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三初晃晃头,看向床榻上空无一人。
他正要发怒,就见他新娶的妻子带着侍女仆人进了屋内。
她面色红润一脸惊讶,“杨郎怎么躺在地上?”
杨三初被她亮亮的眼睛所惑,又因头疼想不起婚宴后进房的记忆。
见自己衣衫凌乱,距他不远处的地上有处被血液浸染的白帕,自觉好事已成。
他想保持着在妻子前高大威猛的形象,绝口不谈没有醉酒后的记忆。
“男人的事,你一个女人不用操心。”
他见姜梦白没有反驳,更有底气,对她身后的仆从颐指气使道:“愣着干什么,还不过来。”
姜梦白看着他指使着仆从绕着团团转,把他扶去沐浴更衣。
全然不提早都过了请安的时间,而杨母那边早都催了几次。
待杨三初终于收拾妥当,他们才终于去给杨母请安。
现在已经日上三竿,杨母在厅内早都坐的不耐烦。
都怪那姜家女,把他儿子的名声毁尽还想尽办法嫁进杨家,现在可倒好,成婚的第一天就给她下马威看。
连她准备好的茶水都放凉了。
这天底下哪有长辈等晚辈的道理。
在第三壶茶水快放凉的时候,杨三初和姜梦白终于匆匆赶来。
杨三初有些头晕,与昨晚因酒醉的头晕脑胀不同,他现在是头晕眼花。
盖因昨天一天再加今天一早他未进一粒米,进口的只有昨晚的酒和早上沐浴时为了压下因酒醉口臭的一盏茶。
这一切姜梦白都看在眼里,她没有提醒。她厌烦杨三初也厌烦无限偏袒他的杨母。
她接过准备好的茶盏,正准备和杨三初一起行礼。
“啪!”
茶盏砸在地上碎裂的声音。
杨三初跌倒一手捂住胸口一手扶地,又恶心得干呕了起来,把本来端坐着的杨母惊的急忙起身扑到他身上。
“三初,三初!是不是…”杨母双眼绯红看向姜梦白,正要说什么,就感觉他怀里的杨三初身体一软晕了过去。
急得杨母喊叫郎中,杨家顿时兵荒马乱,周围零星几个人都围过来扶杨三初,杨母的仆妇把她拉到一旁安抚。
杨母此时此刻只有她心心念念的好儿子,无暇顾及姜梦白,更别行礼喝茶。
姜梦白好心,带着露荷出去叫郎中。
等郎中到的时候,杨家一片哀泣之状,杨母更是掩面哭泣。
知道的是杨三初晕倒,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死了。
郎中也是被这氛围一惊,一脸严肃地上前为杨三初把脉,又翻开他的眼睛舌头查看。
不一会,严肃褪去,缓缓开口道:“公子气血阴阳虚亏,脾胃虚弱。好在年轻及时调理不是大事。其脉象流利,滑如走珠,病痰饮者,当以温药治之。夫人不必担心。”
杨母放下心来,引着郎中至一旁要再问些什么,全然不理姜梦白。
姜梦白本来是想留下听听郎中会不会说出杨三初有孕,听到滑脉的描述还想郎中如此大胆,结果其诊断并非如姜梦白所想。
还是她不善中医,不知道滑脉不一定说明怀孕,何况杨三初为男子,郎中更不会往这方面去想。
既然没有乐子,姜梦白懒得留下,直接带着露珠离开,独留杨家众人忙乱。
当天晚上,杨三初来到姜梦白房中,一进门他便脱下外袍将手掩住,正要说些什么,突然神色一变,目眦欲裂。
他看着对他满脸疑问的姜梦白,不欲多说,夺门而出。
这样大的动静引来露荷的注意,她明显是刚醒,披着衣服小心进门,见姜梦白无恙不再担心。
“杨公子怎么了?”
姜梦白似笑非笑,“露荷,你可发现杨三初与上个月来姜家有什么区别吗?”
