄衣换成了蓝锦绸缎面料的袍子。依旧是面纱掩容,不见真目。

声音慵懒:“你来了,我可等了你好久。”

她一想到昨日对师尊吐的坏话,害怕责罚,赶紧跪于地上,行礼道答:“嘚儿。”

那人笑了:“呵。”

一甩袖,那“琴” 消失得无影无踪。从檀木宝座中下来,墨发垂地,依旧是不冠不束。左手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头与他对视。

落盈眼里满是害怕。

寒舟俯低身子,右手缓缓落于她肩上,凑近她的耳朵,音尾夹着笑意:“看来木心教导有方,不过你我之间,不必如此多礼。”

他吐出的温热气息喷洒于耳上,落盈觉得麻麻酥酥的。

“本座今夜召你而来,想必你也得知。日后,卯时来,午时来,酉时来,三更归。伺候本座穿衣、洗漱、冠发、沐浴、进食、寝息。”

落盈听着这么多要求,内心十分抱怨。

她每日又要修炼,又要学书,还要照顾这破老头,干这么多活。

三更归?这是分明是想把她折磨死吧。还说不记仇,明摆着就是小人一个。

上川弟子何其多,怎会偏偏选中她?绝对是昨日那些闲言碎语得罪了他。

原先树立的良好仙人形象,加上本来还可怜师尊的悲惨遭遇,现在完全洗劫而空。此刻,只有讨厌情绪,停留在她的心中。

寒舟轻松横抱起跪着的落盈,可把她给吓坏了。前面都可以理解,毕竟是救人,抱抱都可以接受。现在这样一副样子又是做甚,想占便宜,吃弟子豆腐吗?

落盈心里破口大骂:[老色胚,这是多久没见过女子,又动手动脚。]

他踢开木门,走入右室,那是昨日她来过的卧房。

“以后别在心里讲我坏话,本座都听得到。”

落盈既不敢大喊大叫,也不敢太重呼吸,乖乖任由他抱着。脑袋放空,什么也不敢想了。

[可……日后,不在面前说,不在背后说,也不能在心里说,那人不得憋死算了。]

寒舟坐在床沿,将她放置大腿上,一手搂着她腰,一手圈着她膝盖。抖了抖,将她滑于怀中更深处,贴着自己。

贴得这么近,隔着面纱,寒舟的下脸轮廓若隐若现,还有男子独有的喉结凸出。

寒舟爱惜地抚摸她白绵绵的脸蛋,眸里蕴着万年的深情。似乎在透过她的身体,与另一个人隔空对话。那个让他魂牵梦萦了上万年,沉淀了上万年感情的女子。

落盈情志尚浅,亦是看不懂这情深。

自然没有一点女子该有的娇羞之色,甚至还觉得有点恶心。心里压抑着疯狂涌出的“老流氓”、“老色胚”、“老怪物”之类的词语。

那人坦然有词:“本座又不是奸诈小人,不喜窃听之事。你若想在心里骂本座,本座闭上神听便是了。”

落盈心里不爽:[方才谁还偷听别人的心里话来着,这会儿又变了副模样,真是伪善的师尊,还有两幅面孔呢。]

突然,觉得屁股硌得慌,师尊这腿一点儿余肉都没有,坐着超级不舒服,真担心把他的瘦腿给压断。

偷偷嘀咕了一句:“师尊也太瘦了吧。”

“瘦?”

寒舟疑惑,眸子也半眯,若有所思。上下打量着自己,言语之间,亦是自豪之情。

“本座腰间无一丝赘余,这叫精干,小毛孩懂什么~”

话锋突转,打趣道:“昨日不见,可想本座?”

落盈被这突来的话题转换,心里吓得一咯噔,越品越发觉这话有点暧昧的味道。

“想”,这不是亲口承受她对师尊有非分之意,以下犯上,行不通。

“不想”,可这老色鬼,话间又暧昧十足,这样答,便不顺他的意,不可。

分明是道送命题!

落盈手里紧紧攥着衣摆,急得出汗。

猛然,灵光一现,拐着弯子道:“师尊高高在上,徒儿怎敢对您有想法呢?”

