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儿重新领了布料,在阳光下仔细观察了起来。相对便宜的纯色棉布,居然还做了提花,而且在阳光下的光泽也不同于普通棉布质感,完全摆脱了廉价的感觉。真儿按着花纹对称剪裁了布料,再做了一件中规中矩的衣服。
秦姐接过真儿的衣服仔细看了一遍,说:“看来基本技艺你早就掌握了,只需戒掉浮躁之气,沉下心来便可达到要求。”
“秦姐,其实我一直好奇,你们没有大花楼织机,是怎么纺出这些精美的提花布料的?”
“这还不简单,买就行了。东家最喜欢收集精美的布料了,只要她看上的,再贵也会买回来。”
“也是,我早该想到的。怪我当时昏了头,被这些精美的布料震住了。”
“怎么,后悔了?你不过签了用工协议,又不是卖身契,想走就可以走呀。”
“我不走,在这里做工好歹包吃包住,要是走了只能坐吃山空。”
“你明白就好,好好干吧,东家人挺好的,不会亏待你的。对了,你刚说的那个大花楼织机,你会用吗?”
“当然了,不仅会用,我还会造呢!”
“是吗?你们家会把安身立命的本事传给女儿吗?不怕你嫁人了把技艺泄露出去。”
“光有一身技艺有什么用啊,这生意要做起来需要的条件太多了,上游的原料商,下游的买家,干活的工人,还要有本钱置办器具织机地产,我现在什么都没有。再说,就算嫁人,能正好嫁给愿意和我一起经营生意的人吗?”
“是挺难的,女人也就能缝缝补补做些零碎的活儿。”
绸缎铺的工作远比想象中的繁重。秦姐对手工的要求极高,稍有不合心意的就会让真儿拆了重做。要是多拆几次还不能达到要求,秦姐会直接把布料剪碎。真儿只好一次又一次返工。每个人每天必须完成分配的任务才能休息,真儿几乎天天都要熬夜,等大家都入睡了才能做完手上的活儿。
工作辛苦真儿还能忍受,可是每当她劳累一天想要马上睡觉时,秦姐一定会把她拉到浴室沐浴。然后再细致地全身上下抹上驻颜霜才能入睡。一个月下来,真儿虽然睡眠不足,皮肤却慢慢变好了。
这一天,真儿实在太累了,实在不想耗费精力洗澡,于是对秦姐说:“天天洗澡,我的皮都快洗掉了,少洗一天不行吗?”
“洗澡也是你每天任务的一部分,完不成是没有工钱的。”
“我们不是弹琴唱曲儿的姐妹,不用抛头露面,没必要太干净吧。”
“我们当然不如人家娇贵,她们每人都有自己的房间,还至少有一个丫鬟伺候着。同在一个楼里,她们还不愿意和我们来往呢。”
“大家的处境差不多,谁还能看不起谁呢?”
“她们可是会给楼里带来源源不断的银子的。要是运气好,被哪个大户人家赎了身,做个妾,便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哪是你我能比的?”
“我觉得我们现在这样靠技艺养活自己挺好的,不用陪笑,何必羡慕她们呢?”
“我们不如她们。”
真儿不认同秦姐这句话,可她也没有再反驳。直到绸缎铺的一个姐妹出嫁,她才明白秦姐话里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