露荷顺着细说,像是发现什么,感叹道:“杨公子的下巴光秃秃的,他好像不喜欢蓄须。”
“是啊。露荷可真聪明,与我想到一起去了。”
假孕丹的完美模拟,让服用者体内雌激素和孕激素也会升高。这对女人来说很正常,可男人体内这些激素过高可不是好事。
从刚刚杨三初的表现,他的某些功能恐怕已经出现问题。
这也省了姜梦白的事。
“刚刚叫你担心了,夜深了,快睡吧,明天还要回家呢。”姜梦白打个哈欠,挥手让刚被杨三初吵醒的露荷休息。
成婚的第三天,本该是回门的日子。
杨三初一大早就鬼鬼祟祟地出门了,不见踪影。
杨母可能还记着昨天他儿子晕倒的事,觉得一切都是姜梦白的错,对她也没有好脸色,推脱着杨三初有病在身不方便让她一个人回去。
某种程度上,杨母说的很对。
姜梦白自然不会因为杨家耽误她的行程,坐上姜家一早过来接她的马车,头也不回地离开。
到了姜家,姜梦白拉着露荷从马车下来,门口姜旋和季淮等着,他二人还等着杨三初,却发现马车中迟迟没有第三个人下来。
明确杨三初真的没来,姜旋愤愤带着姜梦白进门。
姜梦白却是注意着季淮,那时姜竹君回门季淮并不在,怎么如今季淮没有回清州,反而待在姜家。
且他面色恹恹,容貌依旧俊美却无上次见他时那般傲气。
被带至前厅,姜父姜母也发现杨三初没来,姜父气恼,他本就不满杨三初,如今女儿重要的日子,杨三初还不在,这不摆明他女儿不受杨家待见。
姜梦白不在意这些,她还嫌杨三初进姜家会脏她家的地方,安抚着姜父姜母。
三人简单聊过几句,确认姜梦白在杨家没有受欺负又问了几句杨家的情况、杨三初这几天的行为、杨母有无故意刁难后也就没再问话。
姜梦白一一答过,当然不是所有都说,自说最让姜家父母满意的说辞。
而后几人吃饭,不知为何,季淮的位次竟安排在姜梦白身旁。
可能是几天未见女儿,连一向食不言的姜父都不住的向姜梦白说话。
姜梦白来之前有吃些点心,现下不饿,正应付着姜父时,却感觉她右手被人触碰。
可她右边可是季淮。
她没有在意,不一会又传来他人皮肤温热的触感和指尖划过她手掌的痒意。
这次动作的主人绝对是蓄意勾引。
不应该啊,姜梦白拿不准。
季淮之前可是满身傲气,眼高于顶的,如今是被人下了蛊吗?
她将垂下的手收回,侧目扫视一眼季淮,见他面色平淡,好似刚刚桌下的不是他。
之后季淮没有继续动作,姜梦白也没空探究季淮的心思。一顿饭后,和还在姜家的姜旋回她房内聊了起来。
“打算何时回去?”她问。
姜旋解释道:“还未给姐姐说,先生有疾暂须修养。本来我身为弟子应该伺候师长,但先生慈爱又对我抱有期望,便让我回家温习功课,安心准备秋闱。故短时间内,都不需再去清州。”
“那他,怎么也在家中。”
姜梦白虽未指名道姓,但二人皆知说的是季淮。
姜旋像是怕人听见,悄声说:“具体我也不知,听说是季家惹得圣上不满,他人为了避嫌皆不愿意担保他科举。”
“至少这次,他不能下场。季家为护他,便送至咱府中。”
“不会牵连姜家吗?”
“这倒不会。只是季家感觉玄,故他可能一时半会回不去。”
姜梦白无奈,“你心中有数便好。”
怪不得季淮颓败。科举对学子而言可是人生大事,而他如今又参加不了科举,觉得人生被毁,故性格有些变化可以理解。
送走姜旋,姜梦白正卸下发钗头饰,梳着头发打算小睡一会,就听见门外的敲门声。
与姜旋谈话时未让露荷在一旁侍候,姜旋刚走,故姜梦白还以为是露荷敲门。
“进来吧。”
来人的脚步声不似露荷般轻巧。
正狐疑,却听那人道:“表妹久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