学乖她还是会装的,怕对方看出她的不自在,眼眸低垂,不予对视。

寒舟察觉可能这问题把小孩难住了,便把她缓缓放在地上,让她站着,身高依旧比坐着的自己矮了点儿。

“希望你日后,别在本座面前耍小聪明,那些对本座不管用。心里想的是什么,如实说便是了,本座不会责罚你的。不想便不想,想便想。”

说完就用大掌覆盖着,这看似委屈的小奶猫的发顶,抚摸了几下。尔后,起身,从她右边擦肩而过。

落盈转身顺着师尊的方向看去,整间屋子被淡黄色的灯光蕴满。

圆桌上,有一白莲灯,中央火焰明亮,也不知是什么在撑着它燃烧。竹窗旁有一矮柜,师尊从容地打开木屉,提起一把翦子,翦尾缠有红线。

“本座这发实在是长了,该剪了。”

剪断三千烦恼丝,过去那些情债也该忘了,重新开始。

递与她,便坐在长凳上,背对着。

落盈持着翦子的手微微发抖,面带苦色,问道:“师尊,您确定?要我剪?您不怕我剪丑了?”

寒舟语气坚决:“不怕。”

“那我剪了。”

落盈糊涂,不知从何下手,师尊这发似瀑,垂到地上几尺。

问道:“大概剪到何处?”

“腰。”

撩起师尊的几缕发丝,尽有些抓不住,还在打滑。这发质真好,乌黑透亮,若上等的香墨。

落盈像是捧着一件珍宝,凝神静气,不敢有丝毫松懈。毕竟,若是剪不好,她可能小命就丢了。

“咔擦—咔擦”。

一绺绺青丝落地。

“嗒”。

丝断情亦断。

“好了。”

落盈满意地看着自己的作品,没想到她剪发还有一手。这发剪得整整齐齐,刚到师尊的细腰。

这发剪了,师尊果然看着清朗许多,神采奕奕。落盈看着这满地的黑发,不知如何办。

与此同时,寒舟启唇道:“去柜子里拿出那个红木盒子,把这剪下的发装上。”

落盈踏着小碎步,在柜子下层果然放着一个三寸长的盒子。抱出,耐心地将一缕一缕的发丝折叠装进盒子里,正要合上。

寒舟却从里面拿出一绺发,解掉腰间系着的刺有清风明月的藕青色香囊,放入进去。拴在她的腰带上,绑了个蝴蝶结。

“这是荣囊,日后若是遇险,用魂力值点燃里面的发丝,我便会出现。”

“这么神奇?!”

这难道就是照料他额外的嘉赏,也不算那么坏嘛,落盈的声音难掩激动之情。

她拍了拍荣囊,心里小声说:“宝物,我会好好护着你的,以后还要靠你救命呢。”

“嗯~”寒舟满意地看着她可爱的动作,巧然一笑,“为本座冠发吧。”

一挥袖,桌上便多了一个精美的星辉玉冠,银冠镶有白玉,玉的光泽似星光流转。

[冠发?幸好以前为爹爹冠过,步骤应该差不多。]

落盈专注地给他挽发戴冠,这冠拿在手中着实有点沉,料子挺足的。最后插簪固定,完成。

全过程落盈都翼翼小心,生怕把他弄疼了,又受罚,这神仙就是脾气怪得很,一会儿对你严苛,一会儿又对你还不赖。

看着寒舟的面纱,她都捣腾成这样,居然还好好地系在脑后。手有点痒痒的,真想把绳子给解了,看看老怪物的真容。

最终还是忍住了,万一她像传闻中那些弟子一样,对老怪物牵肠挂肚的,害了相思病,不是很惨,罢了罢了。

一点一点地打理他的头发,把碎发都用手梳上去。前面瞧瞧,后面顾顾,确认完整无误后,便撒手。

笑着拍马屁:“师尊如此一倒腾,神清气爽,气宇轩昂。”

“当真?”

“当真。”

于她而言,他虽然是个活了九万年的老神仙,可并不像她想象中的那样白须飘飘,皱纹满面。

只露半脸,那双美眸,足以摄人心魄。散发、冠发都是极美的,不过散发是慵懒邪魅,而冠发则是温文尔雅,正气凛然。

单论气质是脱尘的,只不过,性格为人,未知全貌,不予定夺。

“师尊为何冠发?”

“本座万年未出岛,今日有事要与人商议。”

[出岛?不是昨日出过吗?难道每次去绿平湾都是以木心仙师的容貌,不露真身。]

寒舟看她一脸困意,道:“想必你也乏了,歇息吧。”

落盈假意推辞:“师尊不睡,徒儿也不困。”

她哪里敢睡觉,万一他又有命令。

对方的眼里流动着挑衅和傲娇,双手外摆,微微偏头:“本座小憩便可数年不睡,你可以的话,你不睡也罢。”

落盈可不敢再睡师尊的榻,这传出去,怕是不好。得了应允,随便坐在长凳上,趴着桌子,看着莲中跳动的火焰渐入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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