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照命令刘瑾安顿好王琦,并且嘱咐他再去一趟锦衣卫北镇抚司找一下牟斌。
“你再辛苦一趟,去问问牟斌是否真有这样的事情,如果有不用禀报了,本宫只要结果,那个妒忌李神医的同行直接斩首,至于那几个被买通的锦衣卫,你告诉牟斌,本宫要请李言闻入太医院担任医吏,其他的事情让牟指挥使看着办,如果李神医来不了,或者半道上出了点什么意外,那个被买通的锦衣卫都得死。”
萧敬有些幽怨地看着朱厚照,他现在越来越确定,朱厚照不是普通的八岁孩童,而是一个杀伐果决的太子。
吩咐完最后一件事之后,朱厚照终于有些支撑不住了,哈欠连天,实在困得睁不开眼,谷大用见状,便背着朱厚照往后宫走去。不知不觉便睡了过去。
再睁眼已经是第二天天亮了,朱厚照在宽大的床榻上结结实实地伸了一个懒腰。谷大用见朱厚照醒来,便拿着鞋子和衣服要给他洗漱更衣。朱厚照摆摆手说道:“更什么衣,大夏天得这么热,还穿这么厚的衣服,本宫不穿。”
谷大用便把衣服又放回到原处,就这样他拿着鞋子在一边站着。朱厚照看着他手里拿着的布鞋,心想布鞋虽然透气,但是夏天还是闷热得很,要不要自己做一双人字拖呢。
想起人字拖,朱厚照突然想起前日让他们做的牙刷,不知道做得怎么样了。
朱厚照看一下四周,说道:“刘瑾呢,他怎么不在?”
谷大用躬着身子回话道:“刘公公在忙东宫修缮的事情,这几日都由奴婢几人伺候殿下。”朱厚照扫了一眼,除了张永不在,其他人都在,看来张永也去忙东宫的事情。
朱厚照这才想起来,过几日他要去东宫了,先不想别的。先把牙刷和人字拖的问题解决。
“本宫让你们做到牙刷,你们做好了吗?”朱厚照双手扶着榻沿双脚耷拉着,一副童真俏皮的样子。
谷大用冲着外面一直端着托盘的宫女一摆手,只见她深情款款地走来,身材妖娆,相貌俊俏,穿着还有些暴露,这要在宫外绝对会被人说有伤风化。朱厚照看了一眼她,又看了一眼其他宫女,心想不对啊,昨天侍奉的宫女不是他们。
朱厚照看着谷大用正要询问,只听谷大用抢先说道:“昨天夜里皇后娘娘怕东宫的宫娥伺候得不尽心,这些都是娘娘连夜从其他宫里专门遴选的,特意派来服侍太子。”
朱厚照明白了,张皇后肯定把皇宫所有的美女全部塞到这里,这确实是她的做事风格。毫无疑问,她的目的很明确,她自己办不了的事情,就拼命地压榨她自己的孩子去做。这跟上一世好多父母考不上985和211,却让孩子拼命去考,是一个道理。
朱厚照突然想起,这些人都是自己从御花园收服的,不能让他们到别处,于是赶紧问道:“之前在御花园的宫人们呢?他们去哪里了”
谷大用见太子不肯穿布袍子,便拿来一件薄如蝉翼的蚕丝袍,一边伺候太子穿衣,一边说道说道:“殿下放心,那些人还在东宫,不过他们现在都被打发去了詹事府。这寝殿周围都是皇后娘娘特意给您挑选的。”
朱厚照满脸无奈,他心想总不能拒绝吧,如果拒绝了,说不定张皇后还有比这个更夸张的点子。
朱厚照拿起托盘里的牙刷,仔细打量着,将作监造的牙刷把他惊呆了。没有背面不说,毛还软和得不行,摸上去像是羊绒,这他喵的能刷牙吗,朱厚照把牙刷重新放回到了托盘里吩咐道:“去拿铅笔和纸张来,本宫要绘图。”
谷大用和那个宫女都被朱厚照的要求弄得愣住了,首先他们不知道什么叫做铅笔,他们更没听过铅笔绘图。
朱厚照问明缘由之后,也没有怪他们,只是心里忍不住感叹,偌大的大明,要啥没啥,他也是服了。
随后朱厚照便吩咐道:“本宫要几样东西,你们去准备,如果宫中有什么忌讳,就算了,本宫可等到了东宫再说。”
谷大用和那个宫女躬身问道:“不知殿下所要何物?”
“本宫要的东西很简单,石墨粉、黏土粉、木板、胶水,如果找不到石墨粉也没关系,本宫可以自己做,胶水没有也没关系搞点油漆也可以代替。”朱厚照简单想了一下前世铅笔的做法,吩咐他们去准备。
谷大用赶紧写条子给刘瑾汇报,刘瑾看着小宦官递过来的条子,一脸疑惑地问道:“殿下要这些作甚?”
