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几日,在乾清宫的弘治皇帝一脸郁闷,他还是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儿子会在意这么点钱,他是太子根本不用像其他人一般,在乎赐金这么点荣耀,太子想要光宗耀祖也要办成几件大事才行。为了想通这件事儿,他足足耗费了几天时间,还让萧敬多方打探,是不是有人给太子灌输了什么别的想法。
想不出也找不出原因的弘治皇帝,最后还是让萧敬去东宫颁旨去了。朱厚照刚刚起床,谷大用跪在一旁正要奏事,谁料朱厚照心心念念的一千金已经来了,屋外的宦官扯着公鸭嗓喊道:“圣旨到,太子殿下接旨。”朱厚照兴奋的目光如炬,连鞋都没穿,飞奔着冲出屋子,跪倒在地。
谷大用眼睛都直了,他没想到圣旨来得这么早。
萧敬亲自传旨,各种繁琐的接旨流程都要走完,一个流程都不能少。最后萧敬抱着一个木箱子走到朱厚照跟前。朱厚照一脸期待地接过箱子。他抱着沉甸甸的箱子,一脸激动,正要打开,谷大用上前一步夺过他怀中的箱子,一脸笑意地说道:“殿下,您还没有谢恩呢!”
朱厚照一脸不悦地说道:“知道了,儿臣谢父皇赏赐。”谢完恩转身便去开箱子。
谷大用一个扭身闪过朱厚照的小手,说道:“殿下,萧公公特来传旨,殿下何不先送一送,再打开箱子。”
朱厚照急了,大声说道:“你有病啊,本宫现在就要看,马上给本宫打开箱子。”
萧敬一脸懵逼地在一旁看着,他心想,这谷大用到底在搞什么鬼。
谷大用看到朱厚照急眼了,慌忙跪倒,跪倒的同时还不忘护住箱子,他一脸焦急地说道:“奴婢有话禀奏,其实这一千金并非您以为……”
朱厚照没等谷大用说完,后退几步飞起一脚,正好踹在了谷大用的脸上,谷大用被踹了个人仰马翻。
“狗奴才,本宫的钱你也敢惦记,不想活了!”朱厚照说完,便气咻咻的把箱子拉到跟前,由怒转喜,一脸期待的打开箱子。
太子看到箱子里的钱,先是一愣。他以为是金条或者金砖,没想到居然是“金币”。他拿起铜钱先用力咬了一下,在他的印象里黄金质地柔软,只要一咬就能知道是真是假。
他看着手中的钱币,仔细观察,并没有发现牙印,心想怎么咬不动。又看了看钱箱,仔细闻了闻,钱箱里居然有一股铜臭味。朱厚照揉揉朦胧的眼睛,仔细看了一下,他才发现这不是金的居然是铜的。他眨了眨懵懂的眼睛,盯着钱箱若有所思的样子。
此时东宫的其他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生怕太子会干出冲动的事情。突然,朱厚照扭头恶狠狠地看着萧敬,萧敬被整的浑身不自在。
“萧敬!本宫的一千两黄金呢?好大的胆子,你居然连本宫的钱都敢贪墨。”朱厚照像一只斗红了眼的公鸡,上去就要跟萧敬拼命,幸好被谷大用等人抱住。
萧敬被吓得慌忙跪倒,一脸无辜地说道:“奴婢……奴婢未曾见过一千两黄金呢,殿下这是何意,奴婢冤枉啊。”
谷大用抱着朱厚照,大声地回禀道:“殿下容禀,其实一千金根本不是一千两黄金,一千金就是一千个铜板,殿下啊,铜也属金呐,殿下息怒。”
朱厚照听到谷大用的话立刻停止了挣扎,扭头愣愣地看着他。
“胡说,父皇怎么会欺骗本宫,定是你等贪墨了本宫的金子。”朱厚照又挣扎了起来,此时他再也顾不得太子的身份。
萧敬这才听明白,原来是太子误以为一千金就是一千两黄金。
