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底十月初的春城，虽然叫春城，天气却不怎么好。
如今似乎已经进入了初冬，扑面而来的寒风不比蓉城好，刺骨微凉。
沈泠羡来时只穿了一件风衣，此时已经被冻得手脚冰凉了。
陈思恬是大三的学生了，她学的是工业设计，大学统共四年，此时离毕业还早。
本来正平平常常地走路去上学，却不想在途中突然晕倒，直到被室友送进了医院，才查出了患有心脏病。
——
“恬姐?”
沈泠羡几乎都不敢认，前段时间还带着她一起吃饭逛街的人会是面前的人。
几乎不像了。
听见声音，陈思恬溃散的眸子重新聚集焦点，看清楚来人勉强挤出一点点笑容：
“羡羡，你来了。”
沈泠羡会来，其实陈思恬一点也不惊讶，依照朝御细心的样子，他肯定会把沈泠羡叫过来照顾她。
“哥说你出事了，我很担心，就过来看看。”沈泠羡将包放在凳子上，伸手摸了摸她的手，一片冰凉。
“哦，他人呢？”陈思恬往门外望了望，不见人影，眼眸中有些失望。
“他马上就到了，临上飞机了，他老板给他打了个工作电话，只能改签晚一点的飞机，估摸着马上就能到了。”沈泠羡对着她说。
她当然看见了她眼里的失望，正如四年前她眼里的失望是一样的。
不过，她们的本质又是不一样的。
朝御不会不要陈思恬，但徐知珩会不要她。
她是被抛弃的那一个，自始至终都是。
“医生怎么”不想继续回忆从前的悲伤，沈泠羡出声询问。
“保守治疗，如果身体情况好的话，或许可以手术，不好的话，就……”陈思恬的声音淡淡的，似乎只是在陈述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一定可以的，恬姐，你一定会痊愈的。”沈泠羡笃定道，可是向来镇定如她，此时的手不禁也微微发抖。
陈思恬也露出笑容，将另一只手扣在她手上：
“对啊，羡羡，我那么好，凭什么不能长命百岁。”
二人紧紧地抱在一起，自然是没有看见在病房后面，捂着嘴巴，低低哭泣的朝御。
他来时，其实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不就是区区的小病嘛，大不了就治，肯定能治好。
可当真正见面的时候，朝御才发现，他是真的怕了，怕她会离开他。
他做不到像徐知珩一样，决绝地离开沈泠羡四年，对于朝御来说，他从来不想离开她。
谈恋爱之前，他都不知道自己是一个占有欲特别强的人。
谈恋爱之后，虽然不在身边，但只要有空，朝御和陈思恬都要打视频。
偶尔陈思恬看了一个男生多了一眼，朝御都能醋好久。
现在，突然告诉他，她生病了，可能治不好了，朝御都很难想象，没有她的日子他该怎么过。
***
“恬恬。”
朝御进门的时候表现得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稀松平常的感觉，依旧是懒散的模样。
陈思恬看到他立刻就掀开被子往人身上挂。
朝御无奈笑笑，小心翼翼地将手里拎着的袋子放桌上，空出双手搂住她的腰，一个转身就坐下，把陈思恬按在自己的怀里。
“你怎么才来啊！”陈思恬拖着软软的调子，似乎有些控诉的意味儿，但在朝御眼里就是在撒娇。
男生宠溺地捏了捏女孩鼻子，好脾气地道歉：
“临时遇到点事情，来晚了，对不起啊，宝宝。”
陈思恬哪可能真的生朝御的气，又听到他认真的解释，心里止不住地暖，一个劲往他怀里钻，嘴巴还不饶人：
“这次就算了，下次你可快点！”
“好。”
应完，朝御还啄了陈思恬的嘴巴一口。
沈泠羡：“……”
我是空气，我是氧气，我是氦气，我是氢气……
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她小心翼翼地打开门，溜出去了，这种情况就让他们自己腻腻歪歪吧。
她在总归是不好。
想来也真的是奇妙，高中时怎么都不会想到，最后他们两个走到了一起。
爱情，真的是玄学啊。
她不熟悉春城，能逛的地方有限，随便找了个还没歇业的饭店准备吃吃饭。
春城和蓉城很近，口味其实也有一样的，沈泠羡点了一碗金汤肥牛米线，思考了一下下，又点了一碗酸奶冰粉。
晚上十二点，人不多，不一会儿米线就做好了。
满满一大碗的米线，含着浓郁的汤汁，上面撒着绿色的葱花和香菜，很香很香，最上面还盖着几片肥牛。
本来就没吃晚饭，加上米线做得还不错，沈泠羡顿时食欲大开，拿着筷子夹了一大口米线。
很有嚼劲儿的米线，有了葱花和香菜的加持，沈泠羡吃得更欢了。
更远处，一位穿着风衣的男生站在风里，刺骨的寒风吹起衣衫，勾勒出完美的身型。
“小珩爷。”
身边的男人手上拎着个袋子，上面印着知名品牌的logo，恭恭敬敬地跟在男人后面。
“给我吧。”
男生接过袋子，似乎下定决心一般，往前面的饭店里走去。
当面前的灯光被挡住，鼻子里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的时候，沈泠羡下意识抬头。
映入瞳孔中的身影依旧高大挺拔，似乎长高了？
他递了一个袋子到她面前，随即开口：
“这里冷，把衣服穿上。”
沈泠羡没应，抬头怔怔地看着他，头顶白炽灯发出耀眼的光，让她感觉到不真实。
直到男生在她面前坐下，沈泠羡才反应过来，徐知珩确实已经回来了。
“不用了。”沈泠羡拒绝道，“我不冷。”
如果沈泠羡说话的声音没有泛着抖的话，徐知珩可能会信。
“这样啊，那我帮你穿。”说着徐知珩就拉过袋子，从里面捏了一块衣角，被沈泠羡及时制止了。
“不，不用了，我自己来。”
沈泠羡几乎是从桌上抢过袋子的。
从里面拎出来了一件很大的呢绒外套，黑色的，看着像是男款，挺大的。
“怎么了？”
徐知珩看着沈泠羡嫌弃的模样，明知故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