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聂烁眼眶发红,双拳紧攥,若不是他本身就克制力好,此刻他定然歇斯底里起来。
“尸体,尸体现在在哪里?”
他哆嗦着唇,问道。
王大人指了指衙门的方向道:“聂大人,所有的尸体都在衙门,只等聂大人说一声,往大理寺送呢!”
“好,本官去看看...”聂烁声音颤抖,转身快步又朝外面走。
王大人诧异的看着消失在眼前的男子背影,见他来如风去也如风,压根没明白这大理寺卿什么样的情况没见过,死了个女子,怎地这么紧张。
...
“让开!让开!”
聂烁手中的马鞭挥舞着,骏马如风一样的在街道上飞驰,这个时辰恰逢是赶集的时间,陵川大街上都是人,被聂烁这么一折腾,霎时鸡飞狗跳。
聂烁身下的马被打着疼,也乱了方寸,哪里还听他的话,乱窜之余竟然往反方向飞驰。
“该死!”他低吼一声,纵身一跃从马上飞下,脚下生风一样的朝不远处衙门跑。
衙门有个小差役刚出来准备把面盆的水倒了,还没泼出去,一道劲风冲来,所有的水都泻在他身上。
“菱儿,聂菱儿!”聂烁低吼着,冲到验尸房门口,用力推开门,就往里面走。
可是,他刚走了几步,视线放在面前一具具盖着白单子的尸体上后,本来还焦急万分的心,彻底停住了。
他眼眶发红,腿也没了力气,每走一步都感觉万分艰难。
一张张白单落下,一张张不属于聂菱儿的脸呈在面前。
聂烁只觉得心中有千般石,万斤海,落下又提起,提起又落下。
当他走到最后一具尸体旁边,扯着白单子的手已经颤抖的不像话,他的心也开始极剧的发疼,甚至细微的呼吸一口,都觉得会马上死去。
“菱儿!”聂烁哽咽,终于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由着眼泪砸在染血的单子上。
片刻,他咬紧牙关,用力的把单子拉开,当一张中年妇人的脸出现在眼前,他彻底傻了。
这里没有聂菱儿?
聂烁抬眼看着面前一排尸体,所有的茫然和不解,涌在心上。
聂菱儿去了哪里?
就在他茫然无措的时候,子影急急从外面走了进来。
“大人,天鸿阁送来了消息。”
说着,子影把一封信笺递给了聂烁。
聂烁看着信笺上苍劲的字体,忍着难受接过,拆开看完之后,气愤的把信笺扔在地上。
“顾萧!她竟然在顾萧那里!”
...
天鸿阁门口的大街上,聂菱儿坐在车子内看着街景。
本来她是没资格出来的,身体这个情况了,稍微一动就会撕心裂肺的疼。
可是,她实在呆着难受,加之自打她知道顾萧是当时袁府的故人,藏在心中最后的一点戒备没有了,于是对着‘严厉’的顾萧用了撒泼打滚,卖萌撒娇的招数。
顾萧承受不了,自是带着她逛街。
他自有一个要求,不能下车子!
“想吃什么?”顾萧坐在聂菱儿的身边,看着她一副兴奋的模样。
这几日陵川来了不少外邦,街头有好多新奇玩意。
“我要的淮南哥哥都会买给我吗?”聂菱儿问。
顾萧颔首,道:“自然和以前一样。”
聂菱儿甜腻一笑,指着不远处卖冰粉老嬷,道:“冰粉。”
她话音一落,顾萧变了脸色:“身子正在养,凉的东西不能吃,还有...”
他语气顿了一下:“再过几日你就要来癸水,这东西对你不好。”
聂菱儿知道顾萧这个人细心,可是这么隐私的事情,他怎地就这么堂而皇之的说呢?
顾萧伸手掐了掐她嘟哝的嘴,道:“我是郎中 ,这些东西都是人之本身,没有什么羞涩的。”
聂菱儿一把挥开顾萧的手,正欲说反驳的话,突然一道声音彻响在整个街道。
“不好了,不好了,莳花楼!有人要自杀了!”
聂菱儿回神,双手扶着马车窗,想把半个身子探出去查看。
“不要命了?”顾萧把聂菱儿扯过,抱在怀里对外面的卫凌扔下一句停车。
随着马车的停驻,他上手一把撩开了马车门帘。
只见方才还熙熙攘攘的街道上,所有人全数都停驻不动,马车正对面莳花楼上,一名浑身上下赤裸的男子摇摇晃晃的出现在众人的眼中。
他似乎还没睡醒,双眼闭合,薄唇拉紧。
“他要跳楼?”聂菱儿反应上来,语气紧张:“快阻止他!”
“咚!”
聂菱儿的话音才落下,周围一声闷响,男子就这般直挺挺的从楼上跳了下来。
紧接着一浪浪撕心裂肺的尖叫声覆盖住整个街道。
“淮南哥哥!”聂菱儿抓住顾萧的手臂。
顾萧岂能不懂聂菱儿的意思,看了卫凌一眼。
卫凌掏出怀中大理寺的令牌,低吼道:“所有人都让开,大理寺办案!”
百姓顺着声音回首,便看到卫凌停下车子,顾萧抱着聂菱儿缓缓跳下,之后,把她放在了事先准备好的四轮车上。
此刻,闻讯的老鸨也从莳花楼内走了出来,一见地上的尸体,哆嗦的双腿都开始发软,好在身边的小丫头眼疾手快的把她搀扶住。
顾萧一边推着聂菱儿一边对卫凌吩咐:“去把大理寺的人都叫来。”后,直直朝尸体边儿走去。
聂菱儿知道顾萧这是要验尸了,抬眼看着莳花楼的高度后,自己滚动着四轮车到了老鸨的身边。
“嬷嬷,这人是莳花楼的嫖客吧?”
老鸨本来不想承认,毕竟这事情一出,莳花楼这几日就别想开门营生了。
可是死者是众目睽睽从楼上跳下来的,她也不能给睁着眼说瞎话吧?
“是...是的。”
聂菱儿抬眼看着天空:“这会已经是晌午了,正常这个时候客人都走了,怎么这个人还在这里?”
老鸨道:“这是楼里的老主顾,包了好几个月的!”
“哦?”聂菱儿扬眉,京都的莳花楼是整个宴国声色场所消费最高的地方,听说一晚上就能花去金主百两银子,包了好几个月,倒是谁这般财大气粗。
“他是谁?”她问。
老鸨眼神闪躲,双腿都在颤抖,似乎是不敢或者不愿意说这人的身份。
谁知,当顾萧把死者的身子翻过来后,面色一沉道:“怎么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