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得意地看着他：“还行吧。”
“现在能说说你的想法了吗？”
我点点头，往桌子前面坐了坐，正好落座在柳欣的对面，同时也是方平的旁边。
“都是网络一线牵了，线下见面当然更少也更谨慎，查不到是正常的。”我冷着脸，与刚刚嬉皮笑脸的模样完全不同，对着一脸不甘心的柳欣，“现在人很多都有多个手机，不一定使用的是自己身份证绑定的电话卡，所以可能会查不到。柳欣，你查一下死者和嫌疑人常用的社交软件，有没有切设备登录过。定位到所有设备的云端，提取下载过的软件进行比对。”
柳欣迟疑地看着时旭，时旭朝她点点头，她才双手迅疾地在电脑上进行操作，不一会儿，果然有了收获：“找到了！”
在华存伟和范元的备用手机上，除了常见的应用工具，都找到了一款名为“VPG”的应用软件。
两人都已经将软件删除，所以之前柳欣才没有找到，还好下载记录留在了云端上。
柳欣又停了一下：“我搜索了一下他们名下的手机号码，均没有注册这个账号，他们都不是用自己的手机号码来注册这个软件的。”
时旭右手有节奏地敲击着桌子，思考。
颜离则走到了我身边的空位置，旁若无人地坐了下来。
“你觉得呢？”
“咦？你不是天才吗？”我打趣，“这种简单的小事怎么会想不出来吗？”
颜离也不觉得不好意思：“对，我想不出来。”
“你也是熟知犯罪心理的，应该知道，为什么他们不用自己的号码注册这个软件。一般情况下，也应该会在第一次使用时，用自己的手机号码先行注册，万一有什么其他七七八八的了再注销，用别的号码重新注册。”
“因为他们在第一次使用的时候，就知道，这个软件是有问题的。”
时旭抬头，对着柳欣：“把这个软件所有信息调出来。”
柳欣双手交叉，舒展了一下：“得嘞！”
时旭又看着我：“你还有什么想法吗？”
“我中午想吃牛排。”我说道。
“现在才九点多！你刚吃了这么多早饭！”孟狘琢气呼呼地说。
“啊？才九点多？那我可以睡个回笼觉了。”我站起来就往楼上走，经过孟狘琢的时候，我拍了拍她的肩膀，“小妹妹，不要这么激动，姐姐再告诉一个小秘密：你可以去查一下之前未解决的案件，死者或者嫌疑人有没有也下了这个非法软件，搞不好会有新的收获。”
“你是说......”
“我是说，”我靠近了孟狘琢的耳侧，压低了声音，“我困了。”
说完，我扬长而去，剩下气恼的孟狘琢冲着我挥舞了小拳头。
孟狘琢将气撒在了时旭身上：“时旭，你就这么放任她胡作非为吗？”
时旭见我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尽头，才沉声说道：“你不要随意招惹她，这个人很危险。”
“危险？哪里有危险？”方平对这个词有些应激。
“霍徐徐的死与她脱不了干系，她的未婚夫韩安见过她之后就自杀了，甚至之前几个导演的死都与她有关。她有对我们每个人多少有些了解，甚至能看到我们忽视的线索。”
“什么意思？”孟狘琢问。
“很有可能，她是那边的人。”
“所以我们要利用他，找到流体。”孟狘琢若有所思。
这时，一个瓶盖从楼上被扔了下来，突如其来的声音把大家都吓了一跳。
瓶盖一节一节跳过楼梯，最后躺在时旭的脚边，打了个璇儿，不动了。
我恶趣味的声音从楼上传来：“哎呀呀，你们说话能不能避着点人啊？或者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问我，猜啊猜的累不累？搞不懂你们。”
“直接问你的话，你会说吗？”
“你不问怎么知道我会不会说？”我怼了回去。
时旭大声地问：“那你知道流体在哪里吗？”
“我知道啊，我还知道他是谁。”
“那么他是谁？”
我笑出了声：“不告诉你。”
时旭刚刚扬起的笑容，冻结在了脸上。
“我知道你们心中所有问题的答案，但是我没有义务告诉你们，不是吗？”我说完，关上了卧室的门，一口栽进了被窝里。
这才是作为谢子镜想要的生活，不是天天拍戏勤劳致富，也不是闪光灯下无限闪耀，只想当一只自由的废物。
