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狘琢咬住嘴唇，脸色铁青。
时旭不知道我为何针对孟狘琢，又不好得罪我：“狘琢协助我一同调查案件，很多我没注意到的地方，都是狘琢提醒我，我才有所发现。”
“所以我才疑惑，为什么你们是同期，她却只能协助你办案呢？”
柳欣与孟狘琢是好姐妹，这时候站出来打抱不平：“一个团队里，当然要有鲜花和绿叶啊！你不要在这里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
我摇摇头，表情算得上是认真了：“那么为什么是时旭当鲜花，孟狘琢当绿叶呢？”
“我乐意！”孟狘琢咬紧的牙关里吐出来这几个字。
我依旧不满意：“这样不是更恐怖吗？你辛辛苦苦付出了那么多，就是为了成为时旭的帮手吗？如果你喜欢他，最后就是嫁给他，从他事业上的垫脚石变成生活中的贤内助。如果你不爱他，就会把对时旭的付出转嫁到另一个你爱的人身上。你不觉得......你很像一个工具人吗？”
这话说得很深，孟狘琢也没有反驳。
柳欣觉得我说的太狠了：“你以为你是谁啊！你知不知道，狘琢在警校的成绩无论哪个科目都是全A，比时队还要优秀！你凭什么一下子否定了狘琢的努力！”
“我以前是个演员，曾经演过一部电视剧。我饰演的角色样样好，样样拔尖，按道理，那这个女孩应该功成名就、名利双收。可是她没有，她嫁了个很好的男人，做起了男人坚实的后盾。人人都夸这个男人娶了个优秀的老婆，上得厅堂，下得厨房，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可是我很好奇，我所扮演的这个女性角色，她的魅力究竟有什么用处？不过是为了匹配上这样的男性而已，即便她是个碌碌无所的丑女，其实对整个故事情节都没有太大的影响。”
柳欣听不下去了，摔下筷子：“你这话说的轻巧，难道嫁给一个非常优秀的男人不算是个美好的结局吗？你自己没有收获到美好的爱情，就去逼迫别人也做一个像你这样的人吗？”
我面无表情，看着被说傻了的孟狘琢：“所以孟狘琢，你的梦想到底是什么，你的人生目标是什么？”
说完这句话，我虾剥得差不多了，便不再理会，又专心吃起饭来。
我吃得很开心。
他们不开心我就吃得更开心了。
咖啡足饭饱，我推开椅子，打算上楼睡个下午觉。
“我想成为世界第一的警察，我想亲手抓住当年的犯人。”孟狘琢喃喃，声音小到几乎听不见。
我装作没听见。
孟狘琢拉住了我，仰着头，眼里有倔强的泪水：“我想成为世界第一的警察......”
“什么？”我弯下腰。
“我想成为！世界第一的警察！我想！亲自抓住！杀害我父母的犯人！”孟狘琢的声音几乎是吼叫出来的。
我微笑着：“那么，希望你如愿以偿。”
“哦，对了。”我补充道，“如果你想知道当初的犯人是谁，不如先从手边案件的凶手开始查起。毕竟柳欣的技术就在这里，不要指望她能查到什么。”
“你又看不起人！”柳欣愤怒地指着我。
我冷哼一声，并不理她。
“谢小姐，对于现在手边这个案子，您有什么小意见吗？”时旭看我松口，趁热打铁地要信息。
“这件事其实很简单。你们在追踪行凶者的时候，被凶手溜走了。现在已经发现，凶手失踪的地点是华存伟的别墅外，但是缺少证据证明这个地道是华存伟挖的。所以你们坐在这里没有用，应该去现场走访，看有没有目击者或者视频。”
“第二条路，是查一查犯罪嫌疑人和死者之间的联系。他们大概率是通过VPG这个软件联系的，但他们不太可能就因为聊了几句，就痛下杀手。所以他们一定是有过线下的见面，而且不止一次。那么，他们到底会约在哪里见面，聊一些什么呢？”
“第三条路，你们应该是抓到了一些和这个软件有些联系的人，为什么不考虑从这些人嘴里套出一些线索？”