小宦官毕恭毕敬地回话道:“说是要制作绘画的用笔。”
刘瑾把条子放在桌子手里捧起茶盏,用有些讥讽的语气说道:“太子年幼不懂事,你们也不懂吗,做笔也要有笔毛才行。咱家给你填上了,另外这些东西将作监或许会有,你先去将作监讨要些许,殿下是个闲不住的人,莫要殿下等急了。”刘瑾说罢,提笔便在条子上加上了“狼毫”二字。
古时候宫里用的笔,笔尖都是用上好的狼毫做成,狼毫说得直白了,就是黄鼠狼的尾巴。用狼毫做成的笔,润滑而富有弹性,宜书宜画,尤其适合书写小楷,深得宫中贵人们的喜爱。
没过几刻,去将作监的几个小宦官背着几个包裹向朱厚照复命。朱厚照光着脚从床榻上下来,让他们打开包裹,仔细检查材料,确定过原料没问题,朱厚照便决定开始制作铅笔。
朱厚照让沈佳宁找一个围裙来,可是等她系完朱厚照才发现,这不是围裙,居然是一个肚兜,朱厚照看了一眼沈佳宁问道:“这不是女人的肚兜吗,本宫要是围裙。”
沈佳宁小脸一红,抱歉地说道:“启禀殿下,宫里的围裙都是给下人们用的,十分宽大,殿下穿上恐多有不便,好在殿下身子还小,这肚兜也能当围裙用。”
朱厚照赶紧解下“围裙”,还给沈佳宁,嘱咐道:“是谁的,赶紧还给人家,这是人家的贴身衣物,你怎可如此乱用,叫人家怎么看本宫。”
沈佳宁赶紧解释道:“殿下,这是她自愿给臣妾的,不是臣妾强行索要的。”朱厚照再次嘱咐沈佳宁赶紧去还给人家。
之后朱厚照便来到外面找到一个侍弄花卉的宫女,指着她的围裙说道:“你的围裙本宫征用了,一会儿谷大用会下条子,让将作监给你一个新的。”
拿过来围裙看了一下,确实有些宽大,不过……朱厚照又不系在腰上,谷大用看到他居然把围裙当成了披风系起来。周围的宫女们都在窃笑,谷大用赶紧上前提醒。怎料朱厚照把“披风”在脖子上一转,它变成了一个遮挡全身的围裙。
这时候众人才明白朱厚照并不是出洋相,而是心中另有乾坤。朱厚照看了一下似乎少了点什么,一拍脑门冲着谷大用说道:“还不快把本宫的腰带取来。”谷大用身后的丘聚转身便去拿,等扎上腰带再看就舒服多了。
铅笔的制作工艺十分简单,石墨研磨越细越好,朱厚照用从太医院借来的小石磨一遍一遍地研磨石墨,沈佳宁也时不时过来帮忙。
石墨粉经过几次细网过滤之后,终于达到了朱厚照的标准。把原木锯开,先放入热水烹煮,再用凉水浸泡,反复几次之后,原木就完成了变性处理,这使得铅笔可以达到软化易卷的效果,之所以这么做,主要是为了保护笔芯。
再用石墨跟黏土按照一定的比例配置,通过捏炼混合均匀之后,压出一定规格的铅芯大小,再经过干燥和高温烧制,使得铅芯具有一定的强度和硬度,最后再浸泡到油里面。
为了加工铅笔杆,朱厚照还专门制作了一个简易刨槽机,用刨槽机器把铅笔杆削成4.1到4.2mm大小,使其与铅芯直径能够有相匹配的槽板,然后用胶合剂跟铅笔板粘合起来,在夹紧状态下烘干,一根铅笔就制成了。
大家不要小看铅笔,某种程度上这算是开启科学大门的一把钥匙。有了它绘图更清楚,有了它计算更快捷,有了它书写更方便,再也不用写个字还要弄文房四宝这样的大排场,这将大大缩减写字的成本,非常有利于穷人书写。
忙活了一天,晚间的时候,终于等到了铅笔的胶水凝结,朱厚照拿起一根铅笔仔细打量过后,找来一把水果刀削完铅笔,在纸张上轻轻地画着,周围的人看着朱厚照握笔的方式,甚是新奇,纷纷聚拢上来,看到朱厚照画的图片清晰无比,纤毫毕现周围的人更是一顿夸耀,什么太子殿下心灵手巧啊,什么太子画作别致新颖私有引领之兆,多活一世的朱厚照当然知道,这些都是恭维吹嘘之词,听不得。
朱厚照先把牙刷的三维图画出来,然后又把人字拖的图画了出来,交给谷大用说道:“明日让将作监的人照着做,形状大小也要跟这个图上的一样,要是这都做不出来,这将作监你以后也不用去了,本宫搬到东宫之后自己弄一个东宫的将作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