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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钟离城斗琴(1 / 1)


商议之后,南宫杳杳提议约个架。

南宫从锦囊中取出一本曲谱,附信一封,差人去送与那神仙样的白氏族人。

“你是又要耍什么把戏,你确定能把那白氏请来?”御南风只是不信,他二人与白氏毫无交情不说,这样莫名约人家来,人家怎么肯?

“三日后,聚福楼必有热闹。”南宫自信满满,忙着去张罗了。

聚福楼算是钟离城中最有排面的一座酒楼了,此楼共三层,一楼设有说书唱戏的戏台子,二楼为散台,三楼俱是雅间,装设说不上豪华,收拾收拾也还堪用。

三日后,到了约定时辰,那神仙样的男子果然出现在聚福楼。

这白氏仍是一身玄色长衣,腰系藏青色云纹腰带,气质出尘,俊美无双,顾盼间神彩飞扬,观之周身若有光,皎皎如中秋之明月。

听闻今日有人在聚福楼以琴打擂,楼内早已聚积了城中各色风流人物,白氏的到来霎时惊艳了众人,女子们纷纷聚拢来悄悄指点低声嘻笑。

白氏却是态度从容,对于众人的围观并不以为意,径直上到三楼。南宫早已将聚福楼三楼雅间的隔屏全数撤掉,此间顿时空间通透,清风流动处搅动廊下纱帘轻轻舞动。

三楼临南轩窗下,古香古色的黑檀木琴桌上端放了一张古琴,白氏行至立于古琴旁的南宫身前,作揖行礼。

“在下青州永宁白氏锦舟,应南宫姑娘之邀特来以琴会友。”白锦舟嗓音清朗,行止端方得体,一身玄色丝绸长衣近身观瞧才觉出织功精巧,裁剪得宜,颇为讲究。白锦舟此行只带了一名随侍,此人腰佩长剑,目光警觉,与白锦舟若即若离并不贴身侍卫。

“有礼有礼。”南宫杳杳态度落落大方,道:“赠与白公子的孤本古曲谱《长风》,不知可还能入公子的眼?”南宫把“孤本”二字说得着意又不失自然。

“敝人素爱收集古曲谱,得此孤本欣喜非常,感激之致。”白锦舟拱手致礼,言辞恳切。

南宫延引白锦舟至古琴旁,道:“早已听闻白公子精通音律,于古琴弹奏造诣高深。今日能请到公子赐曲,真是三生有幸。特备下此传世古琴,与公子共赏。此琴名唤孤光,传世已逾千年,琴音清越,抚之忘忧。公子,请。”

御南风素不知南宫还有这样正经岸然的一面,憋着笑扯扯南宫的袖子,悄声说:“你是要跟人家比试弹奏古琴?我怎不知你如此不知天高地厚。”南宫神色未变,并不答理他。

孤光古琴打眼一瞧便知不是凡物。

古琴也称桐琴,自古制琴最佳者为青桐,梧桐生山石间者,为乐器更鸣响也。此孤光采上等青桐木雕斫而成,因历经岁月而更显木色清幽矣。

白锦舟恭敬肃立于古琴前冥思片刻,缓缓端坐,略试一试音,调一调琴弦,起势。白锦舟弹奏的曲目是《西江月夜》,据说此曲所述之事是确有其事。于画舫中献艺的一名歌姬与一进京赶考的书生相遇,二人互生爱慕,私定终身,歌姬倾其所有为书生筹措川资,二人约定待书生考取功名定迎娶歌姬。数年后,书生披红挂花打马当街,歌姬立于船头,默默垂泪……

白锦舟似深得此曲之意,琴音不急不徐如泣如诉,以琴音引人入境,娓娓道来。柔情缱绻处缠绵悱恻,相思别离处令人断肠。闻者无不唏嘘,女子中颇有些个悄然拭泪的。

南宫于袅袅琴音间心底生出些惘然,此情可待成追忆,此恨绵绵无绝期,情之一字,难猜难解,动情处总不免伤神,情之为何,唉,却是世人皆心向往之,奈之若何。

一曲奏罢,众人啧啧赞叹,谓之此曲只应天上有,琴音清丽其情可感,此仙音落入凡尘着实可惜了。

白锦舟闻之毫不动容,起身恭请南宫奏曲。

南宫杳杳已将神思收敛,净手焚香,气定神闲地款款落座,闭目凝神间双手轻轻抚过琴弦,肤之所触与琴弦感通一体。

此曲起始轻缓如徐风,风过柳林叶轻哨,不一时风声渐紧,风势渐强,随之风沙漫卷直如北地边城朔风劲吹,风萧萧处寂寞边城残阳如血,正是长风几万里,吹度玉门关。风过处,雁鸣声碎,然马蹄声骤响,顿时万马奔腾,杀声四起,短兵相接兵戈剑戟铿锵激越,战事正酣。将军挺长枪率众冲锋,于敌阵中浴血奋战,左冲右突,奋勇当先。琴音一阵紧似一阵,稠密高亢处壮怀激烈热血喷张。俄顷,琴音转缓,应是敌军溃去,敌情已解,万里黄沙戈壁,将军金戈铁马立于烈烈风中,回望江河无恙。

一曲奏罢,如风过无痕,四下里杳静无声。过了半晌不知是由谁起了声“彩”,众人才仿若从梦中惊醒一般,纷纷呐喊叫好。

一位白发老者越过众人行至南宫面前施礼道:“小公子年纪尚轻,竟能弹奏出如此激荡人心的乐曲,可敬可佩啊。老朽年少时曾戍守边关,你这一曲《出塞曲》弹得好啊,老朽仿佛一下子变回了当年枕戈待旦立马横刀的少年,于垂暮之年又意气风发了一回啊。”南宫忙说:“过奖过奖。”扶了老者,为老者让座。