只是，这么久了，我也没有将身体还给她。
男二系统说话是越发肆无忌惮了：「宿主，你这么说就有点虚伪了，汪婷难道不值得活下去吗？」
「汪婷不一样，我是从受精卵就开始成为她的，她就是我，我就是她。我只是自愿付出了自己的生命而已。」
「如果没有宿主，汪婷还是会正常降生的，不是吗？」
「那她在那个能够拐卖女性并且对此装聋作哑的山村了，得到什么样的人生呢？」
「宿主，你无权对别人的人生置喙。即便活得很艰难，她们也有活下去的权利和自由。」
我沉默了，她说得很有道理。
她们的生命有没有价值，不是我说了算。
即便她们成为厌女社会的受害者，成为男权社会的帮凶，也比直接降生一个男宝要好。
只要女性足够多，这个靠北的世界，总归是会改变的。
就算不在当下，也会在未来。
「你说的对，我还有很多要学习的地方。」我肯定地说。
只有不断学习这种复杂的情感，我才最终能找到我的归宿。
“时队，有发现。”柳欣欣将电脑屏幕投在了电视大屏上，“软件注册不在国内，我需要一些时间。不过我通过各种途径，顺手查了一下，我们案件库中共存有的三十七个案件，其中侦破案件二十六，未解决案件十一。完结案件中有多人曾经下载过这个APP，未解决案件中也有不少人曾经注册过这个APP。”
“这么说，这个软件有很大的问题。”
“我觉得可能是教唆杀人或者提供杀人手法，甚至这个软件可能就是流体创建的。”
流体，这个悬疑探案的世界中，与主角团为敌的反派角色的代号，可能是一个人，可能是一个组织。
它在每个案发现场就留下了自己的名字，这些案件统一交给了时旭所在的调查小队。
也许流体自己也没有想到，他们竟然这么快就发现了这个APP。
在这个时间的故事原来的时间线里，后面应该还会发生两起命案，时旭他们才会注意到这个软件的存在。
“VPG”，毫无头绪的名字。
“柳欣，你帮我查一下这个号码有没有注册过。”时旭报出了一串数字。
三秒后，柳欣摇了摇头。
时旭不死心，想了一会儿，又报出另一个电话号码。
柳欣虽然不知道时旭为什么这么严肃，但还是查了一遍，而这次，查到了。
“好奇怪，这个号码最后一次登录，是在二十年前。”柳欣不解地看着时旭。
时旭握紧了拳头。
孟狘琢脸色也不好看，还是强撑着解释：“这两个都是时旭父亲的手机号码。”
众人全部看向了时旭，只有颜离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再经过查询，发现孟狘琢的父亲也曾经注册登录过这个软件。
至于更多的信息，则需要柳欣追踪到地址，黑进服务器后才知道了。
孟狘琢激动地就要往楼上跑，被时旭一把拉住：“你要去做什么？”
“我要让她把知道的全部吐出来！她肯定知道更多的消息！”
“你觉得她会告诉你吗？”
孟狘琢已经失了理智：“总有办法的！阿旭！你难道不想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吗？”
“我当然想知道！”时旭依旧死死地抱住失控的孟狘琢，“我比你更想知道当初发生了什么！但是你现在上去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你相信我！”
“为什么！”
颜离淡淡地开口了：“因为谢子镜留在这里全凭她自愿，我们并没有证据证明霍徐徐的死与她有直接关系。如果谢子镜想，她可以随时离开。”
孟狘琢一向听颜离的话，她慢慢冷静了下来，虚脱地坐回了椅子上。
“至于谢子镜是不是全知全能，我想我会知道的。”颜离说完，就往楼上走去。
我正在睡觉，睡得很好，我很感谢我不认床这个好习惯。
睁开眼睛，我就看到颜离坐在距离床不远的椅子上，侧对着我，只看着满满一墙的报纸切页，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怎么不叫醒我？”我问。
颜离转过头，深深地看着我：“我来验证一下你的超能力是不是真的。”
“哦？”我来了兴趣，“你要怎么验证呢？”
颜离刚要开口，我朗声：“你是要来找我讨论你干爹的......”
