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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撕心与殉情(1 / 1)


这天S市凉风飒飒,湿热的城市引来一丝凉意。天气预报报道明天凌晨将有台风。作为海滨城市,S市每年都有台风光顾,可今年特别早,在草长莺飞的五月就席卷而来。

忙碌的人们没谁去关注,每年的台风并没给人们留下多少印记。有精准的天气预报,有坚固的钢筋水泥,也就人定胜天了。而且再凌厉的台风进了高楼林立的丛林也会蒙头转向变得温顺不少,算是送来一阵清爽,正是夏季人们所需要的。

伍翼凡下了飞机直奔郝冬薇公司所在的大楼。此时天空云层翻滚酝酿,仿佛要下大雨。不一会儿,阳光又透过云隙洒向大地,仿佛又要放晴。

海边的天气总是阴晴不定,有谁说得清?就像女人的心让伍翼凡琢磨不透。

伍翼凡想冲到郝冬薇的公司去,但觉不妥,还是等她下班。他来到对面一家餐厅坐着,望着写字楼出口,等待下班时刻。

没多久人群熙熙攘攘地从大楼里涌出。伍翼凡离开餐厅,来到马路边等待过马路,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大楼里走出的人们,搜索着郝冬薇的身影。突然,有一个熟悉的身影闯进了视野,定睛一看是章昊洋,他正向大楼走去。伍翼凡纳闷章昊洋怎么会在这里。

最近章昊洋有点反常,上次回来,伍翼凡发现他神情异样,而且前一阵给他打电话了解他和郝冬薇打麻将的事,他支吾其言。伍翼凡觉得他很可能知道内情,于是准备过去询问他。

伍翼凡焦急地等着绿灯过马路。只见郝冬薇已走出大楼。伍翼凡一眼就看到了,屏气敛息地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并没发现她身边有其他异性。郝冬薇径直向公交站走去并没有左顾右盼,显然没有人等她。绿灯亮了,伍翼凡心情激动地向马路对面快步走去,他要向她问个究竟。

然而当伍翼凡刚走过马路,就看到章昊洋向郝冬薇跑去从后突然双手蒙上她的眼睛,郝冬薇转过身来,章昊洋松开手搂住了她的腰,两人吻了起来。伍翼凡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行李箱杆从手中脱落,全身颤栗。

这太出乎他意料了!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心中一个大大的问号:他们是怎么走到一起的?伍翼凡实在难以置信。

原来那晚郝冬薇最终在黑暗中接受了那一捧玫瑰花,第二天就陪章昊洋去银行办了贷款签下了自己的名字。接着章昊洋在她公司附近给她租了套小区房,等购买的房过户后他们就搬进爱巢。在伍翼凡返回的前夜,郝冬薇将衣物收拾好,第二天上午章昊洋等程秉驰出门后就将其搬走。

伍翼凡感到撕心裂肺的痛。心中疑惑万分:郝冬薇如何会抛弃自己看上章昊洋这种下三滥的人?他揣测肯定是章昊洋使用了卑鄙的手段。自己对章昊洋不薄,章昊洋居然挖自己墙脚,真不仗义。看着他两个亲密地向车站走去,伍翼凡怒气冲霄地走向他们。行李箱轮子与地面摩擦发出了急促地“吱吱”声。

郝冬薇和章昊洋感觉有人急匆匆地冲过来,不约而同的看了过去,顿时愣住了。伍翼凡三步并着两步来到他们面前。伍翼凡与郝冬薇对视瞬间,郝冬薇低下了头。伍翼凡怒视章昊洋,拳头攥得很紧,郝冬薇急忙挡在章昊洋前面。章昊洋的脸通红,头侧向一边不敢看伍翼凡。

“这……这究竟是为什么?给我一个理由行吗?”伍翼凡直眉楞眼,咬牙绷腮,话从牙缝里一字一字蹦出来。伍翼凡从郝冬薇的眼神里已经看不到昔日的柔情,里面隔了一座山丘。她冷冷地说:“我们不合适,你不是我想要的那种,我也达不到你的要求。翁小羽不是更懂你吗?又能帮你分担。你是香饽饽,我主动退出还不行吗?我要寻求我的自由,不想再受你的束缚了。分手对大家都好!”

伍翼凡就知道是翁小羽所致,他恨不能把她撕成碎片。他绝不会与翁小羽善罢甘休,他要与她算总账。伍翼凡后悔当初没让郝冬薇搬出去,那时他总担心她一个人不安全,现在一切都为时已晚。

看着伍翼凡若有所思,郝冬薇说:“大家缘分已尽,各自保重吧!现在章昊洋是我男朋友,我不想再被打扰!”郝冬薇说着就挽上了章昊洋的手臂准备离开。

郝冬薇一提到章昊洋伍翼凡就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狮子。他指着章昊洋的鼻子说:“你居然在我不在的时候挖我墙角!‘朋友之妻不可欺’你不知道吗?我可对你不薄啊!你来S市是谁帮的忙?当时不是我力排众议你能来S市吗?不是我在章师兄面前为你张罗你有今天吗?你现在就这样对待我——真是好同学、好兄弟啊!”伍翼凡说得章昊洋无地自容,耷拉着脑袋一声不吭。

章昊洋确实有些愧对伍翼凡。他原本想瞒天过海让伍翼凡不得而知,他已经成功地瞒过了程秉驰,再晚点自己搬出去就神不知鬼不觉了。不曾想伍翼凡如同天降出现在了眼前。他后悔不该来接郝冬薇。

看着章昊洋一言不发,郝冬薇立刻挺身辩护:“谁是你妻啊?章昊洋比你有能力,比你体贴人,是我主动喜欢他的!而你呢?工作不努力,整天还把我当小孩看着!”郝冬薇拽了拽章昊洋,对他说:“你别怕他,我们双方是自愿的,不存在挖墙脚!人情归人情,爱情是爱情,你欠他人情以后加倍还他!”

郝冬薇的辩护让伍翼凡黯然神伤,他垂下了指着章昊洋的手,悲痛地说:“你居然喜欢上他这种人!他……”伍翼凡欲说章昊洋嫖娼的事,但又觉得此时此刻揭人短太卑鄙小人呢,而且郝冬薇此时根本就不可能听进去,还会鄙视自己,所以欲言又止。如果能想到今天这个结果,他以往就应该多向她讲讲章昊洋的不堪。只见郝冬薇怒目以对:“他怎么呢?他比你强,我就喜欢他!”伍翼凡全身颤栗胸口堵闷。他强忍住,说:“好!好!我祝福你们!”然后黯黯转头走开。

天灰蒙蒙的,云层越来越厚。伍翼凡大步流星地朝前走,一口气走了三站路来到一个十字路口,突然不知道该往何处。

风吹得树枝摇晃。路面灰尘扬漫,一张纸屑在十字路口中央忽左忽右飘荡。伍翼凡向一个公园方向走去。一路上,郝冬薇的话字字如针扎他的心,他感到胸口闷得喘不过气来。在郝冬薇眼里,他竟然还不如一个吃喝嫖赌的章昊洋,他感到奇耻大辱。心想章昊洋是个什么东西——悭吝、猥琐、鲜廉寡耻,郝冬薇居然能喜欢上他!伍翼凡备受打击。如果换成是其他男人他兴许略为好想——却是章昊洋。他仿佛看到同学们都在耻笑自己。

