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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 章 春猎(1 / 1)


在宫中待了几日,谢婵已经发现了,宫中豫章王的眼线确实是无处不在,但是也仅仅限于眼线了。

天子虽然处处受人掣肘,但是凡是近身服侍的婢女却又都是太后安排的,他寝宫的内侍也都是极为信任之人。

且谢婵也能感觉到,天子虽然待她亲和,但内里仍旧对她充满防备。

这么一来谢婵也明白,为何豫章王要使人进宫替他做事了。

不过这几日谢婵过得倒也还算轻松,豫章王还没使她做事,天子是个好男风的,太后也在凌云台念经,在宫中几乎是没人管她。

偶尔天子来了兴致,还会叫上她一同游园。

天子原先即便是叫人游园也只有内侍跟着,没有一位妃嫔。

谢婵能跟着天子,在别的妃嫔眼中已经是无上的荣宠了。她明白自己是沾了祖父的光,才能让天子想起她来。

天子的脾气极好,除了夜间不能打扰天子以外,旁的时候也都十分好说话。

他不怎么理会朝政,只偶尔到台省去,就连有时上朝也是叫内侍替他去坐着。

谢婵原本还在想,这怎么能行,大臣们怎么会发现不了,后来她才知道原来是天子的座位前有一面一丈宽的屏风,能将后面的人挡的严严实实。

然而这等游逛闲玩的日子持续了没两天,天子就开始为春猎发愁了。

应该是说,他每年都发愁。

这照规矩来说,春猎的第一支箭应当由天子开弓,为了面子,他必须得一箭中的。

但他日日被圈在皇宫之中,并不精于骑射,于是每年到了这个时候他都要临朕抱佛脚,叫人来宫中指导一番。

而今年,天子竟然叫了个谢婵再烦不过的人——陈敬封。

陈敬封虽然纨绔乖张,但却极为善射,年年春狩都能功绩赫赫,这也是陈随叫他来的原因。

也许是因为心虚,只要是谢婵在的时候,原本能百步穿杨的陈敬封总免不了失手。

终于,在他又一次射偏以后,皇帝也忍不住问道:“世子今日是怎么回事?

陈敬封又不能说自己是因为谢婵在旁边而心虚,只能随便找了个借口道:“陛下,不能怪我,实在是这日头太过晃眼。”

谢婵就站在陈随的身旁,她幽幽地开口道:“世子,过两日城外猎场的日头保不准比今日还盛呢!”

陈敬封刚将箭搭在弓上,听见谢婵这句话两手蓦地一抖。

这一箭,竟然连靶都未射中。

陈随十分忧心地说道:“世子,你这怎么还不如去年呐,若真是这样,今年的头筹无疑又是祁楚了。”

天子的话刚一说完,陈敬封仿佛受了什么刺激,他黑着脸连搭三支箭,张弓而射。

三只箭划破长空,齐齐钉到了靶心,没有半分偏差。

清理箭靶的内侍上前想要将三只箭拔下,却怎么也拔不动,于是又叫了个力气大的来帮忙。

最终二人合力也未能拔下,只能折断箭杆,将箭镞留在靶心上。

“好!”陈随这下满意了,高兴道:“这才像世子平日的水准。”

陈敬封此刻也是满心得意。

他苦练多时,为的就是能在春猎那日胜过祁楚,好让这洛阳城的人都知道,祁楚即便能射虎又怎么样,依然比不过他陈敬封。

谢婵看不惯陈敬封的丑恶嘴脸,于是压着嗓子,故作天真地道:“一说起南郡公,世子立马像换了个人一般,一下就射中了,果真厉害!”

陈随哈哈大笑道:“阿婵,你不知道,世子他可半分不比子晰差。”

谢婵两眼放光,充满期待地看向陈敬封:“那岂不是世子也替陛下猎到过猛虎了?”

一旁立侍地刘讦没忍住,掩面轻笑了一声。

这一声笑,让陈敬封大为恼火。

“祁楚不过是运气好,若是我能遇见山虎,那必然也能替陛下猎来!”

