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雕的鸣哮声让所有人都为之惊惧,羽林郎中将更是迅速命羽林军戒备。
但金雕根本未给羽林军反应的机会,朝着陈随的轺车俯冲而下。
陈随大惊失色。
轺车不像马车,四面没有遮挡的车壁,只有上面用羽盖遮阳,而那只巨型金雕第一下就撞到了天子轺车的伞盖上,几乎将伞盖掀去。
“护驾!护驾啊!”陈随大喊。
可羽林军中却无一人敢放箭。
轺车上的是天子,若是因为射雕而误伤天子,那是要掉脑袋的大罪。
羽林郎中将发现了轺车车轓上挂着的野兔,冲着陈随大声道:“陛下,野兔,野兔!”
慌乱中陈随也未能听清羽林郎中将所喊,而是躲在轺车上不知所措。
金雕第一次没有抓到猎物,飞到了轺车的正上方。盘旋两圈后,又是一声刺耳的长鸣,而后再次俯冲而下。
情急之下,轺车一旁的刘讦三步并作两步地冲上天子轺车,张开宽大的衣袖护住天子的头,用后背挡在金雕冲下来的方向。
陈随紧紧闭着双眼
随之,他听见“锵”地一声,而轺车也没有如他预想那般再一次遭受那猛禽的撞击。
于是他小心地睁开眼睛查看情况。
只看见祁楚不知何时拔了羽林郎中将的佩剑,正挥臂砍向那冲轺车而来的金雕。
金雕受到阻拦,转而开始攻击祁楚,狠狠地抓向他。
爪迅如利刃,祁楚用剑以挡,雕爪上的指甲碰到剑身,不断发出“锵锵”的撞鸣声。
在场的人心都吊了起来。
“郡公,野兔!”羽林郎中将大喊提醒道,意思是让他砍断系住野兔的绳子。
祁楚却并未那样做,而是在金雕的爪子又一次碰上剑身时,用另一只手猛得拽住了金雕的左边的翅膀。
猛禽的身体一下失去平衡,也不再攻击,而是剧烈地挣扎起来,并用另一只翅膀不断拍打祁楚的那只手。
祁楚丢掉手中的剑,另一只手抓向正在挣扎中的雕爪,然后反手折断了金雕的左翅。
折了翅的金雕发出一声痛苦的哀鸣,更加猛烈地挣扎了起来,用尖利的喙去啄祁楚的手,但并未啄中,刹那间另一只翅膀就也被折断了。
哀哮过后,金雕已经没了挣扎的力气,只是在祁楚的手中低低地叫喘着。
祁楚一只手提着猛禽的两只翅膀,另一手不慌不忙解下系野兔的绳子,把金雕的双翅系好,而后才对车上的陈随说道
“陛下受惊了。”
陈随除了被猛禽吓到,也被祁楚吓的不轻。
这……这就徒手抓了?
他缓过神来,才呆呆地开口:“祁氏子弟威猛之名,果不虚传。”
谢婵此时也赶了过来,见皇帝身边有刘讦在,于是转而去安抚长乐公主。
方才金雕第一次撞击完轺车的空隙,豫章王就将长乐公主拉到了一旁。
公主虽惊魂未定,却并未失了仪态,如此慌乱的情形之下,连头上的发髻也未乱半分。
她缓过神来以后,对谢婵伸出了手,示意谢婵扶着她,而后才过去查看天子的情况。
谢婵自小没有母亲,方才见了公主莫名觉得十分亲切,故此才会第一时间来安抚公主。
此时公主搭着她的手,她心中暗暗生出一丝激动。
试问能被公主这等优雅高贵又有韵味的美妇人搭着手,那个能不欢喜?
二人同行的这几步路,长乐公主一直在端详着谢婵,她的目光凌厉却又极为坦然,并不会使人感到不舒服。
“你那白虎佩,是何处得来的?”
方才谢婵在天子轺车上时,长乐公主便看到了谢婵腰间挂着的白虎佩,此时因为两人挨得近,她看得更加分明,就是自己从先的那对白虎佩的其中一只。
谢婵不愿对公主撒谎:“回公主,此佩乃南郡公所赠。”
长乐公主看了一眼轺车处的祁楚,脸上略微有些愠怒,但还是对谢婵道:“此佩难得,既已赠与你,你好好保存便是。”
谈话间二人便到了天子面前。
此刻天子已经彻底脱离了惊惧的情绪,而是十分高兴地要赏赐祁楚。
“哈哈哈哈,子晰如此英勇,英雄当有美人相配,回宫后朕就叫人赐给你十个八个美婢服侍,再赐你百两黄金!”
祁楚微笑着对陈随道:“陛下无事便是对楚最好的赏赐,陛下不必再额外……”
陈随听见他要婉拒,打断道:“子晰莫说了,今日就随朕回宫,朕的私库、朕宫中那些美人任你挑。”
见天子坚持,长乐公主出言替祁楚解围道。
“我儿尚未成家,陛下莫难为我儿。”
陈随对长乐公主很是尊敬,见公主这么说了,他道:“那便不给他赐美人了,只是今日子晰免不了同朕回宫去了,朕要叫人摆宴设席,同他把酒言欢。”
祁楚看向公主,询问公主的意思。
长乐公主思及谢婵身上的玉佩,一双好看长眉微蹙起来,眸含暗怒地看向祁楚。
“陛下叫你去,那你随陛下去就是,莫归太晚。”
宫中妃嫔众多,若祁楚在宫中待的时候长了,传出去不论是于天家还是于祁楚的名声都不会好。
“谨遵母亲之命。”祁楚道
由于圣驾受了惊扰,豫章王方才已经命羽林郎中将把那些少年们都召了回来。
天子出宫一趟不易,他看着日头尚早,于是又命人临时将春猎换成了射箭比试,比试的场地就在洛阳城外羽林军的军营中平时训练的靶场。
虽则春猎取消,但还有有射箭比试,诸少年们依旧是兴致勃勃。
陈敬封没等到祁楚,于是就开始在靶场与人赌箭,而他的赌注就是那匹汗血宝马。
这大宛的纯种骏马对这些公子们有着不小的吸引力,于是许多少年为此纷纷下场比试。
但陈敬封既然舍得用这万金的汗血马下注,那他必然有十成的把握能胜过这些世家公子。
果不其然,倒是叫他赚的盆满钵满,而其余的少年脸上都多多少少带着些丧气。
陈敬封得意得对诸少年道:“看来今日是无人能得本世子这马了,真是可惜了哈哈哈哈。”
其中一人不服气地说:“祁楚今年不是未参与吗?若祁楚来了世子未必还能保有此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