伍翼凡感到女人太不可捉摸,昨天的亲昵还余温尚存,今天就已经到了别人怀里。尤其想起郝冬薇与章昊洋亲吻画面,他整个人都会颤抖。郝冬薇居然能吻得下章昊洋那张不爱洗漱的臭嘴。伍翼凡思前想后,大惑不解如堕五里雾中。

他来到公园坐下,掏出一支烟,可找不到打火机,才想到火机安检时扔掉。他突然想到要找翁小羽算账,于是立即走出公园向站台走去。他在站台附近买了火机抽了一支烟就杀气腾腾地上了回榕岗洲的公交车。此时,暮云叆叇,天空飘起了雨。

近日翁小羽心情大好,她终于拔掉了郝冬薇这个眼中钉肉中刺,长舒一口气。她买衣服,做头发,修眉涂甲犒劳自己。这也是在为迎接伍翼凡做准备。她能想象到,当伍翼凡得知实情肯定惊诧万分,伍翼凡向来鄙视章昊洋,现在女朋友居然跟他跑了,将是何等的恼羞成怒。而且伍翼凡是个自尊心很强的人,这事在班上传开他将颜面扫地。而当伍翼凡回归自己,各种流言嘲笑就会止息,同学们自然会解释:伍翼凡理性回归,而章昊洋拾人遗弃。她相信伍翼凡肯定能想明白这点。不过目前伍翼凡还蒙在鼓里,等他回来她就告诉他实情,谎称无意在街上邂逅郝章牵手,以便撇清自己。此时她也顾不上要出卖章昊洋。翁小羽打着如意算盘。

然而,翁小羽心里也七上八下,不时浮现伍翼凡迁怒自己的画面,毕竟她与郝冬薇有过摩擦。不过她相信将全部责任推卸到章昊洋身上就可以化解。

伍翼凡到了榕岗洲,天空的雨越落越大。他任由雨滴打在身上。榕洲街上的人们匆匆向出租屋里赶。一个踽踽身影缓慢地向前移动。伍翼凡定睛一看,是街头那位算命的盲人——他右手提着包,左手拿着竹棍左右敲打着地面,小心翼翼地挪动脚步。雨点落在盲人身上,上身有些打湿。伍翼凡想从行李箱侧拿出雨伞给他遮挡,可停顿片刻走开了,气冲冲地向出租屋奔去。

出租屋里很昏暗,空无一人。伍翼凡来到女生房间,上铺空空如也,只剩床板,墙角靠着那块曾经争执购买的熨衣板。窗台上有个什么物件,伍翼凡走了过去,正是郝冬薇胸前佩戴的珊瑚玉平安扣吊坠。这是两人去荔香湾时伍翼凡给她买的,现在却遗弃在了窗台上静静地躺着。

伍翼凡拿起珊瑚玉吊坠,还能嗅到大海和郝冬薇秀发的气息。那次两人的欢声笑语仿佛镌刻在了里面,一切就像在昨天。它曾戴在她的脖子上,贴在她的胸口,现在却冰冷地躺在他的手中。伍翼凡感慨时光弄人,转眼间就物是人非。他紧紧地握着吊坠,眼眶有泪光闪动,这是他们爱情的见证。突然,他重重地摔向地面,吊坠撞得粉碎。

伍翼凡来到男生卧室,发现章昊洋的床铺物什还在。他抓住床单褥子想揎在地上脚踩痰唾,但忍住了。这种举动毫无意义,只会让他人笑话——笑话自己无能,拿人物品煞气。他趴在写字桌上静静地闭上眼睛,思绪纷扰。

不知过了多久,门突然开了,有人回来了。伍翼凡噌地站了起来出卧室来到客厅。对方还没来得及开灯看见有人影从房中窜出来,吓得“啊”的尖叫,惊慌地向门外退——是翁小羽。伍翼凡冷冷地说道:“做了什么亏心事吓成这样?”翁小羽听出伍翼凡的声音,埋怨道:“你啊!怎么不开灯啊?吓死人的!”翁小羽赶紧进屋去开灯说道:“什么时候回的?怎么不打声招呼?”

“咔”的一声,整个屋子变亮了。翁小羽笑容满面激动地看向伍翼凡。只见伍翼凡正愤视着,那冷眼峻面令她打个寒颤。她强笑着问:“你吃了没?”

“女朋友都跑了还吃什么饭?”伍翼凡眼中迸出了拳头,突然咆哮,“这都是你干得好事!”翁小羽吓一跳,慌忙间故作惊讶:“郝冬薇跑啦?去哪呢?”

“你少给我装蒜!她现在跟章昊洋好了,你不可能不知道。没有你的功劳他俩不可能在一起!”

翁小羽吃了一惊——伍翼凡是怎么知道的?她和章昊洋合谋可是密不透风,谁会告诉他呢?

“为什么惊讶?我没说错吧?”伍翼凡质问。

“谁告诉你他俩在一起啊?”翁小羽疑惑地问道。

“我亲眼所见,我在她公司楼下碰见他俩。”伍翼凡咬牙切齿地说。翁小羽故作镇静:“我并不知情,你不要血口喷人!”

“我血口喷人?郝冬薇都告诉我了,你还要抵赖?不是你在捣鬼,郝冬薇怎么会走?不是你在捣鬼,郝冬薇怎么会跟章昊洋在一起?”

“她又不是小孩子,要走要留选择跟谁好又不是我能左右的!我又能捣什么鬼?抵什么赖?”

“你隔三差五地制造事端给钉子她碰,不是你寻衅滋事,章昊洋怎么会有机可乘?”伍翼凡的拳头攥得咔咔响,眼睛里怒火欲喷。翁小羽感到紧张,后退了一步,说:“过去是我不对,不过事后我都道过歉。导致今天结果你不要来怪我,你要责怪就去找章昊洋。”

“你俩串通一气,狼狈为奸,当我不知道!这一切都是你包藏祸心所致!”

“你醒醒吧!都看出来了,你和郝冬薇不是一路人,否则她怎么会放弃你喜欢章昊洋那号人。章昊洋比你钱赚得多,现在又买了房,把你给比下去了,这才是根本原因。郝冬薇是物质女孩,你满足不了的!”翁小羽逼急了,气冲冲地吼道。

伍翼凡感到被羞辱,仿佛看见屋子里满是同学在议论在耻笑。他彻底激怒了,他气急败坏地一脚把桌子踢翻了,咆哮道:“是的,我不如章昊洋,章昊洋比我优秀!那你总跟我过意不去干什么?”伍翼凡又飞起一脚,踢飞一把塑料凳子。翁小羽感到有些害怕。面前的伍翼凡仿佛一头发狂的狮子正张着血盆大口要将她整个吞下。

“我告诉你翁小羽,我十分十分十分地讨厌你!你就是一个无事生非的恶毒女人,不是你,我和郝冬薇不会闹到今天田地,成了笑话。我永远不会原谅你,当初和你好,是我瞎了狗眼!”伍翼凡指着翁小羽的鼻子说,恼羞成怒地又是一甩脚踢飞另一把凳子,怒吼,“你为什么要来S市啊?你缠着我干什么?你怎么不去死啊?你让我成为全班的笑柄!”伍翼凡一拳头擦着翁小羽的脸而过,重重地打在了墙上。

