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瓷做了一个很深又很痛苦的梦。
梦里,是牢笼一般的监狱,阴冷又潮湿。
宋瓷被手铐绑在地上,地上都是垃圾和碎掉的瓷片,身边站着一个女孩儿。
很眼熟。
那女孩儿冷冷的看着她:"宋瓷,你不是不爱阿远哥哥了吗?怎么又跟他在一起了?"
薄矜远……
薄矜远是谁?
是那个冷淡偏执的人吗?
“为什么要让阿远哥哥救你?你应该直接去死!”
宋瓷的心像是被人狠狠刺痛,她不解的看着那个女孩儿。
突然,远处又有人走来。
那人抓住了宋瓷的手,一把将她拖离了梦境。
宋瓷猛地睁开眼睛,剧烈的喘息着,恐惧让她的手指几乎痉挛。
梦里阴冷的监狱,是那样真实。
等宋瓷缓过来,她才发现自己在医院的病房里,手里正扎着针,输液袋里的液体缓缓的流动。
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怎么样,是不是觉得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叫医生?"
这个声音......是谁?
她转过头,就看到了薄矜远的身影。
男人高大英俊,一身黑衣,面容冷峻。
他站在床边,居高临下的盯着宋瓷,那双漆黑的眼眸如同万年寒潭,让人无法揣摩他的情绪。
宋瓷害怕的往后一缩,猛的低下头,不敢再看他。
手上的伤口已经被包扎上了,厚厚的一层纱布还是渗出了血。
薄矜远苦笑了笑:"不敢看我?"
她浑身一颤,这话在她听来,很像威胁。
可下一秒,她忽然想起了什么,起身对上了薄矜远的眼睛。
“迟宴呢?”
薄矜远的神色微冷,声音却平静的很:"昨晚安然度过,可以准备后续治疗。"
“我能……我能去看看他吗?”
薄矜远莫名有些高兴,宋瓷总算跟他说点别的话了,眼里透着除了恐惧以外的另一层淡淡的信任。
“我扶着你?”
话音刚落,宋瓷的眼神又警惕起来。
她不知为什么,对这个男人几乎是骨子里的恐惧。
“不……不了,我自己可以走。”
薄矜远心里刚刚燃起的喜悦顿时又被扑灭,只觉得酸痛。
“好。”
他没有强求,转身朝外面走去。
宋瓷见他走了,立刻坐了起来,穿上拖鞋就跟上了他。
薄矜远没走几步,突然回过头来看着她,声音低沉:"跟紧我,小心被撞到。"
宋瓷没吭声,默不作声的跟着他。
他们走进电梯,电梯门合上,狭窄的空间内只剩下他们两人。
薄矜远看了一眼躲在角落里的宋瓷,问:"你饿不饿?"
"不饿……"
“你应该会喜欢吃我做的粥。”
“我只喜欢迟宴做的鸡汤。”
薄矜远:“……”
宋瓷见那人无语了,才勉强松了口气,这人为什么这么喜欢缠着她说话?
电梯到了,两人相继走出去。
重症监护室不能随意进去,只能隔着一道厚重的玻璃墙。
宋瓷趴在玻璃上,往里面看迟宴。
迟宴躺在那里,脸色苍白,没有任何生气,平静的就像睡着了。
宋瓷克制不住的落了泪,她想冲过去抱他,可是他们两个只能隔着这道冰冷的玻璃才能相见。
宋瓷哭着,声音嘶哑,像是濒临绝望。
薄矜远看着她的样子,只觉得心底有些钝痛。
"不许哭了。"
薄矜远皱眉,伸手想帮宋瓷擦拭眼泪。
他一碰到她,她立刻往后缩,惊恐的看着薄矜远。
薄矜远的眼眸微黯,伸出的手顿住了。
片刻之后,他叹了口气,收回手。
“他不会有事的,我已经从美国请来了医生,下午会诊制定治疗方案。”
宋瓷没说话,只是呆呆的看着玻璃里的迟宴。
薄矜远也没再多说什么,只是陪在她身边。
他看向了她瘦弱苍白的手指上,套着的那颗戒指。
他还记得,宋瓷曾经说,将来一定要戴上自己送的戒指,也只会戴他的戒指。
是因为没等到,所以就戴上别人的了吗?
薄矜远手指微动,眼神渐渐暗沉下去。
下午,宋瓷就一直守在迟宴的病房外,一动不动的趴在玻璃上看他,长长的睫毛一眨一眨,像是等着主人醒来的小猫。
薄矜远没有阻止,他坐在后面的椅子上看着宋瓷。
宋瓷自从失忆后,整个人都有些呆呆的,不聪明的样子,迟钝又麻木,不过和之前的一身尖刺相比,乖巧多了。
薄矜远想,这也许就是她最初的本性吧。
只是经受的苦难多了,才不得不用一身冰冷保护自己。
又或者……她只对迟宴一个人卸下防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