白锦舟上前对南宫一掬到底,如此大的礼着实把南宫给吓着了。白锦舟由衷赞佩道:“南宫姑娘之琴艺超越弹琴之上,以琴音达胸臆,可知南宫姑娘胸中乾坤浩荡,志趣高远,敝人佩服之至,甘拜下风。”

南宫谦逊还礼道:“你我所弹奏之曲目意境本就不同,若论达情之细腻我不及公子之万一啊。”

二人客客气气你来我往,御南风瞧这行礼如仪的劲头,这么一直拜下去怕是再过一时便要拜天地了,忙上前向白锦舟言明自己乃是南宫的师兄,既已与白公子相识,不如相约明日把酒言欢,岂不快哉。

白锦舟爽朗应下。

御南风只是不解,南宫杳杳明明琴技惊人,于仙山之上竟把一首入门的曲子奏成那样,琴技飞升绝非一日之功,仙山上所为便必是故意捉弄。好你个南宫,究竟你还能折腾出多少花活儿。御南风问南宫杳杳“孤本”是从何处得来,南宫得意地说:“偶从民间所得,我抄了几本,赠他一本又何妨。”御南风万想不到南宫说得如此轻描淡写。

可人情便是这样,礼尚往来,讲究的不就是把礼送到人家心坎上吗。白锦舟于音律修为极高,品味高雅,自不是凡俗之物所能打动,南宫送礼果然深知其趣。至于是不是真的“孤本”,只要不说破,收到礼物的人照样欣喜,此事亦不必再深究了。

第二日,白锦舟如约而至,还带来了好酒。

经昨日古琴会友,白锦舟已认下南宫为知己。世间万千人擦肩而过,高山流水常有,伯牙子期不常遇也。

御南风以南宫师兄之礼招待白锦舟,二人推杯换盏,相谈甚欢。南宫杳杳以茶代酒陪坐在侧,瞧着这二人你来我往熟络如经年故交,心下纳闷,与御南风相处也有些时日,他对自己向来都是一张冷脸,不曾想有事儿要跟人家打听,竟如此舍得攀交情。

白锦舟称白氏家族本不参与仙界与魔域的纷争,无需避讳御南风打听之事,魔尊确在数千年前的大战中身受重伤,已昏睡数千年,魔尊元神被仙界封印,至今未解,白氏家族有守护尊族陵墓之责,故分出一支于幽冥宫护卫魔尊。

既如此,南天门刺杀之事便与魔尊无关。

白锦舟接过御南风斟满的酒杯,说:“数千年前那场大战,魔域八大长老皆战陨,现掌管魔域的已是新的长老。数月前,长老受人挑唆率众去南天门滋扰,事败后惧怕天界寻仇,已带族人东迁了。”

御南风听闻白锦舟谈及此,还需细细问询,故作随意说:“白公子可知长老是受了何人挑唆?”白锦舟摇头道:“不知。”御南风追问道:“可有内应?据说有人借机刺杀天界一名将领,你可有耳闻?”白锦舟笑着说:“此等机密事必不至向我这不相干的外人泄露,南风兄可是问错了人。”

酒过三巡,二人渐渐有了些醉意,白锦舟指着御南风笑说:“南风兄对此事如此在意,莫非遇刺的人是你?”御南风讪讪陪笑,说:“我不过一无名小卒,好奇心使然,多问了几句,白公子莫要介怀。”

南宫杳杳将白锦舟送至当街,感谢白锦舟赴约之谊,言明与师兄不日将离开钟离城。白锦舟叹惋之余,并无多言。

御南风听闻魔域族人俱已东迁,探查消息必得先寻得其下落再做打算,决定向东去寻魔域族人踪迹。他二人打点行装,打算次日一早便上路。

晨光微曦,他二人打马出城,刚行出了东门,于疏柳平阔处便见有两人两骑在此等候。

白锦舟于马上拱手行礼,神情自若地说:“南风兄如此对待朋友怕是不妥吧,我白某难得与人相交,一旦认作朋友便是此生不渝。二位要往东去,何不约上白某同行或可为向导。”御南风一时错愕,恐自己的身份已然暴露,南宫杳杳赶忙上前打个圆场,说:“好说好说,白公子愿意同往,求之不得。”

白锦舟将随侍唤至身旁,低声交待道:“你且回去守着,如有变速报与我。”随侍行礼告辞后纵马而去。白锦舟回头对南宫说:“族中有事总要有人照应,我让翼昆回去守着,便可放心上路了。”

南宫杳杳昂首望望奔驰远去的人影,原来这随侍叫翼昆,白公子人才出众,身边跟随的人也是这般卓而不群不入凡流。

既是朋友来投可别失了礼数,南宫赶忙向御南风使眼色,三人少不得客套一番,随后一同纵马东去。

行了半日,来到一处荫蔽凉爽之地,三人下马稍歇。

“白公子,我曾有幸得遇你在斫神殿偏殿大脊上吹箫,那乐声追魂摄魄,一听便知你的箫不是凡品,可否借来一观?”南宫拴好了马匹,与白锦舟搭讪。

白锦舟听闻南宫想观箫,大大方方伸出右手,掌心朝上略一施法,一管通体翠绿晶莹剔透的玉箫便横陈在他的手上。

南宫接过玉箫,忍不住惊呼,“昆仑玉,竟无一丝瑕疵,寻到这般品质上乘的好玉,还要有精绝的手艺制为器,真是绝品啊。”南宫赏玩后奉还玉箫,心思难免转了几个圈,这白公子穿着打扮俱是上品,用的物件样样精美,其在白氏一族中怕不只是个普通的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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