“哇”翁小羽哭了起来,泪如雨下。她为了眼前这个男人不知道如何用心良苦,却最终换来他如此这般狠毒的话——居然让她去死!她从伍翼凡眼里看到了杀人的刀,那一拳就差没打在她脸上。她感到天塌地陷,难以承受,心痛地直哭,哽咽地喘不过气来。

过了一会儿,翁小羽哭泣道:“没想到……没想到你会说出这么……这么狠毒的话来!行……行,我……我去死!我死给你看,让你后悔一辈子!”说着转身开门而出。

门外楼道翁小羽的哭声渐渐远去。“哐啷”一声,门被伍翼凡重重地摔上。

伍翼凡将灯关上,然后走进卧室。他害怕自己的脸暴露在明亮处。他觉得自己没脸了,年前被郭老师批评,现在又被同学们耻笑。想到落到被章昊洋这种卑污之人比下去的田地,他感到愤恨憋屈,泪水夺眶而出。

伍翼凡静静地坐在写字桌前,抽着烟。黑暗里,烟头的火光特别明亮。刚才翁小羽那几句话响彻云霄,他心里一阵荒凉凄楚,如同掉进一口黑井里,一群人在井边围观笑话。翁小羽的观点正代表全班同学,都会认为他被章昊洋比了下去,而且章昊洋这种卑劣龌龊小人也肯定会四处炫耀,唯恐人不知。他用力地揪着头发,恨不能全扯下来。

想起郝冬薇为了维护章昊洋怒对自己的场景,伍翼凡心如刀绞。他续上了一支烟,一口一口地猛吸着,接着一阵阵剧咳。

伍翼凡反复想着郝冬薇的话,喃喃自语:“章昊洋比我有能力——那算什么能力?阿谀谄媚、吃喝嫖赌也算本事?说他比我体贴——你脚受伤是谁在端茶倒水?你要玩要买我是哪样没满足你?我还把工资卡给你,你还要我怎样……”伍翼凡委屈备感,不觉泪流满面。

伍翼凡稍稍平静后赶紧来到卫生间洗脸,担心有人回来看见。

过了一会儿,门又开了,是程秉驰回来了。程秉驰打开灯走进卧室突然看见伍翼凡也是吃了一惊。伍翼凡正埋着头双手插进头发里呈苦思状。满屋子都是烟味,烟灰缸里放满了烟蒂。程秉驰知道伍翼凡正为郝冬薇提出分手而苦恼。

“翼凡回来了?”程秉驰随口问候道。

伍翼凡缓缓抬起头,双手撑着下巴,对着面前的白墙说:“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知道什么?”

当伍翼凡讲述所发生的一切时,程秉驰发出了“啊”的惊诧声,难以置信。程秉驰坐了下来,点上一支烟说:“这怎么可能啊?”看着伍翼凡头发蓬乱,神情憔悴,他又不得不相信这是事实。

“有什么不可能?章昊洋现在买了房,钱又比我赚得多,能力又比我强!”伍翼凡自嘲着,接着站了起来,激动地说,“你不是说帮着照顾郝冬薇的吗?出了这么大事你居然还蒙在鼓里?”

伍翼凡一脸懊恼,眼睛里充满血丝。程秉驰低头不语,抽着烟,他感到匪夷所思。口中嘟哝道:“怎么会这样?”然后陷入思索。伍翼凡继续抱怨道:“你如果能发现一点迹象告诉我,也不会搞成这样。你好像不住在这里!”

“抱歉!我真的一点都不知道。如果我看出了一点苗头,我不仅会告诉你,还会制止。章昊洋那是什么人啊!郝冬薇真是眼拙!”

“章昊洋再不是人,可有钱啊,别人就是喜欢!”伍翼凡满腔愤怒,“你天天在忙什么?我就不相信你什么都不知道。”伍翼凡的这句话一下把程秉驰激怒了。程秉驰忽地站了起来说道:“你什么意思?你怀疑我?如果我知道我会胳膊肘往外拐?再说了,我每天都有我自己的事,我哪有那么多时间盯着他们。他们有意瞒着我,我能发现什么?”

看着程秉驰恼了,伍翼凡沉默了。他突然觉得眼前的好兄弟也离自己远去了。他不能将愤怒发在程秉驰身上,毕竟他没有责任和义务非要帮自己照看郝冬薇,但心里仍然满腹埋怨。伍翼凡想起程秉驰每次满口答应就感到也被他欺骗。

“当初我就不赞同让章昊洋来,可你不听。现在算是领教了这种人吧——忘恩负义,重色轻友!”程秉驰不吐不快。

伍翼凡哑口无言,悔不当初,如今算是自食其果。此时程秉驰无疑在他伤口上撒了把盐。伍翼凡更是悲痛。

两个人静静地抽着烟。程秉驰有点后悔,此时伍翼凡正处于失恋的痛苦和羞辱的恼怒中,难免不抱怨两句以泄愤,自己不该如此。

不多时,伍翼凡把烟揿灭,然后起身离开,再坐下去也无趣。就在出门时,程秉驰说:“既然郝冬薇能喜欢章昊洋这种人,说明你俩既不同类也不同道,想开点吧!”伍翼凡头也不回地走了。

室外下着雨,伍翼凡也无心打伞,任由雨滴打在身上,拖着行李箱向站台走去。

伍翼凡走后,程秉驰发现伍翼凡给郝冬薇买的衣服和特产落下了,于是给伍翼凡发去短信,伍翼凡很晚才回复“扔掉”。程秉驰并未扔,暂且留下了。谁知道后来还居然送出去了。

程秉驰接着给章昊洋打去电话,骂道:“你真不是人,挖伍翼凡的墙角……”不等程秉驰话说完,章昊洋就挂断了电话。程秉驰躺在床上百思不解:郝冬薇如何看上了章昊洋?章昊洋这小子使了什么魔法能抱得美人归?他早看到章昊洋给郝冬薇献殷勤,可从没想到他两个会好上。如果正如伍翼凡所说,是因为章昊洋买了房有几个钱的话,那这种女人又有什么值得留恋的呢?

程秉驰对郝冬薇的评价也不高,现在更是跌破眼镜。他看出郝冬薇不是那种节衣缩食过日子的人,她吃不了苦,只能享受。如果伍翼凡在期限内没有达到她的预期,他俩分手是迟早的事。他认为郝冬薇看上章昊洋证明她很现实很肤浅。不过,他相信这里有翁小羽的推波助澜。

想起翁小羽,程秉驰心情更复杂。他对她留恋伍翼凡无法自拔而感到心痛唏嘘。自从上次被翁小羽拒绝,程秉驰化悲痛为力量,开始埋头在文学天地里寻找慰藉。虽然他与翁小羽接触少了,但总能感受到她对郝冬薇怀有敌意的气场。

程秉驰知道现在这个结果正是翁小羽梦寐以求的。他轻轻摇着头,觉得翁小羽太天真,空怀一腔痴情,对伍翼凡太不了解,甚或说对男人不了解。因为男人不喜欢一个女人很难像女人被一个不喜欢的男人最终感动去接纳。他只期望翁小羽能早日大梦方醒。