其实不然,古代赐金的含义就是赐铜板,而并非真的黄金,这种事情荣誉大于价值。在古代,黄金是极其稀有且珍贵的,正如现在的大明,市面上流通的白银都很少见,更何况黄金。
在众人身后的沈佳宁实在看不下去,她眼中的太子绝不是这等满眼铜臭之人。只见一脸凝重,似有慷慨赴死的架势,缓步走上前,抡圆了手臂,只听啪的一声,一个结结实实的耳光打在朱厚照脸上。
朱厚照立马老实了下来,瞪眼看着沈佳宁弱弱地说道:“沈孺人,你为何打本宫。”
沈佳宁跪倒在地,重重的拜下,大声地说道:“请太子殿下自重,谷大用说的不错,自古一千金就是一千个铜板,从来都不是一千两黄金。”
众人看着沈佳宁掌掴太子,都被震惊得目瞪口呆。朱厚照看着跪倒在面前的沈佳宁,他明白了,这或许是真的,是真的没有一千两黄金。因为沈佳宁比谁都知道朱厚照现在需要钱,连她都这么说,朱厚照立马像泄了气的皮球,蔫在众宦官的怀里。
刘瑾看朱厚照不再挣扎,慌忙地说道:“太子还未睡醒,刚才……刚才许是在梦游,现已梦醒,尔等还不把太子抬入殿中,好好休息。”
萧敬也站起身附和道:“对,刘公公所言甚是,咱家看也是如此,快扶殿下进去歇息。”
就在此时,随之记录的宦官也是一脸懵逼,他刚才还在奋笔疾书,仔细记录着太子被赐金后的反应,日后好写入明实录。但是记着记着他发现事情好像不太对,当他写到太子嗜钱如命的时候,立刻停住手中的笔,跪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写。他左顾右盼看了一圈,最后把目光落到了萧敬身上。
萧敬也正要扭头找记录的宦官,一个手势,记录的小宦官跪着挪动到萧敬跟前。萧敬一把扯过小宦官记录的簿子,匆匆扫了几眼,撕掉前几页的记录,塞到了小宦官的嘴里,又把簿子还给了他,看着别处一本正经地说道:“太子接旨后兴奋不已,喜极而泣,以至不能自已,大喜之后便入殿歇息。”
小宦官一边用力咀嚼着,一边飞快地记录着萧敬的话,一个字也不敢落下。开什么玩笑,要是把太子嗜钱如命的行径写入史书,他们全族都得死,在场的所有人也不会好到哪儿去,不是被流放就是被暗杀。
被抬走的朱厚照眼角流下了两行清泪,期望越大失望越大,此时的他在心里忍不住骂道:狗皇帝,早知你抠门,没想到你对自己的儿子也这么抠,在书库还信誓旦旦相邀本宫变法图强,我呸!怎么就不知道偷偷给自己的儿子塞点钱,户部的钱就那么难要吗?
众人把太子抬进殿中,刘瑾把萧敬送到东宫门口。
萧敬怨愤道:“刘瑾,你为何不早点向殿下言明?倘若早点言明,何至于闹出如此笑话。陛下虽待人宽厚,但如果有人胆敢戏耍太子,你猜陛下会怎么样?”
刘瑾被吓得慌忙跪倒,紧张地说道:“干爹,儿子也不知道该怎么跟殿下解释啊,昨日殿下高兴得过了头,奴婢们都怕出霉头,所以……所以这才没敢跟殿下言明。干爹您可一定要在陛下面前替咱解释啊。”萧敬拿出一沓大明宝钞悄悄塞入萧敬的衣袖。
萧敬用手摸着厚厚一沓大明宝钞,皱起眉头小声说道:“今日之事不可外传,否则小命难保,自己手底下的人管好了。要是有多嘴多舌的,也不用咱教,你知道该怎么办,做得干净点。”
明代后宫经常有宫女太监坠井,或者无辜跌倒撞墙而死,难道真的是意外吗?怎么可能是意外。萧敬若想让一个人消失或者死亡,办法多的是,刘瑾在宫中待了那么多年,深得萧敬的真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