说完这些，我浅浅地打了个哈欠：“还有别的问题吗？没有我就睡觉去了。”
当然我不会给他们提问的间隙：“没有了是吗？那么晚餐见。”
“谢小姐，”一直沉默地看我怼天怼地的颜离开口了，“习惯了生活在闪光灯下的你，难道不想出去吗？”
方平真的很会在莫名其妙的地方找重点：“对啊，外面一直在问你怎么了，你朋友来警局报过好几次失踪，都被打发了。你拍的那个电影拿了好多大奖，你都没露面。你那个未婚夫的葬礼，好多记者蹲你，都没蹲到。大家都在说你是不是进去了。”
“我可不是进去了吗？”我装傻。
“所以，你真的不想出去吗？”颜离步步紧逼。
“我出去，你们再派人监视我，时不时还要来打扰一下我，不是给双方都造成困扰吗？”
“我们并没有限制你的通话自由，可是你连给朋友报平安这件事都没做。”
我已经有些不高兴了，我知道颜离想要做什么，但是我不喜欢有人试探我的底线。
在我看来，作为明星的谢子镜已经是上个位面的事情了。
在那个位面，我有好好做人，有好好完成任务，也有顺利完成任务。
那就已经结束了。
不要对任何一个位面中的自己沉迷太深，面具戴太久了会丢掉原本的自己。
也不要对位面中的参与人投入太多的情感，她们有自己的路要走，我不可能也不会陪每个人走到最后一程。
我只能做自己能做的一部分，游刃有余又不会影响自己的那部分。
所以，任何人，都自由。
“我不去做是因为我不想去做，我以为这个你比谁都要清楚。”我意有所指。
我不揭穿你的身份是因为我不想，不是不能。
只要我想，我就能。
我上去后，孟狘琢喊上方平就要去现场。
“我和你一起去。”时旭下意识地说。
孟狘琢拒绝了：“阿旭，你还是和颜离一起查一下谢子镜说的其他方法，这种简单的工作，就交给方平和我吧！”
任谁都能听出孟狘琢此时故作欢快的语调，是多么刻意。
时旭也不勉强：“好的，你们去吧！”
方平觉得奇怪。
一开始，孟狘琢并没有沮丧，反而很有斗志：“我就让谢子镜那个女人看看！我多有本事！让她随意看不起人！”
可是没有几分钟，孟狘琢又自顾自地失落了起来：“方平，你说，我是真的在团队里没什么用吗？”
方平就是不爱风花雪月，一心撸铁增肌的梦女，这时孟狘琢和她谈心事，她也只能竖着耳朵当个倾听者，因为她绞尽脑汁，也想不出应该怎么安慰。
她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才会让孟狘琢开心。
还好，孟狘琢又自顾自阳光了起来：“哼！她说的有什么用！我才不管她怎么说呢！”
这时，方平终于想到了应该怎么安慰孟狘琢了：“狘琢，我一直觉得你很厉害，比时队还要厉害！你还记得上一次抓戮尸岸的犯人，你好厉害的，猜到了犯人的逃跑路线，我们才能抓到他。你比时队和颜离都要厉害！”
可惜听完方平的话，孟狘琢并没有多开心，只是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的双手：“是啊，我比时旭和颜离都要厉害。”
“那为什么，我从来没有想要依靠自己的能力，去查出当初的真相？为什么我总是下意识地想要依赖着他们。明明我不比他们差。”
这么说完，孟狘琢平静地看着方平：“你觉得谢子镜和我说这些是为了什么，真的像柳欣说的，挑拨离间吗？”
“我不知道。”
“没事，以后就知道了。现在，我们专注眼前吧。”
柳欣查VPG受阻，心中膈应，于是开始查谢子镜的祖宗八代。
谢子镜出身贫寒，小时候称得上的努力的小镇做题家。
因为非要上大学，与家里人断绝关系，靠着助学贷款继续学业。
在校期间，拍摄了学校的宣传片，被初创公司的韩安看中，还没有毕业就签约了安心娱乐。
谢子镜的签约要求就是让韩安一次性预支她一大笔钱，完成学业。
一次拍剧试水成功后，谢子镜与初恋男友霍徐徐分手，正式进入演艺圈。