在公交车上,伍翼凡望着车外昏黄的灯光和摇曳的树木,仿佛置身于缥缈的时空。他难以接受眼前的现实。

毕业时的那个选择又悄然占据了他的大脑。他实在没想到选择了郝冬薇会是这种结局。这故事结局太脱离轨道,不得不让他后悔。如果当初选择了徐芩琴肯定不会如此狼狈丢人。他追悔莫及,悔恨,只想抽自己嘴巴。

伍翼凡呆呆地望着车窗外的雨,泪水如雨水一般浸湿了世界,双眼和窗外一样模糊。

伍翼凡回到公司宿舍换了衣服擦拭了头发就躺在了床上。他感到很疲惫,想睡却又睡不着,思绪天马行空地流淌。

不多久,潘丝丽来了,手里拎着饭菜,伍翼凡赶紧坐了起来。原来她在窗户旁看见伍翼凡拖着箱子向宿舍走去,于是赶紧在外面炒了两个菜,外加两罐啤酒。她知道他今天回。

潘丝丽看着伍翼凡愁眉苦脸心神不定,就询问起来,伍翼凡只说累不言其它。潘丝丽也不追问,让他趁热吃。此时伍翼凡毫无胃口,虽然晚餐没吃却丝毫没有饥饿感,连声道谢,谎称吃过。潘丝丽说:“我可是特意走到厂外给你买的,你总要吃一点表示一下吧!否则等会新同事来了我多难堪啊!”伍翼凡点了点头。此时他只想静静地躺着,但又不敢得罪潘丝丽,毕竟平日工作还要靠她配合。于是打开一罐啤酒喝起来。空腹饮啤酒,啤酒味更苦!

两个人聊起了工作。伍翼凡转移了注意力后就有了饿感,于是开始吃饭。打开一看,正是自己平时喜欢吃的宫保鸡丁和洋葱炒肉。此时走进来一个人,叫着:“潘姐好!”对着伍翼凡问:“这就是伍哥吧?”潘丝丽点头。伍翼凡抬头看见一个陌生男子。男子走近:“伍哥,久仰你大名!我叫关熙宪,上周刚进公司的。”伍翼凡起身看着对方——小眼圆脸,说道:“欢迎!欢迎!”并伸出手与他握手。潘丝丽在一旁介绍:“这是公司新招的产品专员,负责广西、贵州,安排在你这个房间。”伍翼凡这才注意到上铺已铺了褥单。关熙宪说:“潘姐总提起你,说你课讲得好。我可要向你多多请教啊!”潘丝丽暗喜。伍翼凡摆手说道:“哪里!哪里!互相学习!”

关熙宪坐了片刻,说道:“差点忘了,老李还等我去下围棋。你们聊,我得去了,这一下指不定要下到什么时候。”说完起身就走了。

关熙宪走后,潘丝丽深情款款地看着伍翼凡说:“你瘦了!”伍翼凡随口应道:“出差吃不好睡不实。”

“不过你的付出卓有成效,代理商对你评价很高啊!所以我代表市场部犒劳犒劳你,给你买点营养品补一补,让你恢复原形!”

“谢谢了!那倒不用!”

“我跟陈经理建议涨你的奖金,陈经理同意了。”

“真的?那太谢谢啦!这奖金一加我很快就胖起来,效果绝对明显!”

两人相觑而笑。

潘丝丽看着伍翼凡吃着,心中幻想着给他做饭并相互喂食的浪漫场景。伍翼凡脑中却不时闪现下午的场景,他努力地克制自己不想。

潘丝丽走后,伍翼凡来到窗边,打开窗户,点上烟,呆呆地看着听着窗外的雨。

深夜里,狂风呼啸,伍翼凡目不交睫,心里一阵阵凄痛袭来。他实在想不通,他对郝冬薇那么好,居然会被她无情抛弃,她还居然爱上了章昊洋。即使他在租房子的问题上有过失,让她受到委屈,但也不至于此。

伍翼凡一想到郝冬薇与章昊洋接吻的画面就全身颤抖,四肢发凉。郝冬薇怒目圆睁,柳眉倒竖宛如仇人,令他心灰意尽。又想起翁小羽和程秉驰的话,心中也一直在问:郝冬薇真的是物质女孩?他不相信,可现实仿佛就是这样!

更让伍翼凡心烦意躁的是,此事很快就会添油加醋地传开。现在班上有三个同学知道,很快董雨曼就会知晓。章昊洋绝对会把这当做炫耀资本。要不了多久就会传遍全班,甚至低年级。

郭老师知道了不知道会怎样笑话自己,自己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郭老师。而且徐芩琴也会知道,肯定会嗤之以鼻地说“活该”。他仿佛看见所有人都在口耳相传,窃窃耻笑。

伍翼凡肠子都悔青了,当初万不该让章昊洋来S市的,没想到他如此没底线。

伍翼凡备受打击,一段时间像是害了一场大病。

那晚伍翼凡离开榕岗洲出租屋不多时,程秉驰的手机响了,是隔壁李畴打来的,让他过去聊聊。他俩有些日子没见了。

程秉驰来到隔壁,刚进门,李思男就从厨房里迎了出来,凝视着程秉驰含情脉脉地说:“程哥,这段时间都没看见你了。”程秉驰应道:“最近很忙,事太多呢。”李畴招呼程秉驰坐。

程秉驰坐下后,李畴泡起了工夫茶,说:“今天有朋友送了一瓶茅台,叫你过来一起喝。”程秉驰问:“李哥有喜事?”

“非要有喜事才喝酒啊?老乡见老乡不能总是两眼泪汪汪嘛,有好酒好菜难道不能聚一聚?”

程秉驰点头,但感觉李畴脸上有愁云浮动,猜想有事。

片刻后,李思男就先后端上四盘菜来,然后回到卧室里。李畴打开茅台,说:“这还是我第一次喝茅台,你呢?”程秉驰摇头说:“耳朵喝过!”

“那好,我们就把第一次献给对方吧!”两人笑了。

程秉驰平素就爱烟酒,作为酒中极品,他自然君子好逑。看着缓缓流出的琼浆玉液,程秉驰已垂涎欲滴。一股特别的酒香弥漫开来,两人陶醉了。李畴端起酒杯就要开始,程秉驰说:“把思男也叫出来吃啊!”

“女孩子家不上桌,又不喝酒,碍事!”

“来,先走一个尝尝味!”李畴说着端起酒杯敬程秉驰。“叮”的一声响,两只酒杯碰了一个清脆。程秉驰抿了一小口,感觉茅台气味香而不艳,口感醇厚调谐。李畴问:“感觉怎么样?”程秉驰点头说:“确实不一样!”

两个人互斟对酌,谈天论地。李畴开始吐槽社会,程秉驰也针砭时弊。李畴是发泄式地谩骂,而程秉驰是愤世嫉俗地评论。

在臧否一些时代人物时,李畴突然话峰一转伤感地说:“混成今天这个样子,我很失败!既无家也无业,而且越来越差,真是愧对父母!”看着李畴迷惘落魄的神情,程秉驰安慰道:“李哥,你别这么想,路还长着呢,有的是机会去改变!”李畴愁眉苦脸不住地摇头,然后举起一杯酒一仰而尽。

“怎么呢,出什么事呢?”

