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明初心领了命而去,一路寻七人踪迹。
弈玄妙算,那七个果然不敢去,都躲在半山腰一棵大树下说话。
几人围成一圈而坐,个个神情紧张,不苟言笑。
余景相先发话:“师父怕是气我得厉害了。”
顾青煊道:“不好说。师父他一向恬淡,难得与人争斗。此回这般强硬,怕不止是师兄之故。”
莲子就问:“怎的不与我们说明?”
吴佳雪揣测道:“嗯,想是要我们干苦力,故意瞒着。”
子煜也点头:“师父虽爱装神弄鬼,可从来谨慎小心。但他刚才问也不问,就让我们去,定是已有后手准备了。”
娇娘忙去捂他嘴:“别说,别说。小心被听了去。”
明初心站在半空,隐在云里,听了这话心里吃惊:“咦!想是她看见我了?”
正想走得再远些,抬头就见七杀也在对面竖着耳朵听,身边还站着两个相同打扮的。
他就赶过去,喊了一声:“七杀!”
那几个听得认真,被他一喊吓了一跳,见是他,都上来见面。
七杀道:“明兄,久违了。星主大人派我们来守他们哩。一言一行都要禀报上去。”,又介绍身边之人道:“这两位乃是北斗摇光,南斗天相。”
几人见礼毕,就隐在云里一起听,一起看。
那树下七个不敢说话,怕被弈玄听去,就取出张纸来写。
慕子煜又不敢动笔,怕被人笑,憋得难受。他见那几个说得精彩,就左扭右扭,猛地喊了一声。
这声来得突然。那六个还当是弈玄来了,起身要走。
子煜起身拦住,又朝着弈玄所在方向打躬作揖。
莲子就问:“可是师父在山上看?”
答道:“不曾看。别写了,我们走吧。”
几人又问:“走哪儿去?”
答道:“下山去看看来。”
说罢,他一马当先大步离去,几人只得跟上。一路到那青霄宗所在之地,几人藏在树上仔细观看。
那是个法宝所化的建筑,有楼有房,有沟有墙。楼上窗户皆有机关,房中之人甲胄明亮。沟里陷阱暗部,墙上杀机潜伏。
真个是杀气冲天,威势逼人。
几人见了就有些怵,不敢入内。
子煜道:“嗯,看过了。回去吧。”
顾青煊道:“回去,怎么交差嘛?”
娇娘向来胆大,又自恃身有依仗,就跃下树,往那建筑里走:“你们在此接应,等我打探去来。”
她下树走了十来分钟,两旁树丛就跳出人来拦住。
那长枪晃眼,刀剑锋利,把徐娇娘围住,问道:“站住!什么人!”
七八个人,都是凝神境。徐娇娘见只有他们,就想将他们一并拿下,细细盘问。她站直身子,把刀一按,道:“是你玄天门的奶奶来了。”
那几人闻言大怒:“来了个找死的。拿住!”
说声拿,又发声喊,几个人冲上来就抓。徐娇娘刀也不拔,只在原地腾挪。那枪沾不得身,刀挨不上边,却被她一脚一个,都踹倒在地,打滚哀嚎。
她找个顺眼些的,上去揪住:“你们是青霄宗的弟子么?”
那人见她这般凶猛,又怕打,只能道:“奶奶,我是青霄宗的。”
又问:“来了多少?”
答道:“来了五百。”
她把那人提在半空,似抖衣服般甩了两下,一下掼翻在地,又问:“能打的有多少?”
答道:“聚魂的一百,凝神的一百,光耀的五十,混沌的五个,太初的三个。剩下都是些杂役小厮,车夫马婢。”
她道:“倒是招得痛快。”
那人道:“小人背的熟,所以痛快。奶奶饶命,小人就是个拉来充数的,活这么大还不曾与人动过手,只敢领些巡逻探查,通风报信的差事。”
见他说得真诚,徐娇娘倒不好杀生,就松了手:“如此,你去吧。我也是个巡逻探查,通风报讯的,只是走岔了路,闯到你这地盘来了。”
听了这话,那人就心惊胆颤,浑身发汗。心里想到:“娘耶!这玄天门一个探子就这般厉害,要是正面撞上,岂不送死?我还是走了罢。”
见那人走远,徐娇娘又把地上几个捆在一起,换了套衣服,大摇大摆往里走。
真就再无人拦她。她进了那建筑,也不去打探消息,只在四处闲逛,看那青霄宗实力如何。
咦!真个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躲懒的躲懒,瞌睡的瞌睡;打牌的打牌,扯淡的扯淡。那楼上机关虽多,却是无人看守,不曾保养。那甲胄虽亮,却都是些烂铜烂铁,不曾锤炼。沟里陷阱好避,墙上杀机易解。
她穿着外出巡逻的衣服,却把整个建筑逛了一圈,无人来问,无人来查。
见这等,她心里发痒:“若都是这些脓包,也不用师父出手了。一百个聚魂的估计要一百刀,一百个凝神的想是要两百刀,光耀境的虽难些,估计一个一百刀吧。只是那混沌境的和太初境的不好办。”
真个是艺高人胆大,她看了外面不过瘾,还想往屋里走。
那门口的见她衣服,只管放行,真让她走到里面,四处打探。
人说长走河边要湿鞋,久行夜路要见鬼。
徐娇娘晦气临头,却还不知。她见个屋子就进去看,看到房子就进去找,忽听得声音嘈杂,乱乱哄哄,人人慌张,嘴里喊着:“来了奸细,来了奸细!”
