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子。
冰凉又黏腻的浓稠血液被尽数抹在自己脸上，混着强烈的暗礁冷杉信息素的味道，引得沈彦舟一阵反胃。
他嫌恶地偏头躲了躲，却被符峥扼住两颊给用力掰回来：
“不愿意？”
符峥低低笑出声，将还插在自己胸膛处的那把冰质弯刃熔断，径直拔了出来：
“你没得选。”
误吸入的那股鬼气还让沈彦舟的头脑处在混沌不明当中，他挣脱不开束缚，只能感受到符峥身上的冰凉血液透过衣物传递到他的皮肤上。
“滚......远点。”
沈彦舟无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紧咬着牙关，但没力气将人推远。
浑浑噩噩中察觉到一股暴虐的雪松信息素的味道，这犹如一根银针扎进了沈彦舟的头脑里，让他生出一丝清明。
宋延泽出事了！
那只蠢鬼正以极快的速度不断朝恶鬼方向演化。
“宋......”
沈彦舟下意识地想去阻止，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竟真的从符峥的束缚中挣脱出来，他扶着墙踉踉跄跄地朝巷口走。
“还有力气呢......”
符峥不紧不慢地跟在沈彦舟后面，姿态慵懒地盯着自己的猎物垂死挣扎，他不觉得这个人类能逃出他的手掌心。
沈彦舟确实已经撑到了极限，他不知道符峥对自己做了什么，只感觉头脑昏沉不已，视线所及全是虚无缥缈的幻觉。
只有担心宋延泽的念头撑着自己，逼他清醒。
“走不动了？”
符峥歪歪头，以为是那个人类终于精疲力竭，正欲伸手将人抓回来，却不料手腕上一疼，竟被冷冰的弯刃穿透了手腕。
弯刃的另一头被沈彦舟死死攥在手里，不堪清明的眼神却还是闪过了清晰的杀意。
“好倔啊......”
符峥唇角轻弯，徒手握住那把弯刃，用力朝自己这边一拽，想把意识混沌的人抱进怀里。
恰此时一柄银色长枪从沈彦舟后猛地刺来，符峥骤然后退，堪堪躲过，再回头便看见沈彦舟已经被那个驱灵师Alpha给挡在了身后。
段尘将锋利长枪指向对面那个来者不善的Enigma，皱了皱眉：
“你要不要脸，天天惦记别人家的Alpha。”
沈指挥那模样明显是被人算计了，站都站不稳，他对这个Enigma还有印象，罗酆六宫大门口那次，也是这鬼来当众抢人。
“别人家的......？”
符峥似乎是觉得有趣，将这四个字放在嘴里反复品了一会，而后运气凛冽掌风便袭了过去：
“我的。”
段尘迅速转身，单手握紧长枪利落挡下这一击，另一只手用一股温和的力道，将沈彦舟送出两人的攻击范围。
“砰——”
两股信息素相冲，在空中形成极大波动，卷起的气流把两侧巷墙都震出裂痕。
“别和他硬打......”
沈彦舟试图拉住人，却连段尘的衣袖都没碰到。
在符峥这种Enigma绝对的实力面前，段尘的速度再快也不会占到任何上风。
符峥没打算缠斗太久，只想速战速决，招招致命，终于在看见段尘露出破绽之时，他毫不犹豫下了死手。
只是还没等他靠近，一股凛冽风寒扑面而来，视线所及全是冰雪肆虐，带着极淡的爵士红酒信息素的味道。
“走！”
段尘还没反应过来，便听到沈彦舟很轻的一个声音，他看了眼被风雪暂时挡住视线的符峥，反手拉住沈彦舟朝着巷口飞速逃离。
可还没跑几步，背后便袭来一阵凛冽劲风，符峥追了上来。
“阴魂不散！”
段尘微微眯眼，手背在后面夹住几张纸符，正欲施展几个简单阵法，可那股凛冽力道却突然改变了方向。
符峥是虚招，他的目标是沈彦舟！
“沈指挥！”
肩膀被冰凉鬼手扣住的沈彦舟立马甩开还在抓着自己手腕的段尘，他借力把段尘推出去，下一秒他便被那股力道狠狠掼在了墙上。
“去让段榆景来找我！”
段尘眼睁睁看着沈彦舟被那个Enigma拖进黝黑的旋涡，最后消失不见，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了，他根本来不及阻拦。
“段榆景？”
那个控尸御尸的？
段尘愣在原地，还有些惊魂未定，方才与那个Enigma交手时受的伤口，正不断刺痛流血。
他很快反应过来，沈彦舟根本就没打算活着回来。
他是打算让段榆景把他的尸体控回来。
“......”
段尘沉默地站在原地，握紧手里的长枪，却又颓然松开，他突然有些痛恨自己的能力不足，为什么刚刚没有救下沈彦舟。
就差一点，他要是速度再快一点就好了。
就不会是现在的局面了。
.
地府里昏昏沉沉，一眼望过去灰蒙蒙一片，偶尔传来几声不知名的小虫鸣叫和乌鸦难听的嘶哑声。
鬼魂四处飘荡，来来往往，看见符峥的时候都低着头跪在地上相迎，诚惶诚恐。
“来，地上脏。”
鬼门旋涡彻底关闭的那一刻，地府最后一抹光亮也消失了，符峥转过身搂住沈彦舟，将人轻松的横打抱起，穿过黑压压的瘴雾沼泽。
“还记得么，上次见面，我也是这样抱着你。”
沈彦舟恶心得反胃，身体却像是被抽走了骨头，软绵绵的没有力气，阻止不起有效的反抗。
他虚虚抵住符峥的领口，用力绞紧：
“放我，下来。”
符峥没吭声，目光却落在沈彦舟无名指上的那个素圈戒指，眼神一瞬便沉了下去。
他轻笑了两声，倒是真的把怀里的人放了下来，冰凉的指尖摸向沈彦舟的左手：
“他给的么？”
“？”
沈彦舟一愣，没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反应过来便觉得符峥攥住了他的左手，他下意识想抽回手。
符峥捏着那枚银色的戒指细细看了会：
“好丑。”
“还给我！”
沈彦舟瞳孔骤然紧缩，连呼吸都屏住了，立马伸手便要去夺。
“这个不要了......”
符峥单手揽住投怀送抱的人儿，将手里的那枚戒指随手丢进了深不见底的瘴雾沼泽里。
“我再送你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