“看来世子是时运不济,七八年来都未遇见过猛虎,不能施展手脚,真是可惜……”

谢婵说的十分同情,就连脸上也是一副惋惜地表情。

陈敬封知道谢婵记仇,有意刁难他,心里十分气不过。但碍于天子在场,他只能将愤恨转化到手中弓箭上。

他不再说话,连射十箭,每一支都从箭栝处劈开前一支箭,最后十支箭竟稳稳重叠在靶心。

确实了得

谢婵虽然膈应嫌恶陈敬封,却也承认他确实厉害,怕是本朝所有世家中都挑不出几个能比得过他的来。

见到谢婵被震惊地不再说话了,陈敬封这下才舒坦。

他向来善射,可自从那个祁楚来了,他的风头就全被抢了去。

他原本最引以为豪的东西,因为祁楚的出现被所有人都忽略了去,叫他怎么能服气。

所以这些年他心里一直憋着一口气,几个月以前就花了万两黄金从西域的商人手里买来了一匹汗血宝马,为的就是春猎之时能好好杀杀祁楚的气焰。

这一次,他必定让祁楚败下阵来,滚回他那徐州去。

……

春日迟迟,春景熙熙

洛阳城的春天,总有种暖洋洋地惬意之感。

虽然是三月,但这春意盎然依旧

城外的晚杏此时才刚刚开花,春风吹过之时,粉白的花瓣如雨一般纷纷洒洒地飘落而下。

灿灿的阳光照拂着旷野,明媚而不刺眼,使人觉得春光恰到好处。

此刻的谢婵正陪同天子坐在轺车上,他们周围都是护卫天子安全的羽林军,后面是各个世家的车马。

驱使天子轺车的是刘讦,他虽然腰细体纤,但御起轺车却极为稳当。

谢婵看着前面的驾车的刘讦,一股敬佩之意油然而生

他非但平日能将天子身边琐事都安排的十分妥当,出行时还能为天子驾车,就连夜间也能服侍天子……

这简直是无所不能

又走了半个时辰的功夫,一行人终于到了猎场。

天子轺车周围羽林军先行停了下来,在羽林郎中将的安排下,他们又四散开来,分布守卫在猎场各处。

先前诸世家的人只见天子轺车上有位女子,却并未看清是谁,还有些好奇,但待天子车驾停了下来以后,他们又有些震惊。

一部分震惊的是,天子最好男风,从先春猎身边可是一个妃嫔都没有,今日竟然带了个昭容过来。

另一部分人认出了谢婵,他们震惊的是那个病故或者应该说是与人私奔了的谢氏女,怎么摇身一变成了成了天子新宠?

怀有此两类心思之人即便再有疑问,也只是暗自龃龉,但有一人不同。

豫章王笑咪咪地凑上前去,对天子道:“看来谢昭容甚合陛下心意。”

陈随笑道:“皇叔有心了,能让朕见到阿婵这等美人。有了阿婵相伴,朕如今倒觉得这天下女子亦有可人之处。”

“如此,那臣便放心了。”豫章王语重心长地劝道:“陛下如今正当壮年,今后也当以子嗣为重,早早诞下皇子,以承嗣大邺的江山。”

“皇叔教导,朕时刻铭记于心。”

豫章王又对天子说了一些别的话,但都传达出一个意思——早生皇子。

不论他怎么说,天子皆一一答应,保证去做,但谢婵知道,天子回宫以后依旧是该做什么做什么,并不会为此改变分毫。

谢婵虽前十几年都是不问世事的世家小姐,但她实际上对这些权力争斗还是比较敏感的。

豫章王要劝天子诞下皇子,其中意图也不难估量:三十岁的青年皇帝与襁褓之中的婴儿,当然是后者更容易掌控。

正思忖着,不远处几位年轻的世家公子中传来一阵骚动。

谢婵看过去时,原来是陈敬封。

那些公子平时也算修养良好之人,今日这样为一件事而惊呼,也实属难得,所以谢婵也有些奇怪到底是东西,竟能什么让他们这般反应。

与谢婵一样好奇的还有天子。

陈随命人将陈敬封叫了过来,这才发现原来是因他今日骑的是匹西域纯种的栗色汗血马。

汗血马日行千里,夜走八百,奔腾之时流汗成血色,所以称之为汗血马。

陈随见自己这个堂弟准备如此充分,哈哈笑道:“看来世子今日是笃定了要与祁子晰一决高下,若是今日世子能得头筹,那朕就赐你十名美男!”

