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矜远有些不自然的握紧了拳,克制的闭上了眼。
他想点一支烟,可看见了禁烟标志,还有禁烟标志旁的宋瓷。
他其实……完全可以把宋瓷困在身边,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没关系。
他的东西,谁都抢不走。
“呵,宋瓷,好本事啊,能从我那车里逃出来。”
熟悉的男音传入耳膜。
宋瓷的身体微僵,转过头,就看到了宋星恒。
宋星恒刚出电梯,往这里走来,嘴角带着戏谑的笑。
宋瓷看到他,立马就想到了昨天发生的事。
她不自觉的攥紧了拳,眼睛通红的看着他。
宋星恒走近,俯视着她,眼底闪过了一抹阴狠:"宋瓷,你还真让我刮目相看。"
好在,下一秒,薄矜远长臂一档,隔开了两人。
薄矜远的眼睛冷厉而锐利,声音更冷:"你昨晚胡闹,我不跟你计较,现在跑来又做什么?"
宋星恒嗤笑一声,看向宋瓷:“看见了吗?我差点把你弄死,阿远不过也是一句不计较,你不会真以为他把你当回事儿吧?”
薄矜远声音更冷:“星恒,你够了。”
宋星恒看了他一眼,友好的笑了笑。
算了,他今天来,可不只是为了嘲讽宋瓷几句。
低头看了一眼时间,差不多了。
果然,没过片刻,薄矜远的电话响了起来。
是照顾宋楚的保姆打来的。
薄矜远皱了皱眉,还是接了:"什么事?"
"先生,宋小姐吞药自杀了!”
薄矜远的脸色瞬间变冷脸,压低嗓音:"怎么回事?"
电话里的人不知道说了什么,宋星恒始终阴冷的打量着不远处的宋瓷。
薄矜远十几秒后挂断了电话,面色冷凝。
宋星恒瞬间变了脸,上前关心道:“怎么了?”
“宋楚自杀了,现在在楼下抢救。”
“怎么会这样?那你快去啊!”宋星恒焦急的催促。
薄矜远看向宋瓷,似乎是放心不下,宋星恒急忙又说:“放心,这种时候我也不会对她做什么,楚楚出了这种事我也急,你快去看看!”
人命关天的事情上,薄矜远还是选择了宋楚。
"嗯。"
薄矜远应了一声,大步离开了。
宋瓷看着薄矜远匆匆离开,她垂下了眸,没有说话,继续望着病房里的迟宴。
宋星恒盯着宋瓷:"阿远走了,装这副样子又给谁看呢?"
宋瓷抬头,一字一顿:“这一次,你又想做什么?”
宋星恒无辜的摆了摆手,宋瓷这才注意到他手上有一个黄色的文件袋。
"放心,大庭广众的,我能对你干什么?只是……想帮你回忆一下曾经而已。"
“曾经?”
“你不是失忆了吗?你难道,不想知道你的过去吗?”
说着,宋星恒将那个文件袋丢在窗台上,然后双手环胸站在原地,静静地等待着宋瓷上钩。
曾经的记忆?
她当然想,她不想像一个一片空白的傻子一样看着一群人逗她。
可是,迟宴曾经说过,那些记忆都不是好的。
宋瓷知道,那一定是一段黑色的记忆。
可是,如果不去回忆,又怎么清醒的保护自己?
宋瓷慢慢靠近窗户,拿起了桌子上的文件袋。
拆开袋子,宋瓷取出里面的纸张,一页一页仔细的翻阅,越往下翻,她的手就越抖。
里面,是宋瓷的入狱记录,因故意伤害罪被判处三年有期徒刑。
最后一张,标题是“宋氏集团董事长夫妇因非法集资,畏罪自杀,双双坠楼!”
纸张被揉皱,她的脑海里浮现出很多画面,太阳穴像是忽然被电击一般剧痛,宋瓷疼的抱着脑袋,蹲在地上。
记忆里有很多很多人,她认识的,她不认识的。
有她的妈妈,爸爸,还有宋家薄家的人。
“还没想起来?那我帮你回忆一下。”
宋星恒的声音,突然传进了耳朵里。
宋瓷猛地抬头,看到宋星恒已经走到了面前,弯腰蹲下,凑到了她面前。
宋星恒的鼻息喷在她的脸上,带着一丝烟草味。
"宋瓷,你的爸妈,非法集资,畏罪自杀,而你就是他们的帮凶!你有一个养妹,整天被你欺负,她和薄矜远情投意合,你嫉妒至极,所以最后竟然开车撞断了她,让她一辈子都再也无法站起来,而你,锒铛入狱,出狱后仍然不知悔改,勾引阿远,现在——又逼得你的妹妹吞药自杀!”
宋瓷睁大眼睛,惊恐万状的望着他,不可置信的摇头:"不,不不可能,不是我,不是我!"
她怎么可能会做出那种事。
宋瓷拼命摇头,眼泪夺眶而出。
"呵呵,如果不是你做的,那这些材料难不成还是假的?"
"我没有,我真的没有!我没有!"
不可能……
迟宴说过,她是这个世界最好的人。
迟宴还说过,爸爸妈妈是车祸去世的。
可下一秒,宋星恒就拿出了一张照片,递给宋瓷。
宋瓷茫然的抬头,照片上,是自己上半身赤果的蜷缩在肮脏潮湿的地上,后背血淋淋的刻着“薄矜远”三个字。
“这,是你那时候不知死活在背后纹上了阿远的名字,阿远嫌脏,让人剐掉了。”
宋瓷浑身颤栗着,脸色煞白一片。
她的记忆深处,忽然清晰的跳出了薄矜远的一句话。
“只有不干净的女孩子才会有纹身。”
他说,宋瓷,你真让人恶心。
这些话,太清楚了……不是假的。
宋瓷捂住自己的耳朵,拼命地摇着头。
宋星恒看着她,眼神阴沉,嘴角勾起一丝得逞的笑容:“你猜阿远现在为什么要对你好呢?因为人性从来都是这样,一个不起眼的东西,不过是因为别人瞧上了,不管多脏,都能成好东西。”
“瞧瞧,楚楚不过多吃了几颗药,他就把你丢下了。”
"像你这样的人,就应该找个地方悄悄的去死,别再祸害我们了!”
宋星恒说完,缓缓起身,满意的看着近乎疯癫的宋瓷,转身离开。
宋瓷的零星记忆里,真的有监狱,有断腿的女人,有薄矜远的折辱。
是真的……
她忽然笑了出来,原来真的……
怪不得,怪不得迟宴的父母说她是丧门星。
连迟宴也因她,险些丧命。
原来如此啊……
原来这就是真相。
宋瓷一边流泪一边哭,最后麻木的站了起来。
她看向外面,有白鸽飞过,明明是六月盛夏,却只觉得彻骨的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