李畴神情黯然,身体倾了过来小声地说:“我实话跟你说了吧。我现在不是什么电子科技公司的职员,我学的那点东西早过时了,人也被社会淘汰了。我不怕你笑话,为了生活,我被迫做了一段时间保安,那根本没有出头之日。我现在在一家酒吧里干事,可以多接触一些人,兴许可以遇到贵人拉我一把。”程秉驰感到有点诧异,但也能理解他处境的尴尬,于是安慰道:“在酒吧上班也没什么啊,有了经验以后还可以自己开。我和小羽还在酒吧驻唱过,你在哪个酒吧?”李畴一愣,然后支吾地说了一个酒吧,程秉驰没听说过。

“你应该知道,酒吧是个乌烟瘴气的地方,三教九流什么样的人都有。就怕时间久了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谁。”李畴自斟自饮。

“酒吧也有好人,要择善而从。这种地方更要洁身自好,否则容易腐蚀。实在不行就换一份工作。”

“年龄大了,就连这酒吧都差点进不了,又没一技之长,再跳槽就只有再去当保安。”

程秉驰不知道再说什么,看着李畴如此茫然也感伤起来。李畴沉默了一会说:“社会太现实,你有用的时候是人,没用的时候就是垃圾——被无情抛弃。你要以我为戒,好好把握自己。不过你肯定比我强,我很看好你,你有文凭有想法很用心,比章昊洋踏实多了,以后肯定会成功的。章昊洋那小子太圆滑世故,迟早要栽跟头。”程秉驰摇头苦笑。

“我这辈子已经废了!我就担心李思男,就怕她在这花花城市被人骗了。你作为老乡要多帮帮她!”李畴说着用期待的眼光看着程秉驰。程秉驰点了点头。李畴继续说道:“我妹妹虽然没读大学,但人很善良勤快,长得也还不错。只要有人能带一带,绝对也是一个上得厅堂的,绝不比那些女大学生差!”

其实他很想把李思男介绍给程秉驰,因为李思男总提及程秉驰,李畴自然明白少女情怀,但他的直觉告诉他程秉驰对李思男并没有那个意思,于是也不便提。李畴盯着程秉驰,渴望从他脸上还能寻到一丝悦动,然而程秉驰却以局外人的语气说:“李思男纯朴善良,人也长得漂亮,比有些女大学生强多了,以后肯定会不错的。我们作为老乡在外地都不容易,能提携帮带的地方自然会考虑。你放心!”

李畴很失望,暗自感叹:一个人书读多了眼界就高了,就程秉驰这副长相的人都难以高攀。此时牵线促成自是不用提,只能寄希望于老乡帮忙。于是说:“我最担心她被一些坏男人欺负,她人太单纯了。我们酒吧可能要到西部城市开分店,我有可能会被派过去。到时就不能照顾她了,那时你就多帮我照顾照顾,不要让她随便谈男朋友,即使谈了你帮她把把关。隔壁这群人中我最信得过你,李思男跟你肯定能学到很多东西!”

程秉驰感觉像在托孤寄命一般,猜测李畴有难言之隐。于是说:“那肯定了,我和翁小羽都会竭力帮她的,你不要那么担心!”李畴点了点头,端起酒杯敬向程秉驰:“那就谢谢你呢!”碰杯后一饮而尽。

菜吃得差不多,程秉驰觉得酒也够量了,李畴却唤李思男到楼下买点卤菜和花生米继续。程秉驰阻止不住。直到一瓶茅台干完,两人才散去。李畴也要出门了。

程秉驰回到出租屋,翁小羽和章昊洋都还没有回来。程秉驰并不知道翁小羽被伍翼凡气跑,于是给她打去电话,电话响了两声就挂断了。他又发去短信,也无回复。

程秉驰躺在床上毫无睡意。想着伍翼凡的爱情故事太戏剧性,令人大跌眼镜;而隔壁李畴的人生故事却很悲剧性,使人扼腕嗟叹。

空荡荡的房间只剩程秉驰独自一人,他心里空落落,感觉一切都在朝分崩离析的方向发展。他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在这儿呆多久。

程秉驰觉得茅台的确不赖,喝了半瓶不上头,反而思维活跃,文思泉涌。他索性起床写作,于是打开电脑舞动键盘,文字在指尖奔泻流淌。

深夜,S市狂风大作,可榕岗洲却无声无息。再厉害的风进了这城中村也会晕头转向偃旗息鼓。程秉驰只感受到有些许凉意。而此时,翁小羽却正经历着狂风暴雨。

翁小羽被伍翼凡爆粗后跑出了门,一路边走边哭。她哭得很伤心,但沿途并未引起多少人的关注,因为风雨中各自忙着赶路。

翁小羽身体被淋湿全然不顾,信步走到了红树林公园。她在海边放声大哭起来,感到十分委屈。她万万没想到自己的煞费苦心换来的却是薄情冷意,更没想到伍翼凡——自己心爱的人会说出那样恶毒的话来。她的心浸在了冰水里。

风吹着树木摇曳着,浅海也起着波澜。

就在翁小羽伤心哭泣时,手机响了。她第一反应是伍翼凡打来赔礼道歉的电话,她决计不理,然而是章耀东打来的。翁小羽挂断了,她此时谁的电话都不想接。过了一会,电话又响了,还是章耀东打来了,她又挂掉了。

翁小羽站累了,来到一棵大榕树下坐着啜泣。冰冷的身体感受不到树根的湿冷。她痛恨伍翼凡的愚顽——看不清郝冬薇的坏,看不见自己的好,还如此伤自己的心。她越想越难过,越想越心碎。

她想起了那年他俩分手的情景。那天,伍翼凡带她去逛街,给她买衣服,带她吃美食,陪她看电影。直到傍晚,来到江滩,他才提出。当他说:“我们分手吧!”她一脸惊诧,问为什么。他说:“你是个好女孩,很直爽很漂亮,但我觉得我们不合适!”她追问为什么不合适,他说性格差异很大。她盯着他的眼睛,里面有一种惋惜,有一种伤感。她噙着泪水问:“你是不是喜欢上了别人?”他摇了摇头。她抱着他哭泣。他安慰道:“真的不是你不好,而是我们性格不太合适!”他用纸巾给她擦眼泪。她清晰记得那时伍翼凡眼中有泪光闪动。那一刻,她至今难忘。

她不愿放手,却难以挽留。即使分了手,他对她也还有关心。有次布置班级活动,她没胃口,他还给她买了一份盒饭,说:“多少吃点吧,免得你胃又疼!”她当时很感动,那盒饭颗粒不剩地吃完了。那时的伍翼凡是多么的绅士,是多么的有情有义,以致分手多年她还念念不放。她一直认为他们之间余情尚存,不是因为有郝冬薇早就复合如初。可这次他绝情寡义判若两人,她的心一下跌到了冰点。

翁小羽惝恍地望了望远处。红树林海湾两边灯光灿烂,一派繁天锦地。这里短短的时间已矗立起不少高楼大厦,更难以为海,与荔香湾差距更甚。翁小羽的思绪一下从红树林飞到了荔香湾,第一次去荔香湾的情景立刻浮现在了眼前。

那次俩人嬉闹宛如初恋,可现在他却视若仇人。这次伍翼凡的狰狞让翁小羽看清他对自己是深恶痛绝。曾几何时,他还那么地体贴讨好,可现在却恶相迥然。她算是看清楚了,那都是假的,那只是他为了演班长和为郝冬薇争取友善对待的需要。她原以为他会念及旧情重归于好,可现在看来那只是痴心妄想。

