弈玄正在屋中烹茶,在那七个回来之前早听了明初心的汇报,很是意外。
此时知他们在门外,就高高兴兴叫进。
他上首正坐,笑呵呵,喜滋滋:“回来了?”
几个道:“回来了。”
他问道:“此去如何,可有收获?”
余景相道:“徐师妹放了把火,想是吓走了几十个。我去打探,和个混沌境的过了几招。那是个守信之人,见我抵过三招,就放我回来了。”
弈玄就问:“可有什么消息么?”
答道:“虽不曾探听到机密消息,我却看出许多信息。”
“什么消息,你说来听听。”
余景相道:“这山下之人,有一半是青霄宗主花钱雇来的,有一半是因宗主之命不得不来的。大多修为低下,不情不愿。且在青霄宗里无关紧要。想是个幌子,好教我们轻敌。”
弈玄点头:“嗯,这般,你要如何?”
余景相道:“此时那青霄宗主不在,我们可即刻下山,先以武力威吓,再以好言相劝,最后用钱财诱惑,游说一番,相信能让他们退去。”
弈玄就问:“若他们不退,你可要动手么?”
余景相认真思考片刻,答道:“理在我们,非到万不得已,不能轻易动手。不然落个蛮横无理,欺凌弱小的名声,传出去就不好听了。他们要是以此事为由,再勾结势力攻打。别说域主,就是界主也不好阻拦了。”
弈玄微笑:“好,你是个明白的。既如此,你去吧,宗门上下任你调动。”
几人退下,在一旁等候的明初心上前道:“那山下的会不会只是障目疑兵,他们真实的实力部署在暗处?”
弈玄道:“小小一个青霄宗,哪儿来什么太多实力。估计是群送死的。我若执意不交人,他扯到域主,界主那里去,没有七八年,哪儿能搞得定。他总不能直接冲上山来,屠我满门吧?不想名声难听,又要他背后倚仗能正大光明插进手来,不引起域主干涉,就得拿着些由头,堵住悠悠众口。”
明初心就道:“若是这般,怕是吓不走了。”
弈玄道:“估计再过几天,那青霄宗就要拿几个莫名横死的人,上门来缠了。”
“若是如此,怎生是好?”
谁知弈玄把肩一耸,抄手靠倒椅上,看戏似的无所谓道:“此事我已交给景相全权负责了,坐着看吧,操心这许多怎的。”
却说余景相领命出门,立刻召集门中弟子。又将明悟心请来助阵,七百多个弟子浩浩荡荡下山而去,直奔那青霄宗所在。
先在四周布下大阵,做出要赶尽杀绝的姿态,明悟心将威压一放,强大磅礴的气息碾压下去,先丧其斗志,余景相就上前喊话:“我知你们都是身不由己,不得不来。此事本与你们无关,是那青霄宗主黑白不分,冥顽不灵,执意要来逼迫我玄天门。我却不是不讲理的,喜欢滥杀无辜,诸位若要走,绝不为难。若怕路途遥远,还有盘缠相赠。”
那群人见了这般阵仗,早就吓得面无血色,心胆具颤。又听得“不为难”,“有盘缠”,就有一半人踉踉跄跄走出来,投降饶命。
余景相真个送了盘缠,解开大阵,放他们离去。另一半人见他信守承诺,明悟心的威压又越来越强,就又走了一半。
剩下最后一百多人左顾右盼,走不敢走,打不敢打。就似群淋雨的鸭子,泥塑的雕像,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余景相见状又喊:“剩下的道友想是畏惧青霄宗主的命令。也罢,我虽心善,却也不是好欺。诸位此时不走,便是要与我玄天门为难到底了,到时候战场上见面,可就不会留情了。诸位还请掂量掂量,此时走,不过是落个临阵脱逃,不遵命令的罪。天大地大,何处去不得,怎偏要在一棵树上吊死?”
那剩下的就蠢蠢欲动,想要逃命。谁知此时走出个人,大喊了一声:“宗主对我们有大恩不说,又岂能临阵脱逃,做个胆小苟且之辈。这玄天门蛮狠无理,先杀我门中弟子,又以势压人,着实可恶!兄弟们莫怕,宗主即刻就归。到时候请域主来,为我们主持正义,切莫听他胡说!”
那群人骚动一阵,又稳了下来,摆开架势,似要坚守到底。
余景相看得真实,那人喊了一声后,就躲在人群里不敢露面,又去找了几个人,在人群里私下嘀咕,似在稳定人心。
见他们不肯退去,莲子着急,上前对余景相道:“师兄,此时如何是好?可要拿下他们么?”
