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个十日,竟已到了二月。
王义围风风火火的进府,瞧见坐在一起的段酒笙与上官凌夜,欲言又止,段酒笙隐隐觉得心里不安,借口蓝望从军一事和王义围离开。
王义围自怀中取出一张纸条,递给段酒笙。
“大将军刚传来,我就赶着来告诉你,惊潇受伤很重,生死未卜,对凌夜打击会很大,所以我在考虑要不要告诉她?”
段酒笙眼睛有一瞬失神,什么也看不清了,纸条上的黑字模糊成了一片,手心被掐出深深的印记,“嫂嫂还怀着孩子,经不起如此打击。可若兄长真有所不测,我又该怎么和嫂嫂交代?”
“不用考虑了,我要去浮城。”
他们两人惊觉,上官凌夜不知从何时起已站在门外,没有预想中的痛哭流涕,只是一遍遍重复她要去段惊潇的身边。
她的身孕,已足三月,过了危险期。可饶是如此,段酒笙与云唤也不敢放行。临城距浮城快马加鞭尚且需要十日,她一个身怀六甲的女子,如何受得了。
上官凌夜跪在云唤脚下,谁也动摇不了她的想法,“娘,我的亲人早已离我而去,那时我无能为力。如今我想试一试,能不能留住一个。”
云唤的眼睛已经红了一圈,眼泪要落不落,无端让人心疼,轻轻搀起了上官凌夜,“好孩子,娘知道拦不住你的,娘与你一同去。”再抬头时,眼泪已顺着脸颊落下,两人互相拭泪。
段酒笙撕碎了纸条,碎片随着风飘扬,白色的纸像一场漫天大雪。
浑身戾气向着韶王府走去,风吹着长发飘飘,红色衣袖与衣摆顺着风展开,眼睛的媚化为狠色,像苍茫天地间唯一的一抹鲜艳色。
韶王府内,景寻语无法接受一切都陌生的南绯容,自那日回了王府,便一直待在书房,不曾踏出一步,唯有衍迁偶尔送一些茶水。
南绯容靠在书房的门外,像位局外人一字一句诉说着她的过往,从万千宠爱到孤身一人。
“王爷那么喜欢我,我又怎么会感受不到。可但凡王爷换位思考,便会明白我的无奈,我们南家是被你父皇亲自下旨抄家的,我如何能担着一府人的性命和王爷恩爱白头,世事安能两全,我只好舍了王爷。”笑,那么清晰的笑,却笑红了眼,笑出了泪。
“对了,王爷一定想知道,我们的手下为何都在虎口处纹着桃花。因为我的乳名叫桃夭,爹疼我,所以他们才会纹着桃花。王爷你瞧,我曾经多么幸福。”
南绯容擦干了眼泪,感受着同样靠在里面的景寻语身上的体温似乎透过木门传向了她。
段酒笙便是这时进了府,“啪”的一声脆响,南绯容的脸上已经清晰的印上了五指印,接着呼吸开始不通畅,段酒笙的手紧紧掐着她的脖子。
巨大的窒息感让南绯容费力的伸长脖子,双手试图扳开段酒笙的手,可她掐的太紧了。
段酒笙目光凌厉的盯着南绯容,缓缓附在她的耳旁,“南绯容,我最后告诉你一次,不要试图伤害段家任何一个人。”手又紧了几分,南绯容的脸色憋的通红。
“吱嘎”一声,书房的门开了,景寻语消瘦了不少,精气神也不如以往,神色焦急恳求道:“段小姐手下留情,本王的王妃已经知错,早已传信西晋停手,只可惜路途遥远,这才伤了段小将军。”
“本王倒觉得错就是错。”景闲暨在大门处说道,说完后阔步来到段酒笙身边,高大的身躯罩住了段酒笙。
景寻语扶起跌坐在地上的南绯容,轻抚她的背。
“很抱歉伤了韶王妃……”段酒笙眉目冷淡,和景闲暨如出一辙。
景闲暨听了这话却皱起眉头,打断她的话,“听我的,你没有错。”
段酒笙轻轻握了握他的手,给予回复,继而看向景寻语,拔高音量,威压十足,“韶王觉得我伤了你的王妃,一句抱歉可以得到你的原谅吗?”
不语。
“既然韶王不能,又凭什么觉得我能原谅了害我兄长的人?此事,哪怕她磕破了头也弥补不了一点。以后还是不要遇见的好。我可不能控制我的脾性。”利落的转身离开,留下面色复杂的两人。
景闲暨也随着一同离开,到府门处时脚步微顿,不回头说道:“还望三皇弟管好自己的后院,本王不介意手上沾几滴脏血。”
终于府内平静,景寻语扶着南绯容去了惊蛰楼,却从不去看她的眼。
“衍迁,去找位大夫。”
南绯容固执的拉着景寻语的手,盯着他的眼,“王爷终于肯见我了吗?”
“先生下孩子,我们之间,再给我一段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