当翁小羽想明白时,心里更是一阵阵悲凉袭来。

雨不知什么时候停了,但风却越来越大。树摇摆着头,海浪撞在了岸边的石墙上噼啪作响。翁小羽感到凄冷,眼泪又不觉泫然而下。她实在不甘心。

一个大浪迎面撞击过来发出巨响,翁小羽的脑海忽然闪现伍翼凡那次谈论的话题——为什么没有人蹈海自杀。她自语道:“伍翼凡,你不是让我去死吗?那我就死给你看,而且我还要跳海,让你的观点不成立!让你后悔一辈子,让你自责一辈子!”翁小羽眼前浮现自己闭眼纵身一跳和伍翼凡抱着自己的尸体痛哭悔恨的画面。想着寻短见,翁小羽又大哭起来。她站起身来边抹眼泪边朝站台方向走去。

风呼呼啸啸,站台空空寥寥,只有她一人。喧嚣的公路静了下来,偶尔几辆车驶过。翁小羽才意识到天已晚,公交车已收班。她怅然不知何往。她不打算回出租屋,她不要再见伍翼凡,也不想见其他人。

就在翁小羽踌躇时,手机又响了,还是章耀东打来的。翁小羽接了,电话传来章耀东着急的声音:“出什么事呢?怎么总不接我电话?”

“人不舒服!有什么事吗?”

“我就问下你邀请胃肠外科主任怎样了。你还好吧?你在哪里,杂音怎么那么大?”

“他没时间。”

“你没事吧?嗓子都哑了。要不要我帮忙?你现在在哪里?”

“我在红树林公园站台,心里很烦,失恋了!”翁小羽忍不住说出了实情,顺口又说道:“师兄,我想去荔香湾。现在没车了,你能不能开车送我去啊?”

她现在最想去的就是荔香湾,她真的很想死。

“这么晚了还去荔香湾啊?”章耀东问,片刻又说道,“好吧,你在站台等我一下,我一会就过来。”章耀东回房换了衣服拿上车钥匙,告诉他老婆某院长叫他去打麻将晚上不回来。

章耀东下到车库开上宝马,心里有些打鼓——这台风将至还往海边跑,真是不要命。他可是个怕死的人,但不知怎地就答应了。他打开收音机,收听有关台风及路况信息。电台广播里传来四处道路不利的播报,章耀东用力踩下油门,车向红树林公园飞驰而去。

翁小羽稍冷静些,就闻到一阵阵臭气袭来,她赶紧用手捂着鼻子。原来这一年多来,随着红树林海湾建筑越来越多,污水排放量也越来越大,其臭味更加浓烈。一起风更是随风扩散。

章耀东很快就到了红树林公园站台,他顺手关了广播,载上翁小羽朝荔香湾驶去。

有台风侵袭,路上的车明显少了很多,章耀东的车很轻快。翁小羽打开车窗,清凉的风呼呼地往车里灌,她感到胸口舒服一点,但风很大,还夹杂着雨点打进来,不一会她就关上了车窗。车里很安静,章耀东并没有询问翁小羽情况,他现在的首要任务是集中注意力以最快的速度安全抵达荔香湾。风大了,车太快就会晃动失去控制,章耀东小心适速前行,眼睛睁得老大。在盘山路上,风对车的影响更大,章耀东提心吊胆,担心车毁人亡,开得战战兢兢。

翁小羽坐在后排一直用纸巾拭泪,全然不知危险。她一直处于伤心状态,也不想说话,再加师兄也不是倾诉对象。

当安全到达时,章耀东长舒一口气,手心还渗着汗,方向盘都打湿了。车门一开,声势浩大的海浪巨响就传来。荔香湾的风比红树林的大得多,路面上四处是残枝谢叶,一片狼藉。海面上波涛汹涌,雾气霏微,海浪在沙滩上铺得老远。荔香湾一片愁云惨雾的景象。

翁小羽向海边走去。章耀东喊着:“你干什么去?台风就要来了。”

“有台风?”翁小羽愣了一下,又淡然地说道:“我想去海边静一静,一会儿就回来。”章耀东上前阻拦,翁小羽根本不理会,径直向大海走去。章耀东无法,赶紧钻进了车里。

翁小羽来到海边,风吹得睁不开眼。她沿着沙滩走着,第一次游玩荔香湾的情景就在身边光影重现。那是她和他第一次一起看大海,心潮澎湃,对未来充满了无限的渴望和遐想。

她来到那棵斜卧伸向大海的椰树旁,又止不住潸然泪流。在这里,她和伍翼凡追赶嬉水,伍翼凡给她戴发卡,那是多么美妙的瞬间。那个断角的发卡翁小羽至今还保存着,可而今伍翼凡已远去。看着发抖的椰树,翁小羽哽噎难鸣。她想起那时畅谈理想,憧憬未来,她还渴望能与伍翼凡步入婚姻殿堂,可现在心如槁木死灰。

一阵狂风迎面吹来,翁小羽的头发横飞逸乱地散开来。她顺手抹头,头上的发卡已吹落。借着微弱的光线,翁小羽在地上找寻着,却没找到,发卡已不知吹到何处去了。这个发卡是伍翼凡给她买的,她一直都带着,现在也随风逝去了。

翁小羽四处找寻却再也找不到了。她哭得更伤心了,心中念到:“看样子缘分真的已到了尽头,连一个小小的发卡也要收回了!”

翁小羽停止了找寻,伍翼凡那恶毒的话又在她耳畔萦绕起来。她心灰意冷不想活了,但她不能就这样饶恕伍翼凡。她要用真心来殉情让伍翼凡自责后悔,她要用死来报复他的冷酷薄情,让他背负谴责。翁小羽一步步向大海走去,她已经抱定了必死的信念。一个海浪打过来,没过了她的大腿。

翁小羽半天不回,章耀东在车上等得焦急,忽然惊觉:“她不会来海边寻短见吧?”但又一想,这荔香湾海滩不深,所以向游人开放,跳海自然沉溺不了,而且还会被海浪推上岸。但又不放心,于是下车向海边去找。

翁小羽并没有再往前走半步,海水的冰凉使她打了一个冷颤。望着无垠的大海,面对汹涌扑来的波涛,她有些胆怯了。再向前,这海浪正张着大口要吞人,再看这幽森黑暗的海面,谁知道里面有多少鲨鱼和海怪游弋。她突然想到《大白鲨》里大白鲨那血口钢齿撕人腿的可怖画面,心想如果被大白鲨咬死,那死得也太难看了,而且都无处收尸。翁小羽顿感恐怖。就在翁小羽顿足时,又一个海浪打了过来将她扑倒在地。海水一下没过了翁小羽的鼻子,她呛了一口水,倏地弹了起来,上气不接下气,本能地向外逃离。

章耀东看见了大喊:“翁小羽,你在干什么啊?快回车上去!”但由于风大,翁小羽根本听不到。

翁小羽在远离海水的沙滩站着发愣,她感到大海太可怕了。她突然明白了,伍翼凡的结论是对的,但原因不对,蹈海的人不是因为大海让他们心胸豁然开朗,而是大海幽深可怖。她觉得沧海一粟的个体投入到一望无际的大海里无声无息,死无凭葬,不如一个小小的池塘还可以泛起一朵涟漪,魂居有寄。