而后，她兢兢业业拍戏，并未爆出太大的丑闻。
直到被霍徐徐爆出两人曾经相恋的事实，遭遇大量粉丝攻击，事业受到重创，本可以靠着电影《女》重新回到演艺圈，但很快她就因为自首进了局子。
自首的原因是涉嫌杀害年轻影帝霍徐徐。
而霍徐徐，试图性侵谢子镜前同事秋燎原。
而霍徐徐，也是孟狘琢的偶像。
谢子镜银行存款不足百万，一百万是很多平凡人一辈子都挣不到的钱，但是在演艺圈，这点钱属实是配不上谢子镜安心娱乐一姐的身价。
柳欣再查下去，发现谢子镜一直定期匿名资助慈善机构，也是她存款的去处。
就是一个有些善良的正常人，与流体组织看不出一点儿联系。
“查半天什么都没查出来，我开始怀疑你的黑客技术了。”时旭看完柳欣查出来的资料，打趣道。
柳欣简直就要哭了。
“好了好了，休息时间结束，继续查VPG吧。”
柳欣撸起袖子，突然觉得耳后有些疼，便问时旭：“时队，帮我看一下，我耳朵后面是不是有点红？”
时旭走过去，看了眼：“好像被划了条口子。”
“好好的，怎么突然就......”柳欣突然住嘴，表情奇怪地看着时旭，“我用手指过谢子镜。”
时旭疑惑：“这和谢子镜有什么关系？”
“她说过，手指月亮会被割耳朵。”柳欣的声音越来越小，似乎是怕谢子镜听到。
时旭哑然失笑：“这也太牵强了，搞不好是你指甲不小心划了一下。”
柳欣声音还是小小的：“现在回想一下，谢子镜确实有些怪怪的吧！她一直说自己有超能力，也能知道一些她不应该知道的东西。”
“所以，”时旭也严肃了起来，“她一定和流体有关系。”
我要是听到，一定会无语。
都跟她们说了我有超能力，这么坦诚布公，他们非不信，得自己绕半天，得出一个不知道是否正确的结论。
人与人啊，还是得有基本的信任。
不过，不管时旭怎么想，我都不吃亏。
不知道去干什么的男二系统终于上线了：「宿主，你能不能快点做任务，一天天就知道吃了。」
「啊？我有认真做任务啊。」
男二系统半信半疑地打开男二好感度面板，惊呼：「宿主！你干什么了！怎么会有70的好感度！」
「你真是这么久了都不长进，如果单靠爱情有用的话，世上哪有这么多人追名逐利啊？对于时旭，我可是天降补给，给他送线索来的，他能不爱我吗？」
「可是单靠这样的爱，远远上不了一百分。就算是上个世界的男二，你也是花了心思在他身上的，可是这个位面，你很是怠惰。」
「很明显吗？」我面不改色。
「宿主！非！常！明！显！」
「哦，下次我注意偷懒地隐蔽一些。」
我知道，男二系统又被气到去静一静了。
哎，我真是一个平平无奇的气人小天才。
凭什么我在这里受苦受难，她跟看戏一样，不知任务者的疾苦啊！
要难受，大家一起难受。
时旭和颜离把查出来曾经注册过VPG的罪犯都见了一遍。
两人搭配得十分默契，问出来许多线索。
我想，还是挺有意思的。
比起磕女主男主的救赎文学和女主男二的青梅竹马，男主男二相爱相杀的情节也是吸引了很多人嗑生嗑死。
卖过社会主义姐妹情的我，对位面大大这种既要又要的行为，稍稍思考了一下。
如果位面的创造者，有一点点喜欢女主，都不会创造出一个又全能又无用的女主，再让她成为腐女的炮灰。
那么创造者爱男主吗？也不见得。
每一个被男二系统选中的位面，都意味着有个让人意难平的男二号。
为什么在有男主的情况下，还会有人对男二意难平？
是不是意味着，创造者在创造人物形象的时候，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感呢？
为什么情感会投射在男二而不是男主身上呢？
难道不仅是旁观者，就连创造者，都依恋着一种刻板的圆满。
只是这种圆满，只针对男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