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晚八点
沈泠羡写完了最后一张竞赛试卷，伸了伸懒腰，一阵凉风吹来，冻得她一哆嗦。
窗帘被风吹着翻舞，偶尔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她起身，爬上飘窗关了窗，就着坐下，放松一下眼睛。
花园里光秃秃一片，没有从前看见的那么生机勃勃了，远处的灯光忽明忽暗，因为怕冷，街道上很少有行人散步遛狗了。
杭城的初冬和蓉城不一样。
都是风，但蓉城的风冷得刺骨，不像杭城一样能带来些许凉爽。
抬头能够看见明亮的星星散落在各处，从前听外婆说过，人逝去了，会变成天上的星星，数不清多少颗星星了，但她总坚信，最明最亮的那颗就是你心里想的那个人。
外婆，已经走了五年了。
而她只见过她两面。
晚上最是不能想悲伤的故事，触景伤情的感觉没人能懂，只是自己徒增烦恼。
手机铃声响起的那一刻，沈泠羡的思绪回笼，猛然发觉居然流了泪水，有些狼狈地用袖子擦去，去拿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
八点半，属地申城的电话。
沈泠羡思考了几秒，点了接听，电话那头是一个男音：
“喂，你好，请问是沈泠羡同学吗？”
“您好，我是。”沈泠羡坐在床上，抽了几张纸，擦去了泪痕。
“哦，是这样的，数学竞赛的培训已经开始了，因为你是后面补报名的，所以通知来的晚了点，在此先向你道个歉。”
当初听见朝御说王琛去了培训，她还以为自己没有报上名呢，如今看来是她多虑了。
“没关系的，请问您今天是?”
“哦，是这样的，如果同学你还有意愿参加数学竞赛的话，请在明天之前到达申城参加集中培训。”
“明天啊，这么着急哇?”
明天，正好是第二次月考的期限。
“非常不好意思，是我们通知晚了，为了弥补您的损失，您的旅途费用可以报销。”
“哦，好，谢谢啊，那培训几天呢？”
“按计划，培训半个月，当然依据教学进度，可能会做出些调整。”
挂断电话，沈泠羡拿着手机出了会神，然后才点开了黄蔓菁的号码。
“嘟嘟～”
电话里响起振铃的声音，每一下，似乎都敲在她的心里，伴着她的心跳，显得有些节奏感。
“喂，羡羡。”
电话终于在自动挂断前接通了。
“喂，妈妈，你在忙吗？”
“嗯，你叔叔今晚要签一个挺大的单子的。”听筒里传来一些男人的声音，豪放的。
“哦，那我长话短说。”
“你说。”对面似乎换了个地方，嘈杂的背景音消失了一会儿。
“妈妈，我明天要去申城，参加那个数学竞赛的培训。”
“申城啊，可以，过几天说不定我和你叔叔也会到申城去。”
“……”
黄蔓菁又交代了几句才匆匆挂断了电话。
她已经出差好久了，似乎每天都很忙。
沈泠羡曾不解地问过她，为什么要那么尽心尽力帮别人的公司，黄蔓菁说：
“没有别人，他现在是她的老公，是一家人。”
两个人的婚姻关系，背后的却是两个家庭。
她和朝御说起来到底是他们这段婚姻关系里的别人了。
来不及发呆了，沈泠羡点开购票的app，买明天的票。
偶然间看到购票日期，十一月十九号，没记错的话，她来了两个半月了。
原来习惯一个陌生的城市也不是那么困难。
因为通知来得晚，一切东西收拾好已经到了后半夜了，后知后觉的她，给何洁发了条信息请假。
可能是又要去一个新的地方的恐惧感，她有些睡不着，在床上闹腾了一会儿。
后面睡不着就直接拿起手机翻了一会儿新消息。
她不常玩手机，偶尔用来搜题，偶尔用来聊天。
