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瓷看了一眼手里的房卡，又回头看了一眼靠在楼道尽头窗边玩硬币的江攸白，犹豫了几秒，然后推开了门。
屋内，薄瑾丞坐在沙发上，面前放了两杯酒，刚刚倒满红酒。
看来是等候多时。
他抬起头，笑容深邃：“我就知道你会来。”
“为什么？”宋瓷走上前，坐在了对面，坦然自若。
“我都查过了，薄矜远曾经对你做过无数……难以想象的事，所以你很恨薄矜远。”
宋瓷垂眸笑了出来：“我是恨他，但谈起合作——薄先生有什么值得我信任的呢？”
“我知道你会不信，所以我提前准备了一份小礼物以表达我的真诚。”
他点开桌上的平板电脑，笑容诡异的推到了宋瓷的面前。
宋瓷迟疑的看了他一眼，然后拿起了平板，点击了播放。
视频先是几秒的漆黑，然后是剧烈的抖动了，接着镜头对准了肮脏角落里蜷缩着的女人。
那女人穿着白色的病号服，蓬头垢面，害怕的发着抖，浑身都是污垢，瑟瑟发抖。
有男人的手扯起了她的头发，女人的脸了露出来。
宋楚！
宋瓷的手渐渐用力，指尖发白。
宋楚鼻青眼肿，两个门牙断了，像是被人刻意掰掉的，嘴里含糊不清的求着饶。
接着，宋瓷看见里面的几个男人给她注射了一针不明药剂，接着她狠狠地抽搐起来，口吐白沫，捂住嘴的手少了几根手指。
宋瓷一把关掉了平板，整个人都有些发抖。
她看向了薄瑾丞，他正在好整以暇的欣赏着她的表情。
“这份薄礼，喜欢吗？”
宋瓷平复下来，看着薄瑾丞的眼里多了一丝恐惧。
“这几年只有她的牙是我弄的，手指头听说是被薄矜远亲手截断的。”
“你们薄家的人还真是疯子。”
薄瑾丞笑的阴沉：“所以，只有疯子才能杀死疯子。”
“那倒也是。”宋瓷话里带着嘲讽。
“所以这些，足够证明我的诚意了吗？”
宋瓷目光定定的望着他：“薄矜远可不是蠢货，跟他斗，就凭我们两个？”
“生意上斗不过他，别的，我可是很在行。”
“什么意思？”
“演一出苦肉计，怎么样？”
宋瓷几乎瞬间明白了他话里是什么意思，几年后忽然冷笑一声：“那你真是找错人了，用我当诱饵，他可不会上当。”
薄矜远那种人，才不会为了自己付出什么。
他自私薄情，世界里永远只有自己。
这是她用无数次教训得来的经验。
薄瑾丞却不信：“拍卖会上一掷千金为红颜，热搜可都传疯了啊。”
“难道你不知道，薄矜远最不缺的就是钱？”
薄瑾丞笑了笑，他发现宋瓷是当局者迷，薄矜远可从不会对另一个女人这样，哪怕是曾经的未婚妻宋楚。
“宋小姐谦虚了。”
“我要是不同意呢？”宋瓷看着他，难不成他要用那张根本毫无意义的照片来威胁自己？
薄瑾丞笑容缓缓加深：“那我就和薄矜远一起，来对付你。”
宋瓷怔了怔，皱起眉看着他：“你还真是疯子。”
“所以合作吗？”
宋瓷看着他伸出的手掌，心里在踌躇。
这个人不知可不可信，但他的确恨薄矜远，也的确是唯一能拿捏薄矜远死穴的人。
宋瓷回握住他的手，面色凌然。
要扳倒薄矜远，本来就是一场豪赌。
好的结果是恶有恶报，坏的结果就是玉石俱焚。
她已经什么也没有，所以不怕了。
——
江攸白倚在门上，面色淡然，一只手抛着硬币，一边聚精会神听着里面的动静，一旦有任何意外，他会立刻冲进去。
直到半个小时过去，门被轻轻打开，宋瓷走了出来。
“你怎么样？”
“薄瑾丞说要跟我合作。”
“你答应了？”
“嗯。”
江攸白有些费解：“那家伙就是个流氓，运气好被找回了薄家，手段可不比薄矜远干净。”
宋瓷叹了口气，她当然明白这个道理，但是……
“但是，只有不干净的手段能除掉肮脏的恶魔。”
江攸白一怔，他懂宋瓷是什么意思。
“宋瓷，任何时候，你都要保护好自己。”
“嗯。”
“迟宴还在国外等你。”江攸白忽然说。
他知道，宋瓷背负的仇恨太多，或许最后她会选择鱼死网破。
她唯一在乎的，只有那个迟宴。
宋瓷投以温柔的一笑：“放心，不会的，我会好好的。”
一切结束的很快，并没有想象的那么混乱和复杂，宋瓷和江攸白则分道扬镳，两个人暗暗的结下了某种契约，等待着计划的进行。
宋瓷回去的路上没有坐车，而是漫无目的的走在街上。
她想一个人安静的走一走。
第一场初雪落下，宋瓷有些惊喜，怔楞着伸手接住白色的雪花。
可真美。
宋瓷忍不住笑了。
她察觉到身后很吵闹，回头看去，是一个棕色的玩偶熊被一群小朋友围住，原来是那玩偶熊手里有一大把棉花糖。
玩偶熊不说话，表情呆萌，行为却手足无措，似乎有些招架不住这些孩子，看起来滑稽极了。
他只能把棉花糖一个个分给孩子，很快所有孩子都拿到一支棉花糖，直到最后，他的手里只剩下了一支棉花糖。
玩偶熊终于轻松了些，他忽然看见了宋瓷，然后走了过来，把棉花糖递给宋瓷。
宋瓷有些意外，忙摆了摆手，摇着头。
玩偶熊还是举着，示意她拿上。
宋瓷抿了抿唇，实在没办法，只能接过。
“谢谢，多少钱啊？”
这下轮到玩偶熊摇头了。
“送给我的？”
玩偶熊点了点头。
“谢谢你。”
玩偶熊又摇了摇头，站了站，很快转身离开。
他走了很远很远，一个人在长长的街道上，手里什么也没有，孤零零的，最后的最后，他回头看了一眼。
宋瓷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她看了眼手里的棉花糖，软糯糯的，雪落在上面很快就融化。
她甜了一口，甜丝丝的。
宋瓷心里高兴了一些，步子也轻快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