话还没说完，颜离机敏地飞扑过来，一把捂住了我的嘴。
见我没有说下去的模样，他才慢慢放下了手，警惕地看着我：“所以你知道。”
颜离，位面男主，亦正亦邪，人在调查小组，心在流体。
这种黑白一体的高智商天才，面冷心软，不愧是男主人设。
与他相比，时旭只是拥有内心伤痛的阳光开朗大男孩。
“你觉得我会不知道吗？”我反问。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他们？”
“我为什么要告诉他们，于我何益？”
颜离看着我，瞳孔极黑：“你来到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因为无聊啊......外面的世界太没有意思了，我觉得你们就很有意思。”
“你会死的。”颜离认真地看着我，“他们不会放过你。”
我抱住他，环住他的脖子，轻轻地问：“你怕我死吗，小少爷？”
小少爷，流体组织内部人员对颜离的尊称。
颜离和我的脑袋紧紧地靠在一起，我看不到他此时的表情：“那你可要好好活着啊。”
我会好好活着的。
我比你们任何人都在乎我的性命。
因为我要找到那个人，带那个人离开。
我笑着说：“你也可以告诉你的小伙伴，我是个江湖骗子，这样无论我说什么，相信他们都不会相信我了。”
颜离抽身站了起来，眼里带着笑意：“那样就没有意思了，不是吗？”
“我想是的。”
我和颜离，不是敌人。
这一点，我们都清楚。
颜离下楼，告诉他们，他不知道我是否有超能力，但是我知道的消息，比他们掌握的消息，要多得多。
这下，时旭也坐不住了。
我成了他最有希望的突破口。
果然，今天的午餐相较往日，丰盛的多，几乎全是肉，就像是过年一般。
我拿起了筷子，客气地招呼他们：“一起吃啊。”
方平有些迟疑：“这么多，你吃的完吗？”
“吃不完的话，晚上继续吃呗，总能吃完的。”
方平有些委屈地说：“所以你根本没想喊我们一起吃。”
我已经动筷子了：“不会啊，你吃你的，这又没什么。”
方平听不懂我到底想说什么，只好问时旭能不能吃，她也是真的有些饿了。
时旭看了我一眼，见我根本不管他们，便对方平说道：“想吃的话，就吃吧。”
颜离也拿起了一个碗，盛了点米饭，坐了下来。
这下，本来属于我一个人的午饭，成了大家的聚餐了。
我没有不高兴，也许在他们看来，我是个吃货。但吃对于我来说，并不是一件开心的事情，而是沉重的负担。
所以我不护食。
只是这些，我没有必要告诉他们。
我要把我所有的牺牲好好留存下来，等到那一天，尽数告诉那个人。
看看你做的好事！
我要这么去责问那个人。
时旭很有耐心，他隐隐知道，我是个吃软不吃硬的性子。
我问坐在我右手边的孟狘琢：“你和时旭是警校的同期生？”
孟狘琢现在对我的态度很复杂，一番思量后，她决定忍辱负重，与我好好相处。
“是的，我和阿旭从小一起长大。”
“哦，”我专心地剥虾，“那为什么你与他差这么多？”
孟狘琢脸色一变：“你什么意思？”
“我与你们相处时间算得上是很少的。但我能感受到，时旭是你们团队的核心，负责调查案件。颜离是犯罪心理和人物侧写，是小有名气的天才。柳欣是黑客，方平的武力值是最高的。那么你在团队里，是什么角色呢？”
这话说得冒犯，气氛降至冰点，在场所有人表情都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