她吃了一惊:“想是那几个回来了,我且躲一躲吧。”
她也不认路,找了个屋子要躲,却不妨那屋子里正坐着四个打牌,见她闯进来,上来要拿。
徐娇娘不敢动手,抽身就走,再寻个屋子撞进去,却又遇见三个在聊天,见她陌生,上来就盘问。
徐娇娘不敢对答,抽身又走,还寻个屋子撞进去,又遇见两个在睡觉,被她打扰,上来就骂。
徐娇娘不敢还口,抽身还走,却不寻屋子,似个无头苍蝇乱转,随着那群人上下奔跑,左右寻找,嘴里也喊:“来了奸细,来了奸细!”
她喊得大声,寻得仔细,也是满脸焦急,浑身戒备,倒瞒过不少人。
这骚动终引得大人物出场,来了个混沌境的立在空中,大喝一声:“通通站住!什么事这么慌张。”
有人就报:“奸细混进来了!穿着我们的衣服,到处走动哩。”
那混沌境的就问:“那里来的奸细!”
答道:“是玄天门来的。”
那人就道:“既然来了奸细,就点个卯吧。”
场中弟子真个就排成几排,点起卯来。
点到徐娇娘,她也壮着胆子应声,却被听出不对。
那混沌境的道:“这声音不对,不是我北清域的口音,定是奸细了,拿住!”
那场中百名弟子听得“奸细”二字,又慌乱起来,左拉右扯,要听人口音。
趁此时机,徐娇娘就想走,却被那混沌境的看到,伸手来一把拿住:“嗯,拿住奸细了!”
随即就叫人拿绳来捆,大锁来锁,丢在房里,差人盘问。
那绳子结实,捆得也紧,大锁也牢,锁得坚固。徐娇娘脱身不得,急躁难耐,心中火发,勾动那妖火升腾,引得门外人来看。
徐娇娘见人进来,就喝了一声:“解绳!”
左边那个被妖火吸引,真个就来解绳。
她又喝一声:“开锁!”
右边那个也来开锁。徐娇娘脱了束缚,就想要走,却又想到:“不好。就这么走了,他们回去要笑我。”
想了一想,她就点了一把火,烧透半边天。
见屋中火起,青霄宗人人慌张,大喊大叫,都来救火。
却不知这火中还有妖火,烧得他们神智混乱,走路不稳,也不救火,四散奔逃。
此等混乱,徐娇娘轻松就走了出来,还来到那树下,喊了一声:“我回来了!”
那六个跳下树来,夸道:“好一把火,好一把火!”
徐娇娘飘飘然,在一旁坐了。
子煜就道:“既然放了火,我们回去吧!”
顾青煊道:“虽是放了火,却还不好交差哩。”
余景相此时热血澎湃,手痒难捱,就跳上半空,道:“你们等我再去探探。”
他空中打个跟斗,掠到青霄宗上方,躲在云里看。
那火终被扑灭,却还留了几个人在那里收拾打整。
几个人嘟嘟囔囔,不情不愿:“晦气啊,收拾了这里,还要去护法房里伺候。”
余景相听到这儿,心里一动,就跳下半空躲到无人处,随便从一个房里就找了套衣服换上,也弄得自己灰头土脸,拿着簸箕扫帚,上去帮忙。
他走近了,看了看四周道:“嗯,快些收拾了,回去睡觉吧。”
那几个就叫苦连天:“苦啊!都是当职的,怎的你能回去睡觉,我们还要去伺候。”
余景相道:“我昨天伺候了,今天该我打扫了。”
那几个又不平道:“怎么你只需要干一件事,我们又要打扫,又要伺候。”
余景相笑呵呵道:“如此,你们帮我扫了,我去伺候吧。”
那几个就欢欢喜喜,交待了余景相事务,奋力打扫起来。
余景相就把扫帚丢开,又换套干净点的衣服,也不净脸,朝着其中一位护法房间大步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