翁小羽全身衣服湿透,大风吹来,身上冷飕飕。她觉得自己太怯懦,当真正面对死亡的时候还是丧失了勇气。她突然感到死亡是一件很恐怖的事。她又哭了,这次为生命而泣。

风越来越大,夹杂着豆大的雨滴狂飞。“咔嚓”一声,一棵小椰树被折断。章耀东快速向翁小羽跑去,他的脚难得如此轻便,身体仿佛要抬起。他来到翁小羽身边一把抓住翁小羽的胳膊。翁小羽吓一跳,才意识过来。章耀东喊道:“你在干什么?台风来了,快回到车上去!”说着拽上翁小羽向外跑。他要迅速离开这里,防止折断的树木砸损了自己的车。

一阵狂风袭来,两人脚跟不稳,险些刮倒。翁小羽半松不紧的手被章耀东死死地钳住,向车的方向踉踉跄跄走去。就在离车不远处,一棵老椰树被吹断轰然倒下,树梢的叶子擦到了翁小羽摆动的手,手破了一个口子顿时流出血来。

两人终于上了车,章耀东迅速启动向就近的建筑群开去。雨噼里啪啦筛豆子般打在车窗上。章耀东透过后视镜看见翁小羽在后排蜷缩着身体,于是问:“很冷吧?这么大台风恐怕是开不回去了。”翁小羽不语,她也不知道接下来去哪里,现在风雨大作,也只能暂时先避一避。

“这台风一时半会停不了,先买几件衣服换一换再看情况定吧。”章耀东说。翁小羽点了点头,也只能如此了。

来到生活区,风力锐减。可时间太晚,商铺已打烊。章耀东说:“还是去酒店开两间房吧,你到房间用电吹风把衣服吹干,以免感冒。安全起见,过一晚再走。”翁小羽同意了。章耀东开着车七拐八弯来到一个僻静的酒店。

酒店里是另外一个世界,灯火辉煌,一切平静有序。章耀东和翁小羽也从惊恐中平静下来,然后各自回到房间整理。过了一会儿,章耀东又在前台要了创口贴给翁小羽送去。翁小羽衣服吹干后,章耀东邀请她去宵夜。翁小羽突然感觉很饿。

他们来到酒店旁边的一家乳鸽海鲜餐厅,里面有不少食客神情自若地吃着聊着,不受窗外风雨丝毫影响。

章耀东点了烤乳鸽、烤生蚝等一桌菜,说:“借此机会犒劳犒劳你!红树林医院做的不错!”又问:“喝点啤酒吧?”翁小羽点了点头,她正想借酒浇愁。于是章耀东点了六支啤酒。

菜还没上,啤酒已经开了。就在章耀东拿酒杯准备倒酒时,翁小羽拎起一瓶直接喝了起来。啤酒泡向嘴里急速膨涌,她赶紧移开,呛了一地啤酒泡子。章耀东哈哈笑,让她慢点喝,也推开酒杯直接与她碰瓶相敬。上菜时,翁小羽已喝下了大半瓶。

当烤乳鸽端上来时,翁小羽却吃不下去。因为美丽的鸽子变成了赤身秃头的焦尸,那伸颈仰头不是振翅高飞,显然是屠宰时的痛苦挣扎,那张开的嘴巴仿佛在喊“救命”,何况还是雏鸽。翁小羽感到十分残忍。章耀东拿起一只扯下鸽腿啃嚼起来,津津有味,嘴唇油光反亮。发现翁小羽不动手,就说:“你怎么不吃?这可是这里的招牌菜,非常好吃,皮脆肉酥,你试试!”翁小羽摇头说:“太残忍了!”章耀东舔了一下油嘴,不以为然地反问:“这东西不就是供人吃的吗?”

翁小羽还是不吃,章耀东只得让服务员处理一下。再端上来的乳鸽是大卸八块去了头,可翁小羽却没了食欲,乳鸽那凄惨的神态挥之不去,如果起初是一块一块的她肯定会品尝一下。

翁小羽认为这种对禽畜整尸原样的吃法太野蛮,是对死去动物的不尊重,也是对食者感受的不尊重。章耀东觉得女孩子心软,于是一人将乳鸽包圆。

章耀东不时举瓶敬酒,翁小羽也应之不拒。酒酣耳热之际,章耀东问:“小羽,你今天怎么失恋呢?那个男的是谁啊?刚才看你太过伤心不便问,现在你跟师兄说说。”

“伍翼凡!就是伍翼凡那混蛋!”翁小羽说,“他让我去死!”翁小羽的眼泪又止不住地滚了下来。

“他呀!我当是哪个白马王子——就他啊!”章耀东一脸不屑地说,心想怪不得翁小羽总维护他。又疑惑地问道:“他不是有女朋友吗?”

“那是第三者插足,我和伍翼凡在大学谈得很好的,她插了进来。”说着,翁小羽拿起酒瓶喝了一口。

“我听说那个女的还没你长得漂亮,而且好吃懒做又不上班。”

“可伍翼凡就喜欢那种!”翁小羽说着把一瓶剩下的酒一饮而尽。

“小羽,听师兄一句劝,为了伍翼凡不值得。伍翼凡有什么好?又没本事,能力又差。再说了,他一个月几百块的工资能给你什么?说得不好听,他就是个衣架饭囊,有什么用?不像我们是实打实的干事业,一个月赚百把万!”

“他既然对我这么无情,我也没必要对他有义呢!哼!”翁小羽又喝起了另一瓶。

“对了,这就对了!吃菜吃菜!”章耀东用自己的筷子夹了一块羊排放在了翁小羽的碗里,又续道:“说句实话,伍翼凡那小子根本就配不上你,别看他长得像二条,其实就是一个二筒,像你这样长得又漂亮又能干的五条不要非要幺鸡!你说他什么眼光嘛!”

“咯咯”翁小羽破涕为笑。章耀东巧用麻将形容把翁小羽逗乐了。翁小羽点了点头,说:“他就是眼拙,瞎了眼!这幺鸡已经把他甩了,你知道跟谁了吗?”章耀东好奇地问:“谁啊?”

“章昊洋!”

“哈哈哈哈”章耀东朗朗大笑:“章昊洋那癞蛤蟆……这下丢人丢大了,你们班同学那还不笑话死他!”

“是啊!伍翼凡最好面子,还是班长,真是丢人!”