打开界面，就是很多群里的消息，99+，有些多了，她慢悠悠地翻着，碰到好笑的也会笑一笑。
四点钟了，沈泠羡还是没能睡着，眼睛一直盯着手机的一个界面，是一个聊天框，备注是徐知珩。
要不要跟他说一声呢？说了好奇怪呀，不说总感觉不太好。
就这么一个问题，她纠结了快一个小时。
前几天教徐知珩写作业的时候，他的表现尤其地好，数学试卷甚至满分，不要脸找她要奖励。
看着他得意洋洋的样子，沈泠羡也笑了：
“那你说吧，想要什么。”
“跟学习有关的。”这一句话直接把徐知珩的龌龊想法扼杀在摇篮里。
想了大概有一会儿，直到沈泠羡收拾东西准备走了，徐知珩才开口：
“泠泠，如果我好好学习，跟你考在同一个班。”
“嗯？”
“能……当你同桌吗？”徐知珩也不知道抽的什么疯，反正就是想要能天天见她，不用每一次都刻意去猜测她的路线，计算偶遇她的时间。
“那你得考过航神才行哦。”
确实，一般都是按成绩选座位，凭实力说话。
“那你就是答应了。”徐知珩露出一副可怜的狗狗模样，似乎只要沈泠羡说出一句否定的话或者词就会被他扑上去撕碎。
“嗯。”见她点头，徐知珩笑了，他说：
“从现在开始你可以开始期待了。”
沈泠羡：“?”
“我成为你同桌的那天，很快就要到了。”徐知珩非常有自信地说。
真不知道哪里寻的勇气。
莫名其妙想到徐知珩，沈泠羡摇了摇脑袋，枕着的枕头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曾经有人说过一个治疗失眠的好办法，躺在床上，不要想自己的事情，想别人的事情，这样你睡着的概率会大大增加。
果然，不消一会儿，沈泠羡就睡了。
而手里一直躺着手机，屏幕不久就熄灭了。
她最终还是没跟他说一声。
***
“烦死了，又要考试，唉。”陈思恬手上捏着个白白胖胖的包子，嗷呜地咬了一口，立马就见馅了，十分好吃。
谁能不喜欢皮薄馅多的白包子啊。
真香。
虽然好吃，却也救不了她的悲伤哀怨情绪一点。
边吃边骂，一点也不耽误。
她长着一张御姐脸，实际上很多时候都是可爱褂的，就是骂人的时候看着有一点憨憨的。
陷入自嗨的陈思恬丝毫没感觉到后面有人在盯着她看，反而是自顾自的边走边跳进了校门。
男生脖颈间的锁骨链泛出莹莹的光，惯是慵懒的模样，此时，好看的脸上居然也挂满了笑容，盯着那个蹦蹦跳跳的背影像个二傻子。
“我操!”
突然被人搂住脖子，朝御痛骂一声，转过头看见徐知珩那二傻子，毫不犹豫将他一推。
而徐知珩状似十分受伤的模样，捂住自己的胸口，闹着：
“阿御，你好狠的心呐!”
“滚。”受不了徐知珩这神经，朝御抬步往前走。
“不是，你对wc可不是这态度，好家伙，竟然还搞双标这一套。”徐知珩也跟在他旁边，心情很好地吐槽。
“泠泠呢？”
“别叫那么恶心。”朝御是不知道他怎么叫出口的，实在是……有伤风化。
“嗯？”
“不知道，今早起来就没见人，应该早就到学校了。”
“哦。”徐知珩嗯了声。
“你……心情很好?”饶是朝御都难免要问上一句了，这玩意儿不对劲，很久没见他这么高兴了。
“嗯哼。”这下他倒是开始高傲起来了。
“呵，咋了，非要我问?”
“嗯哼。”
“你是哼哼怪吗？”
“嗯哼。”
朝御：“……”
“爱说说，不说滚。”
“哦，你滚吧。”说着徐知珩就推了朝御一把，然后一溜烟就跑了，留下一个帅气的背影。
“徐知珩，你完了。”
朝御拔腿就追，可惜的是，追不上。
只能留下一句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