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瓷不爱笑了,除了提到宋楚痛苦模样的时候。
薄矜远很担心她一直这样下去。
宋瓷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看着夜幕降临,看着一片寂静的大地变成了暮色,眸色冷淡又干净。
薄矜远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她的身后,从后面环抱住了她的腰。
他将脑袋搁置在她的肩膀,闻着属于她独特的气息,混合着后背每天上药残留的消毒水味:"宋瓷,今晚有个酒会,陪我一起去可以吗?"
宋瓷缓缓的牵起嘴角:“那薄先生,我应该以什么身份去呢?”
“是小三,还是情妇?或者,前女友?”
薄矜远心被电击一般怔了怔,他知道,她是在怪他。
"都不是。"
薄矜远转过她的身体,低沉而认真的说:"以我的爱人为名。"
以我的爱人为名......
这句话,多么温暖,多么动人啊。
她抬头,对上他漆黑的眸子,里面有她的倒影。
薄矜远觉得自己的胸腔有些疼,宋瓷冷静的让他不知所措。
"小三,情妇......"宋瓷轻轻的念了这几个词,然后淡淡的说:"如果我不想去呢?"
薄矜远抿了抿唇,最终说:"我想让你出去散散心,你不想去,我就留在这里陪着你。”
宋瓷冷笑一声,推开了他的手。
“我去换衣服。”她淡淡的说。
薄矜远的眼底闪过一丝失落,他不知道,还需要多久,宋瓷才能真正宽恕他。
......
夜晚的酒店,灯火辉煌,海城名流云集。
宋瓷穿着白色礼服挽着薄矜远的胳膊,一同走进宴会厅。
"薄先生,请。"门卫恭敬的说。
宋瓷轻声道:“还记得吗,出狱第一天,你让我来这里,为了让我出丑。”
薄矜远的心好像被宋瓷捏了一把又一把,疼到骨髓。
宋瓷和他的手掌相握,目光温柔的望着远处,语气带着几分俏皮。
“你看,那群女人一定是在咒骂我呢。”
薄矜远顺着宋瓷的视线看去,不远处的那群名媛贵妇正在神色各异的看着宋瓷。
不用听清楚,都知道是什么话。
无非就是说宋瓷狐媚惑主,勾搭薄矜远,逼走宋楚之类的。
宋瓷微笑,继续看那边。
薄矜远的声音冷了下来:“一分钟,我让她们消失。”
他眼神冲某个角落暗了一暗,有几个黑衣人上前,不费吹灰之力就捂住她们的嘴,带走了那几个女人,而酒会内的其他人看见后,便再也不敢随意议论,纷纷收回目光,急忙转移其他话题。
宋瓷闭上眼睛,深呼吸一口气。
“嗯,清净了。”
看吧,人们鄙夷强权,却又畏惧强权。
他们往楼上走去,迎面撞上了宋星恒。
宋星恒冷冷的看着宋瓷,从心底觉得她是个鸠占鹊巢、登堂入室的贱人。
但他也明白,此刻的薄矜远被她迷惑的不分对错,再做些什么,难不保薄矜远会跟他彻底决裂。
他只能忍住怒火,对薄矜远说:"你来了,我都等了很久。"
薄矜远淡漠的问:"伯父伯母呢?"
“在楼上,他们刚还在问你。”
宋星恒指了指楼梯。
薄矜远点点头,和他擦肩而过,走进了宴会厅。
宋瓷跟了上去,垂下的睫毛挡住了眼中的情绪。
"宋瓷。"宋星恒忽然又叫住了她。
宋瓷回头看他。
他脸上扬起笑容,却带着讽刺:“我爸妈过寿,恐怕不会想见到你,有些人还挺晦气的。”
宋瓷的眼底闪过一抹冷意,随即勾起一抹浅笑,说:"是,宋先生,我晦气。不过......我也没有很想见你的父母呢。"
宋星恒没料到宋瓷竟然会这么直接的反驳他,他一时间被噎住,说不出话来。
他看见薄矜远轻轻握住宋瓷的手,宋瓷朝他露出胜利者的微笑。
宋星恒咬着牙,被气的浑身发抖。
来到二楼,宋瓷松开了他的手。
“我这么晦气的人,就不去给二老找不痛快了。”
薄矜远正要说什么,但转念一想,如果进去了,恐怕宋瓷会受到更多的为难和争执。
“好,我放下礼物就出来,你等我。”
宋瓷也没看他,转身走向露台。
薄矜远的手伸了出去,但看见她渐行渐远的背影,又默默的伸了回去。
宋瓷趴在玻璃露台墙上,闭上眼睛感受片刻的宁静。
不用伪装,真好。
“秋天的风冷,小心着凉。”
耳畔响起魅惑磁性的声音。
宋瓷睁开眼睛,江攸白已经走到了她身侧。
他脱掉外套,披在了宋瓷身上,宋瓷没躲,任由他的动作。
“东西呢?”
江攸白手中拿出了一个优盘,宋瓷从容的接过。
“只需要把这东西插入电脑十分钟,就可以自动复制硬盘里的所有东西。”
宋瓷笑了笑:“让当红顶流陪我当商业间谍,委屈了。”
江攸白没笑,看着她的侧脸,沉声问:“你在他身边,怎么样?”
宋瓷睫毛一颤,垂了下去。
“挺好的。”她声音清澈:“这才一周,就已经把宋楚折磨的够呛。”
“我是问你。”
宋瓷不再笑了,她沉默片刻,说道:“很恶心,看见他虚假的深情,很恶心。”
江攸白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愫,薄唇轻启,欲言又止。
直到他的目光看到走廊的尽头,出现的另一个男人。
宋瓷察觉到,也看了过去。
迟宴站在那里,手中拿着一杯红酒,目光脆弱,脸颊的轮廓紧绷。
她的心,微微一抽。
江攸白的目光也落在迟宴身上,两个男人隔空相望。
"宋瓷,我先走了。"
江攸白似乎也不愿意看到迟宴,他说完,便转身离开。
宋瓷看着迟宴,强迫自己笑了出来。
虚假的笑容太久,就忘了真正的笑容该是什么样的。
她一步步靠近迟宴,每走一步,心跳都加快,但她依旧表现的极其镇定。
"最近怎么样?"宋瓷问。
迟宴的嗓音有些沙哑,像是干枯了的水井:"还好。"
"嗯。"宋瓷应了一声,没有再说话,只是将目光停在迟宴的身上,想看看他的身体恢复的怎么样。
“我准备出国了。”
迟宴突然说,说话的时候,他低垂着眉眼,让人无法看清他眼眸深处的悲伤与绝望,仿佛在压抑着什么。
宋瓷有些意外和错愕,怔楞的看向他。
"出国?去哪里呀?"
"巴黎,或者伦敦,进修编剧。"
宋瓷微愣:“那你的工作室?”
工作室可是他的心血。
迟宴没说话。
工作室本来就是为了让宋瓷能够实现自己的梦想,为了给她创作一个剧本,为了让她能有一个可以依靠的地方……她不在了,也就没什么用了。
“我的肺受了很严重的伤,正好去那里养病。”
“很严重吗?”宋瓷着了急,想上前问清楚。
但……
“宋瓷。”
身后,忽然响起男人寒冷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