“不过,这也说明这幺鸡不如你,连章昊洋这号都看得上,算伍翼凡有眼无珠。”

“就是!”翁小羽一个劲点头。章师兄的话说到她心里去了。她没想到和师兄聊天如此开怀。章耀东看翁小羽开心,就不断拿伍翼凡进行开涮,不时逗笑翁小羽。

两人说笑着,喝着。不知不觉,翁小羽将三瓶啤酒喝完了,脸色泛红。章耀东大赞她好酒量,又给她点了三瓶。她来之不拒。

虽然章耀东将伍翼凡说得一文不值,翁小羽听得也非常解恨,但内心深处还是很痛。想起伍翼凡凶神恶煞般地让自己去死心里就会滴血。突然趴在座上哭了起来,任凭章耀东劝阻都无济于事。一下引起周围人的注意。大家看见大腹便便的老板样的男子和妙龄女孩,都明白是怎么回事,流露出了淫邪的笑容。

透过厚厚的玻璃可以看到外面风雨暴作,一棵棵树被吹弯了腰,落了一地“头发”,发出阵阵呻吟,可里面却听不到一丝动响。

宵完夜,章耀东又乘兴邀请翁小羽去迪厅。翁小羽欣然接受。她喝了六瓶啤酒此时头昏脑沉却还想去尽情释放。

来到迪厅,里面灯光斑斓闪烁,音乐劲爆狂野震耳欲聋。癫狂的人们尽情摇摆着。自从放弃唱歌后,翁小羽就再没来过这喧闹的环境了。章耀东点了一支洋酒配着绿茶,翁小羽放量豪饮买醉解愁。

翁小羽来到舞池里夹在人群中跟着音乐激情舞动着。没有发卡约束的头发更显风情。很快就有几名男子凑了过来与她对舞,翁小羽一点不怯生,尽情与他们摇摆着。

舞曲结束,一位男子就端着酒杯过来邀请翁小羽喝酒,翁小羽也不拒绝。刚喝完,又有两位男子凑了过来,翁小羽一一满足。他们纷纷邀请她到他们所在的桌子,翁小羽拒绝了,来到章耀东身边。章耀东大赞她舞姿优美。那些男子看她有男伴也就不再纠缠。翁小羽感到很释放,心情好了一点。

翁小羽觉得洋酒兑着绿茶很好喝,于是喝了不少。可洋酒后劲不小,又搅合之前的啤酒,翁小羽渐渐头晕目眩,手脚不听使唤起来。章耀东继续敬着,翁小羽的手抖动着寻找着嘴巴,可依然不言醉。

第二支酒喝尽,翁小羽已天旋地转说话含糊不清。不多时,摊手歪脑地倒靠在了座位上一动不动。章耀东立即起身架着翁小羽向外走。他嗅到她秀发散发出地阵阵清香,腿立即精神起来。翁小羽低头软脚,没走两步就“哇”地吐了一地。章耀东迅速将她搀回酒店。

到了房间,翁小羽又吐了一满面盆。她双眼紧闭。章耀东一只手扶着她,另一只手在她背部拍打着,捋刮着,让她舒服一点。

隔着一层薄纱,章耀东的手感受到了翁小羽那凝脂般皮肤的细腻嫩滑。当翁小羽弯腰时,章耀东窥到了那对雪白结实的奶子,全身被电击了一下。

此时,翁小羽已神志不清,任由章耀东安排。他把她扶到床上躺下。翁小羽四肢朝天,一动不动,如同死人。章耀东的心突突乱跳,翁小羽漂亮可爱早令他垂涎欲滴,但毕竟是小师妹,可谓“兔子不吃窝边草”。

过了一会,翁小羽又吐了一地,床单上都染上了。章耀东给翁小羽倒了一杯水,问她漱不漱口,翁小羽没有任何应答,已经醉得不省人事。章耀东又给翁小羽洗了把脸,她那白里透红的脸庞越发清秀。

章耀东盯着看了好一会儿,实在忍不住斗胆凑上前去吻了一口,翁小羽毫无反应。章耀东已经控制不住了,眼前的美人儿是自己朝思暮想的对象,哪里管得了什么窝边草。

“哧”地一声窗幔合上了,一头饿狼扑向了羔羊。

窗外狂风骤雨,路边残枝败叶七零八落,大海正波涛翻卷,发出阵阵怒吼。

其间,翁小羽手机响了,吓章耀东一跳,是程秉驰打来的,他迅速挂断。过了一段时间,翁小羽手机又响了,又吓他一跳,仅一声,是程秉驰发来的短信。章耀东被干扰很是不快,顺手将其关机。

章耀东没想到翁小羽是处女。他认为现在的女大学生只要谈过恋爱就破身了。他很意外,更感到幸运,同时笑伍翼凡是个十足的傻蛋。

当章耀东冷静下来时心里没底,等翁小羽醒来这该如何收场?如果她愿意跟自己固然好,自己不过是多个情人;如果她要跟自己闹,那就不好办。“那就给她钱呗!”章耀东自言自语,又心安理得了。

随后他又想起了王自新的经验分享,防一手,立马回车上取相机拍照,到时可以用照片威胁吓唬。再则清理现场不留证据。接着掏出一万块钱偷偷放进了翁小羽的包里,然后回到自己房间。

翁小羽躺在床上,眼睛睁得大大的,发出沙哑的哭喊声。又一阵胃痉挛,她不断干呕着。她努力起身去将门反锁,怕那禽兽又回来。她感到下面疼痛,身上发冷,头十分沉重。她发觉自己在发烧,不知不觉又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翁小羽醒了过来,下面疼痛更加明显,她又哭了起来。她真没想到,章师兄尽然如此衣冠禽兽,以往那个师兄荡然无存。她后悔和他来荔香湾,她更恨伍翼凡,也后悔当初没听程秉驰的劝告。翁小羽坐了起来,蜷缩在床头,眼睛朦胧了。她双手紧紧地抱着双膝,有一股强烈的孤单袭来。她突然很想念爸爸妈妈,很想给他们打个电话。她拿起手机一看凌晨四点。

她冲了个澡,将身体洗干净。随后想起了报警,要将章耀东绳之以法。他对自己犯下的罪恶必须要得到法律的惩治以给自己一个交代。

她觉得章耀东太可怕了,手段如此老练,不知道祸害了多少女人。她不能让这种祸害逍遥法外。

回房间的章耀东在床上想,明天翁小羽肯定会与自己大闹。他知道女人的第一次都会哭闹,到时哄一哄,许许诺就会没事了;再则生米煮成了熟饭,女孩子也只得认命顺从。他想着各种可能。倘若翁小羽愿意跟自己,以后吃香喝辣没得说,随便再给她两个抗生素就让她车房不愁;如果她要和自己结婚的话,那必须生出个儿子来才行;如果她嫌一万少,自己再补她两万;如果她与自己决裂,也就算了,反正自己也捡了个大便宜。总之,他觉得翁小羽不会大动干戈,毕竟她的第一次给了自己,而且自己即是她的衣食父母又是他的师兄。于是打着哈欠,伸着懒腰倒头睡去,很快鼻息如雷。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咚咚咚”的急促敲门声将章耀东吵醒。当门外称是警察时,章耀东弹坐了起来大惊失色,没料到翁小羽会如此毫无顾及。他镇定自如地对门喊道:“有什么事?”门外传来:“有人控告你强奸,请你开门接受调查!”章耀东故作惊讶地隔门喊道:“强奸?我强奸谁啊?谁这么无德污蔑我啊?”门外的警察让他打开门再说。章耀东喊道:“等一下,我穿衣服!”嘴上边骂“缺德”,眼珠子却滴溜儿不停转动着。当即将相机里的照片删除,然后一件件地将衣服穿上漫不经心地去开门。

当翁小羽看见章耀东时大骂“禽兽”,并冲过去抓他脸。警察立即阻隔。警车在狂风怒号的马路上驶向派出所。

天蒙蒙亮,东边不见海边日出前绚丽的朝霞,却云集翻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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