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霜被架到一处悬崖。山路上的碎石和枝叶划破了她娇嫩的肌肤,膝盖和手指在不住地流血。阿姐却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清霜觉得她的整个脸都扭曲了,像刚从地狱里爬回的恶鬼,仿佛下一秒就要张开血盆大口。
清霜承认她害怕了,人的本能告诉她她不想死。
阿姐一步步逼来,鲜红的唇脂泛着油亮的光泽,她没有一丝温度的声音说:“既然你那么想念你的公爵夫人,干脆去陪她好了。”
“不!阿姐,不要,阿姐......!”清霜不住地摇头,语无伦次地求饶。她的手脚都是软的,瘫倒在地上,连逃跑都做不到。
“站起来!”许云岚拔高了力量。清霜立刻爬起来,踉踉跄跄地站稳。许云岚向前一步,她就后退一步,直到无路可退,后面是石落无声的深涧。
阿姐快步走到她的面前,紧紧地握住她的肩膀逼迫她转身、直面悬崖。清霜拗不过阿姐的力量,面对深不见底的悬崖时,只能徒劳地闭着眼睛。
那一刻,她的心脏仿佛经历了骤停。
“睁开眼。”耳边传来阿姐妖魅般的诱惑。突然!她的背后传来一股力量,生生将她推了下去。
是阿姐,阿姐竟然亲手将她推下悬崖!
耳边是北风的呼啸声。
冬日的湖水格外冰冷。
那段日子,清霜不是被关在禁闭室里,就是在比武场里接受那些残酷的训练,又或者是被阿姐勒令一次又一次地跳悬崖,直到她面不改色为止。那是她永生都不愿意回忆的噩梦。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她开始恐惧无穷无尽的黑暗。
禁闭室里的光暗暗的,没有一点声音。夜深人静时,世界仿佛只剩下她一个人。四周的墙壁都变得高大起来,逐渐拢成一个铁笼。她开始像疯狗一样嚎叫,有时又像寒蝉一样哀泣,甚至无法控制地抓伤自己、攻击别人。没有人知道她是怎么了,有传言说她被魔鬼给附身了,所以永生都无法安然入睡。
最后的清醒里,她被冰冷的铁链束缚在床上,阿姐与医官在一旁交谈。清霜感慨,她最悲惨的命运要来临了。
海拓普把她带到了紫吴竹林。
“海拓普先生,恭喜您戴罪立功、官复原职。”清霜刻意地讥讽道。海拓普却不介意她冷冰冰的态度,只是刻板地传达命令:“十四小姐,您的长姐以皇太子妃的名义下令,命您在后山静养,但不能走出后山。”
“她是要软禁我吗?”清霜漠然地问。
元韩立凭这次肃清叛军的功劳成功当上了储君啊。
“这已经是格外开恩了。”海拓普说。
清霜省去押解,自己走近朱红色的大门。庄园里的东西都完好无损,只是公爵夫人的花园好久没人打理,都有些颓败了,她好像只是出了一趟远门,可现实是......公爵夫人永远地离开了,清霜甚至不知道她葬在哪里,有没有入土为安。
公爵夫人应该很喜欢看书吧,八个大书柜把书房的四壁塞得满满的,这个装满谜团的地方,公爵夫人留下了什么呢?外文书、很复杂的书、满是勾画的书......清霜怀念起被公爵夫人用书拍脑门的日子,眼中噙满泪水。
咦?这里怎么还有本书没被放到书架上?这不像自律的公爵夫人会做的事。
清霜垫起脚尖,刚好能把它拿下来。她随手翻了翻,发现只有一段话:对不起,清子。我只是想,如果你知道我是你心中最崇拜之人的手下败将的话,就不会与我亲近了。
她手中的书本滑落。
公爵夫人......在最危难的时候都有想到我吗?您是否早就料到了我今日的下场,才会为我准备这一切?我真的错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