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儿再次向素心辞行,素心挽留她:“你能再待一段时间吗?我们夫妻到现在还没有儿子,家族里的长辈早就让我们过继我相公弟弟的大儿子做儿子。可是他的大儿子已经十岁了,什么都懂了,不可能和我们夫妻一条心。我们想过继小儿子,可是他弟弟又不愿意,非说孩子太小不能离开母亲。子嗣未定,人心不稳呀。现在真是按下葫芦起了瓢。今天你也看到了,这帮工人可是不安分。”
“他们大多是流民,流落至此,无依无靠,还都跟矿上签了卖身契,你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他们任何一人都不能构成威胁,就怕拧成一股绳。那个管爆破的牛哥,出了名的要钱不要命,在工人中颇有威望。我在想你能不能让他带个徒弟,这样我把工人们分个组,让他们不致于太团结。”
“且不说你的方法可不可行,就算可行你凭什么认为我可以影响他呢?”
“他家娘子你见过吧?你可以先和她结识。”
真儿能够理解素心管理矿山的压力,但是实在不想掺合其中。马上要离开了,真儿独自一人且手无缚鸡之力,加上快入冬了,确实还缺少一些前行的勇气。真儿想起临行前母亲给她的制造火器的图纸,里面有一项重要的物件是火药,可是图纸里并没有写火药的配方,或许这是个好机会。
第二天真儿找到了素心,说了自己的想法:“牛哥掌握的埋炸点和布线的经验是他靠命换来的,就算他愿意教,未必有人愿意学的,不然早该有人主动拜他为师了。不如你把火药的配方给我,让我做些小型的爆破,把每次爆破的结果记录下来。这样其他人看到就知道爆破是可控的,心中的畏惧扫除大半,说不定就愿意向牛哥拜师了。”
“炸一座山和炸一个土包就不是一回事儿,你想得也太简单了!”
“由小到大,慢慢来嘛。就像调配染料一样。你想要晚霞褪去时那抹稍纵即逝的紫,不是反复试验了几年才成功的嘛。”
“每个人看到的颜色是不一样的。当我把染好的丝线纺成布,大家都说就是那个颜色时,是我最开心的时刻。”素心的眼中突然闪现出一道光芒。
“我知道。”
素心眼中的光芒瞬间暗淡了:“只有你知道以前的我是什么样的。看看这座山,让我觉得朝霞和晚霞都是土黄色的。”
“可是你的衣服不是,你的家不是,你脸上的妆也不是。”
素心叹了一口气,说:“火药的配方我可以给你。要用多少,我给你签字,你去库房领。这些原料不好凑齐,你去了别处未必能造出一摸一样的来。”
真儿开始研制火药,试验爆破,记录数据。虽然只是小型的爆破,还是引起了牛哥的注意。牛哥找到她,说:“你以为只要掌握了爆破方向,引线燃烧的速度就能成为他的主人?火药是会欺负胆小鬼的,怕死,你永远都学不会!”
“我是挺怕死的,如果有不怕死的人,你愿意教吗?”
“不愿意,教会徒弟饿死师傅。不过我可以把我说得清楚的经验都告诉你。”
“什么条件?”
“教我识字。”
“成交!我们从《三字经》开始学。”
“我不学那些小孩的玩意儿。你就教我上次夫人出的那五道题。”
“那也没几个字。”
“之前我总觉得自己是大老粗,学不了写字。现在我觉得你说得对,学用得着的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