陈敬封霎时间觉得压力大增,谢恩以后赶紧拉着马走了。

天子又在周围搜罗了一圈,却并未发现祁楚的身影。

见时辰已经差不多到了,豫章王开始催促天子开箭,天子再想等祁楚怕是也不行了,于是拿起象征九五至尊身份的九龙御弓,射出了这场春猎的第一箭。

万幸,中了只野兔,这才不至于失了面子。

待天子出箭以后,蓄势待发的诸位世家子都迅勇而出。

猎场虽说是猎场,实际上是圈了座山头以及山下数千顷地。而其中有什么飞禽走兽都是不知道的,所以说春猎其实是一件十分有看头的事。

谢婵看的兴致勃勃,天子看的比她还兴致勃勃。

看了一会儿,天子叹道:“可惜,今日竟然不见祁子晰。”

正说话间,远处又一阵马车声响。

这些马车里的是诸家夫人,她们并不参与男子狩猎,但亦会随同前来,主要是为了瞧瞧谁家公子适婚,好为自家女儿考虑。故每年的春猎,总要成就几幢佳话。

待一众夫人的车马停下来以后,天子才看见心心念念的祁楚。

“楚见过陛下。”

祁楚上前对天子行礼道。他今日并未着窄袖的骑装,而是穿着一袭玄色的直裾深衣——看起来并无半分要参与春猎的打算。

“子晰今日怎么来晚了?”天子问道。

还未等祁楚说话,一道清亮的女声就传了过来。

“他今日是陪同本宫而来。”

说话的是一位美艳的妇人。

妇人肤如凝脂,手如柔荑,看上去不过三十多岁,头上是璀耀的东珠金钗,颈间是朱红的血珊瑚项链,身上所着衣裙亦是象征身份尊贵的绛紫色。

待美妇人走近,陈随十分尊敬问候道“姑母近来身体可还安康?”

天子的话一出,谢婵就知道了眼前的人是祁楚的生母长乐公主。

长乐公主二十岁时嫁与年近五十的祁峋,二十一岁生下祁楚,如今算来也应当是四十四岁。

可谢婵怎么看,长乐公主也就不过三十岁的模样,与天子像极了同龄之人。

“劳烦陛下挂心,本宫一切安好。”长乐公主看见谢婵以后神色微怔,随即问道:“此女是?”

陈随道:“这是朕新封的昭容,谢太傅嫡孙。”

谢婵向长乐公主行了一礼。

“既是太傅孙女,陛下就封个小小的昭容?依本宫看怎么也要封个贵妃。”

姑侄俩的话如出一辙,让谢婵暗自感叹不愧是一家人。

陈随道:“朕也是这般想法,只是昭容谦逊,不肯为贵妃,所以朕才封了她个昭容。”

二人正说话间,又是一个声音传了过来。

“哈哈哈,阿妹来了,怎么也不知会为兄一声!”

春猎都是年轻人的事,豫章王并不参与,他方才在向羽林郎中将交代琐事,看见长乐公主以后便径直走了过来。

陈氏的姑叔侄三人齐了,谢婵识趣地退到了别处,默默无声地观看猎场中那些美少年的英姿。

“好看?”熟悉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

“各有风流。”谢婵道。

方才见到祁楚,她心中五味杂陈,如今有许多疑问想要问他,但是碍于如今的身份也只能压在心底。

君思我兮然疑作

你思念我吗?心中信疑交错。

“你今日怎未参与?”谢婵问道。

祁楚苦笑:“若是参与了,岂能有在此处同你讲话的机会?”

谢婵沉默住了,不再说话。

俄顷,一阵急促嘹亮的鸣哮刺破苍穹,谢婵与祁楚二人皆抬头看去。

日头下,一个巨大的黑影在半空盘旋。

黑影的形状似乎是一只飞鸟,但两翼张开之时隐天蔽日,极为巨大。

谢婵从未见过这等鸟兽,害怕地看向祁楚:“这是什么?”

“金雕。”

祁楚说完,二人皆是一慌,想起了天子方才挂在轺车上的那只野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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