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烁怔了一下,连忙松开掐着聂菱儿的手。
聂菱儿得了空气,人瘫软在地上疯狂的呼吸。
下一刻,内堂的门就被人从外面推开,一抹窈窕婀娜的身影款款走了进来。
聂菱儿忍着不适,抬眼望去。
来者是名俏丽的女子,女子一袭藕色金蝶软烟罗,如落入凡间的仙子,还未等聂菱儿看清楚长相,那女子已经投入了聂烁的怀抱。
“阿烁,你怎么都不给我开门,害的我在外面等了半天,忍不住进来看看你在做什么?”
聂烁被女子这般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无措,垂在半空的双手想推开又觉得不妥,想了一下,伸手微微拢了拢,道:“这个时候,你怎么来了。”
“还说呢!”女子娇嗔哼唧了一下道:“之前在府中的时候,听你咳嗽,就有些担心,待你走了,问了父亲才知道你一到春秋就容易嗓子不适。
这不,我连夜让厨房做了这梨膏送来,谁知道,你还在忙。”
女子话音落下,款款从内堂外走来一婢女,手中端着个食盒。
待食盒放在桌上打开,一碗热腾腾的梨膏就出现在在聂菱儿眼前。
聂菱儿抬眼看着对面一副恩爱模样的眷侣,视线挪到最犄角旮旯处自己的那碗梨膏上。
一个金盘玉秀,一个粗鄙不堪,怪不得聂烁看不上呢。
“天色黑,外面冷,你不该来的。”聂烁看了眼梨膏,声音虽和往日一样低沉,却带着淡淡的温柔。
女子娇俏一笑,把梨膏端起来,拿过一边的调羹,舀了一勺放在聂烁的唇边道:“这来都来了,哪里有该不该的说法。
再说,我们日子就快了,以后这里就是我的新住处,早来,早适应啊!”
聂烁没吭声,看着眼前的梨膏,视线不经意挪到不远处一碗未动的梨膏上。
“快吃啊,一会儿冷了就不好了!”女子催促。
聂烁颔首,缓缓张开嘴把女子勺子里的梨膏都吃了。
“好吃吗?”
聂烁含笑,算是回答了。
女子正准备继续给聂烁喂,聂烁轻轻退了两步,提醒:“夏夏,这里还有人!”
闫夏夏反应上来,这才把放在聂烁身上的视线挪到了聂菱儿身上。
聂菱儿狼狈站起身,想开口说些什么,发现嗓子里像是噎了个东西,张合半天没吐出来一个字。
“你就是聂郎收留的小妹?”闫夏夏率先开了口。
聂菱儿点头,疑惑,问询的目光放在了聂烁身上。
聂烁正想给聂菱儿介绍,闫夏夏已经按住了聂烁的身子,一步步走到聂菱儿的面前,嘴角一勾道:“我叫闫夏夏,宰相闫伫是我阿爹。
不出几日,我就会嫁入聂府,成为聂府的女主人,以后也就是你的嫂嫂。
很高兴认识你!”
聂菱儿垂眸看着伸在眼前的女子柔荑,葱郁白皙,凝脂若玉,一看就是富贵人家,大小姐的手。
她自个的也不差,可毕竟是握兵器的,自然比不了。
聂菱儿伸出手,刚准备和闫夏夏握上,聂烁却在这一刻拉过闫夏夏的手道:“她一个小丫头,你一个千金贵女,不要这么自贬身份,”
说着,聂烁就把闫夏夏拉着坐在凳子上,把那碗只吃了一口的梨膏拿过,分了两碗出来,道:“我来的时候,你也是知道的,在宰相府吃了不少。
这么一大碗,我也吃不完,加之这梨膏润肺化痰,百里无一害,你也吃点吧!”
闫夏夏嘴角勾起,一脸娇羞的看了眼聂烁,端起碗吃了起来。
聂菱儿站在原地看着他们有说有笑,想起方才闫夏夏嘴里说的话,之前她还觉得奇怪,聂烁在忙也不可能半个月俩人连照面都没打过,如今恍然。
他哪里是忙大理寺的事情,他快要大婚了,家主没有父辈,很多事情自然是要亲力亲为的。
至于她聂菱儿!
聂菱儿垂着头缓缓走到角落,拿过已经冰冷的梨膏。
连一句告知都不配,又能期盼着聂烁能对她有什么感情。
就像他刚才说的一样,一条狗而已!
内堂的门,在聂菱儿离开后缓缓关上。
里面烛火通明,时不时传来几声男女调笑的欢声笑语,她没回厢房,避开所有人的视线走出了聂府。
闫夏夏把碗中的梨膏吃了个干净,似乎真的是娇生惯养嗓子眼细,最后一口咽了好几下都觉得不舒服,霎时憋得眼眶都开始发红。
“怎么了?”聂烁发现了身边女子的不对劲。
站在闫夏夏身边的婢女如燕道:“哎呀,小姐这是噎到了。”
如燕说着,连忙拿过桌上的茶壶,刚倒了一杯发现这茶水是冷的,面色一沉道:“这府中的下人难道不知道家主来,备热茶的吗?”
聂烁闻言眉头皱起,转头看着门口的子影。
子影反应上来给身边的聂府杜管家一个眼色。
杜管家闻言,身子一抖,点头哈腰的准备接过如燕手中的茶壶。
聂烁见状叹口气,拿过如燕手中的茶壶道:“我去换吧,杜管家老胳膊老腿,太慢。”
话落,聂烁起身离开内堂。
如燕见聂烁走了,横了眼站在门口的子影和管家,上前几步把门关上了。
子影和杜管家被狠狠的拍在门外,二人对望一眼,杜管家叹口气离开。
闫夏夏看到如燕回到自己身边,方才一副涨红脸呼吸难受的样子全然不见,眸光一厉道:“刚才聂郎和聂菱儿的对话你听到了吗?”
如燕颔首:“听到了,这聂菱儿好像要查十二年前花家的案子,我们现在怎么办?”
“哼!”闫夏夏冷哼一声:“聂郎都不敢碰的案子,我倒是没想到这个小姑娘敢动。
你赶紧回去,把这个消息带给父亲,看看他如何处置。”
“是!”如燕拱手,一溜烟翻出窗户离开。
闫夏夏听到身后有脚步声,连忙又捂着自己的胸口,大力的喘息起来。
...
聂菱儿从聂府离开以后就一直朝北面走。
在她的印象里,北面有几个小酒馆这个时候了还在营生。
今日,她心情不好,索性打算放纵一次,喝个昏天黑地。
“掌柜的,浮生醉,来一坛!”聂菱儿选了一家最是偏僻的馆子,推门而入,要了最烈的酒。
起初守店的掌柜看聂菱儿年纪小,还有些犹豫,直到看到她放在桌上的一块碎银子,才招呼的让小二给上了一坛酒。
聂菱儿接过酒,未加思索,拧开塞子,就往嘴里灌。
酒的烈,带着热辣直往心口里钻,她只觉得眼眶一热,一滴泪缓缓从眼角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