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菱儿挂在脸上的表情僵住，聂烁这个反应她在熟悉不过了，他在生气。
“不是谁说的，是我自己查的。”她连忙解释，“这些事情涉及袁家，我自然要多找找线索。”
聂烁眯紧双眼，明显他是不相信的。
聂菱儿是什么人他能不知道？花家旁支的女子都被卖去了青馆，彻查个华川县的棋盘案子，再如何也入不了那个地方，那么只有一种可能--顾萧。
“聂菱儿！”聂烁用力隐忍自己想上前对她发火的冲动道：“这个案子，你可知道涉及了多少人？”
聂菱儿颔首道：“我知道的，这卷宗上说了，花家这个案子只是个起因，之后有人把河堤之事顺藤摸瓜，发现当时的工部尚书张文林，户部尚书姜涣，都有涉及。
当年青州大水，上千百姓为之丧命，朝廷定然是要...”
“上千？何止上千！”聂烁打断了聂菱儿的话，道：“卷宗上写的上千不过是死了见尸的，你可知道，当年青州失踪了多少人吗？
上万！”
聂菱儿身子摇晃了一下。
聂烁道：“先皇命人彻查，发现是河堤在修建的时候三合土出了问题。
这个卷宗上白纸黑字写着，朝廷上下勾结，上到三品朝臣，下到六品小官，置百姓的命于不顾，你觉得这个案子他有什么问题？”
“可是这上面的细节有差啊？
说是三合土有问题，可是卷宗上显示的证据，花家提供的购置凭据，明明符合十二年前高标三合土的要求，那么当时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里面都没有说清楚。
还有上面说户部尚书在拨款给工部的时候，有中饱私囊的嫌疑，证据却只是当时姜家的一个小家丁的口供，相关的账簿若是细看也是东拼西凑来的，出入不敷，又怎么能...呃...”
聂菱儿和聂烁争辩的话还未说完，已经被她这几句妙语连珠的话弄得心烦气躁的聂烁上前一把卡住了她的下颚。
用力之大，聂菱儿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吃痛。
“你再继续往下说试试？”聂烁眸色暗沉，看着对面的女子全数都是警告。
聂菱儿被掐的眼泪都在眼眶上打转，她想说话，也只能发出声声呜咽。
聂烁冷眉隆起道：“聂菱儿，你要查袁家的事情，我已经答应了。
十二年前花家负责修建河堤，十年前河堤被冲毁，不管花家有没有从中拿了不干净的钱，三合土出现问题是不争的事实。
况且袁家就算被波及，先皇也没有拿捏袁家，所以这个案子和袁家没有关系，我劝你，查你该查的，不该查的，你最好不要碰！”
聂烁说完，手臂用力一甩，聂菱儿趔趄了两下，跌坐在她身后的凳子上。
“哥哥这话什么意思？”聂菱儿无暇顾及自个的狼狈，眸子微怔的看着对面的男人：“什么叫做查该查的，不该查的不要碰。
这个案子，你早都知道有问题？”
聂烁面色没有任何变化，转身准备离开。
聂菱儿岂容他在这个时候逃避，她上前几步扯住他的衣袖道：“袁家的事情，哥哥是不是知道多少？
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聂烁垂眸正打算撤回自己的袖子，扬长而去，可是当他看到抓着自己的袖子的小手一个劲的在颤抖，他这才抬眼把视线放在了聂菱儿的脸上。
此刻她面颊惨白，似是猜到了什么，又不愿意承认的样子。
聂烁心中一晃，眼神带着几分的闪躲。
“菱儿！”他终于把话语放软了一些道：“袁家的案子，你要查，我不阻拦，但是这个案子，你不能继续。”
“可是我不查，我又怎知道当时对袁家不利的人都是谁？”聂菱儿说出自己心中的想法：“哥哥，你若是知道这案子的隐情，告诉我好不好？”
“聂菱儿你够了！”聂烁发现，聂菱儿比他想的要执着，不管是他言辞微厉还是诱哄，她根本就没有一点要放弃的意思：“我说的话，你若是不听，就滚出聂府，当我府中没有你！”
聂菱儿指尖僵了一下，看着缓缓从手中抽走的男子衣袖。
她立刻反应上来，一把扯住，这次比上次要用力些，“哥哥，果然知道什么！”
聂烁正准备继续呵斥她，谁知聂菱儿后面的话，让他心用力缩了一下。
“十年前，哥哥，出现在袁家的时候，不是巧合吧？”
“你说什么？”聂烁喉结滚动，嗓子在这一刻变得沙哑。
聂菱儿道：“哥哥，跟我说过，当时袁家出事，你作为大理寺的人，是来查看缘由的，可是，我记得，跟着哥哥身后的另外两个人是蒙面的。
他们为什么要蒙面。”
“聂菱儿！”聂烁眼神狠厉，嘴里蹦出的三个字，几乎是咬牙切齿吼出来的。
聂菱儿看着他的反应，那种深怕惹恼对面男人的担忧，顷刻没了，她知道她猜对了，十年前的聂烁，出现在袁家绝对不是巧合。
“所以哥哥，到底为何会出现在袁家？”她眼眸冰冷，没了往日见了聂烁时候的爱慕和小心翼翼。
聂烁嘴角抽搐，藏在袖口下的手用力攥紧，下一刻，他反手用力甩开聂菱儿的钳制，一把卡住了她的喉咙。
“聂菱儿，你在怀疑我？”
聂菱儿被卡的喘不上气，目光却依旧不变，断断续续的说道：“还请哥哥...如实回答...菱儿只想要个...真相！”
“真相？”聂烁冷笑，一步步把聂菱儿死死抵在墙上道：“当时你不过是我捡回来的一条落魄的狗！
留你便是怜悯，若是不想留你...”
聂菱儿听着聂烁的话，瞳孔微微瞪大，只等他后面的两个字，落下心中的猜测。
谁知，突然外面响起了清脆的敲门声，紧接着一道女声传了进来。
“阿烁， 你在里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