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瓷!"
声音很大,很急,从风里传来,所以宋瓷听见了。
是有人在喊她。
她回过头,是一个穿着黑色卫衣的男人,戴着帽子,穿过层层车流向自己奔来。
江攸白看见了女孩儿的脸,这才真的确认,这人真的是宋瓷。
他靠近了栏杆,停下来扶着膝盖喘气。
“多危险啊,快下来。”
他曾经误会过她想轻生,后来每次想到这件事情,心里都觉得不好意思。
所以这次,他又想,她应该是在看晚上的江。
宋瓷的视线落在江攸白的身上,异常俊美的一张脸在霓虹的照耀下显得有些虚幻。
"你是谁?"她木然的开口问。
江攸白的呼吸错了一瞬,往她身边走:“你是在怪我上次没把你从薄矜远手里救下来吗?”
那一次,江攸白也后悔了很久很久。
宋瓷不知道他说的什么,但她现在不想见到任何人。
“别过来。”
江攸白脚下猛的一顿,这才意识到什么。
他也才看清,宋瓷眼中的泪,还有浑身的血。
“宋瓷,你怎么了?”
宋瓷回过头,看着暗流涌动的江水。
“你也是我曾经伤害过的人吗?”
江攸白不解:“什么?”
“那个人说,我是个穷凶极恶的人,伤害了身边所有的人。”她笑了笑:“我的确该死。”
江攸白悄悄靠近:“宋瓷,我不认识你,我不知道你的过去,可我,曾经救了你两次。我只知道,你是脆弱的,是被伤害的,你绝不可能去伤害别人。”
宋瓷转过身,眼神沧桑,声音虚弱:“可那些……那些证据都是真的……”
她痛苦的捂着头:“我剩下的那些记忆也是真的……”
剩下的记忆?
江攸白当即明白,宋瓷失忆了。
“宋瓷,”江攸白伸出手:“我没有被你伤害过,所以,你相信我,我带你去找你真正的曾经。”
“真正的曾经?”
“给自己的生命一个机会,好吗?”
宋瓷茫然的看向那只手,想起了迟宴。
迟宴的手,是温暖的,是宽厚的,他从不会让她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她那么喜欢自己,是不是可以说明,她不是坏人?
她还没有等到迟宴醒过来。
爸爸妈妈的死,是不是真的有隐情?
对,这个人说的对,她应该去查清楚真正的曾经。
如果是真的,死不足惜。
如果是假的,她要把真相告诉所有人,让那些曾经伤害过她的人,付出代价。
——
薄矜远心事重重的来到迟宴的病房前,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宋瓷。
宋楚怀孕了,他该有什么理由留住宋瓷?
叹了口气,薄矜远抬起了头。
重症监护室外空荡荡的。
宋瓷不见了。
薄矜远慌了,他第一时间就是给宋星恒打电话。
“宋瓷去哪了?”
“给你说了几遍,别问我,我怎么知道。”
薄矜远还没继续说什么,就看见了窗户上被风吹动的的一沓纸张,他缓缓走了过去,没听清电话里宋星恒发的牢骚。
那几张纸上,清楚的写着:入狱记录。
执行人:宋瓷。
这个东西,怎么会在这里?
薄矜远心里猛的慌乱,他迟钝的接起电话,问宋星恒:“是你把这些东西给她的吗?”
宋星恒在那边忽然停下,顿了顿,开口:“我只是不想看你再被这个女人玩弄下去。”
说罢,他就挂了电话。
薄矜远看着那几页纸,整颗心脏剧烈的跳动着。
薄矜远咬了咬牙,一把撕碎了这些纸,狠狠地捏在手里,又扔进了垃圾桶里。
宋瓷就是因为这些跑掉了。
这个女人,真是一刻不让他省心!
她究竟要干什么?
前一秒还乖乖的,后一秒没看住就逃了。
薄矜远的心脏疼的厉害,他立马给沈助理打去了电话。
"查医院监控,查宋瓷逃到哪儿去了!"
——
车上的暖风开的很热,宋瓷被冷风吹的冻僵的手逐渐回温。
江攸白小心翼翼的问她:“你介不介意去我家里住?”
宋瓷抬眼看他。
江攸白忙解释:“你别怕,我那别墅很大,一起住了好几个玩音乐的朋友,男生女生都有,所以你别怕。”
宋瓷想了想,她现在这个模样,其实也没什么可担心的。
她不记得眼前这个人,但和初次见薄矜远不一样,她不排斥这个人。
回到了别墅,已经是很晚,一帮人差不多都已经睡了,江攸白领着宋瓷上了最高的三楼,推开了隔间的门,里面是一个超大的居室。
装修的很简约,但有点乱,桌子上摆满了纸张,是布满音符的曲子,门口放着一个被DIY的暴力熊,江攸白看到宋瓷眼里的诧异,连忙卷起沙发上的衣服,塞进了卧室的衣柜里。
宋瓷坐在了整齐的沙发上,忽然看见了一张专辑盒子,封面就是江攸白。
宋瓷记得这个专辑,迟宴说这是她的第一部作品,只是她都还没来得及听。
宋瓷拿了起来,翻到了背面,上面有一个被用记号笔圈起来的名字。
「宁蓉——配音:宋瓷」
她还没来得及问,从卧室出来的江攸白看到后,急忙冲过来一把拿掉了专辑,低着头继续收拾,随口说:“我画着玩儿的。”
宋瓷没多探究,她问:“我们怎么找回记忆?”
江攸白一看就没做过家务,收拾起来笨手笨脚的,做了这个忘了那个,但他还是装的很稳的样子说:“其实说来也不难,只要找到知道你小时候经历的人就好。”
“可我谁都忘了,唯一记得的,只有迟宴,还有……还有薄矜远。”
江攸白一笑:“那不正好,你和迟宴不是朋友吗?直接问他就可以呀?”
宋瓷的心又狠狠一痛。
她摇摇头:“他,车祸,还在抢救。”
江攸白的心咯噔一声。
他几个月前,还见过他的。
他想问怎么回事,可看见宋瓷冷寂的面容,忽然不敢再问下去。
仿佛只要再提到这句话,宋瓷就会碎掉。
江攸白一把扯掉了卫衣帽子,银如月光的发丝出现。
宋瓷看见了,她觉得——格外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