“不能拿。若捉回去,他们个个寻了死的,可就说不明,扯不清了。”
徐娇娘想了想,就道:“不如我们现在就请去那两位证人,先到域主面前说清,将他们赶回去吧。”
“不能赶。若他们死在路上,更是麻烦。”
子煜就上前建议道:“嗯,我们去域主府,瑾枫阁请人来做个见证吧。”
“域主府还好说,不知瑾枫阁肯不肯来。”
子煜就把那令牌摸了一摸,信心十足道:“请得来,请得来。”
几人听他说得笃定,也不怀疑,就高高兴兴让慕子煜和莲子去请人。
余景相又嘱咐道:“师弟不要勉强,多加小心。”
这两人正当要去,忽得天上落下个明初心,一下扯住他们,道:“那里去?!先生有请哩!”
他也不多话,扯了两个就走。
徐娇娘见状大惊失色,随即明白过来,就走到余景相身边道:“师父怕是寂寞久了,一定要活动活动筋骨才肯罢休哩!”
几人此时才知弈玄心思,都犯起愁来,想走不能走,要打不想打。
明悟心见他们磨磨唧唧,心中早就不耐,又因早被弈玄嘱咐过,此时就凶性大发,上前使个神通,把衣袖一挥,将青霄宗人都拢了进去,转身要走。
余景相赶紧上前扯住他:“大长老莫要玩,快把人放出来。”
明悟心不理,摆出大长老的威势,将七百个玄天弟子带回山,留下那五个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顾青煊道:“师兄,我们回去吧。”
吴佳雪道:“回去,怎么办嘛?”
小宾白向来寡言,此时却想得明白,就道:“回去只管陪着师父伺候吧。”
余景相道:“准备起来,估计明天就要上门来打了。”
徐娇娘跃跃欲试:“不知要怎么打。”
余景相道:“若是一对一,也还好。只怕他们一窝蜂上来。”
几人说来说去,回了弈玄院子。迎面就见子煜和莲子,一个拿着扫帚扫地,一个拿着抹布擦灰。
两人看几个到了,就苦着一张脸,不情不愿道:“师父说,你们若回来了,余师兄去挑水,顾师兄去劈柴,徐师姐去做菜,吴师姐去烧火,小师弟坐着等吃。”
叶宾白就笑起来,真个走到屋里去坐着等吃。
剩下几个听了吩咐,也都行动起来,不多时弄好饭菜,请弈玄出来吃。
弈玄久不出来,倒是明初心先出来坐下,不停对子煜娇娘两人挤眉弄眼。
又过多时,弈玄终于笑着走出,身后跟着慕延烁和慕少英。
他道:“景相,你这位朋友专门来寻你哩,不曾好生招待,可是失礼?”
余景相见是慕少英,喜上眉梢,上前把臂相搀。
慕少英却还拘谨,强抑激动喜悦,向在座之人一一见礼。
众人见礼毕,却见慕延烁不言不语,正要相问,弈玄道:“可是忘了规矩?”
那几个顿时惊慌,忙闭嘴不语,专心吃饭。
不多时饭毕,几人坐下说话。
慕少英道:“余大哥,久不相见,着实想念啊。可还好么?”
余景相浑不在意,笑着回答:“好得很,好得很。与你相别之后,我常想起与你相处之时来。只是不知何日有机会,还能你与去游历一番。”
慕少英道:“不如此回事了后,余大哥去我云国小住些时日可好?”
余景相道:“好好好,只是要让兄弟等些时日了。”
慕少英道:“也莫说等的话,我本就是专门来找余大哥的。”
又笑谈一阵,余景相才看向陪弈玄,明初心说话的慕延烁,问道:“不知那一位是谁,像是与你相识。”
慕少英忙把嘴闭得死牢,如何都不肯说。
子煜就笑着问道:“看他与有几分像哩,莫不是你的兄弟?”
慕少英听了这话,就浑身发抖,忙摆手摇头,把双眼睛使劲瞪,示意不要再说。
子煜转头去看,才见慕延烁正一瞬不瞬瞧着自己,眼神深邃,表情古怪。一对上眼,如芒在背。他忙低头住口,也不敢再看。
天灵慧眼如炬,只看一眼,就知慕延烁的身份。她本想要提前告知慕子煜,忽瞧见弈玄似笑非笑的表情。就觉得好玩,也抱着要看戏的心态,缄默不语。心道:“舅舅却也生得标志。不知婆婆又该是个如何绝色。咦!娘家人都长得这般好看,怎的小鱼儿就长得一脸稀奇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