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带你去看看我们樱花阁的作坊怎么样?”没有多少犹豫,欣荣回答说。
覃都跃鱼桥的樱花阁是怀橘夫人从少女时代起就尽心经营的一家银楼,它拔地而起的时候樱花商会还未成立。现在,在“五瓣樱花”的连锁反应下,樱花阁的规模已经达到几千家。它的作坊自然也是排山倒海、气势逼人的。
“淑、淑荣殿下,你来小的这地方......有何贵干?”前来接待的管事异常慌乱,大概是没想到欣荣会突然造访吧。
“我没什么贵干!让大家照常工作就行,还有,你从来都没有见过我,记住没?!”为了把剩余的杉木料搬到这里,欣荣又花了一笔钱雇佣马场的小工,白花花的银两流出,使她现在的心情很不好。
“是,小的明白了!”管事明显是个熟悉欣荣秉性的,一溜烟就没影了。欣荣带着青缇来到一座安静的暗室,暗室的门一关上,外面的“乒乒乓乓”立马就被阻隔了——好神奇!
“看,这里呢,就是我娘亲打造首饰的地方,是不是很酷?”欣荣依次将台上各式各样的工具展示给她看。
“的确是很有纪念意义的地方。”青缇抚摸着用铁桦树制成的工作台,言语中带着深深的怀念。能把“世界上最硬的木材”——铁桦树砍下来做成如此精美的桌案,它的制造者肯定不是凡人。
“哎呀,你们不要一提到我娘就一副沉痛哀思的表情嘛。”欣荣一跺小脚,颇为老成地叫道:“高氏夫人说过,我娘走的时候是笑着走的,所以我们也应该笑着才对,不然怎么能让天上的她放心呢?”
“高氏夫人?”青缇记得这是个贤妻良母的典范,“我听说,她不愿意让你喊她母亲?”
亲姐妹嫁一夫、表堂姐妹嫁一夫的情况其实在世间很常见,正妻死后不到一个月就娶继室的行为也不犯法,再加上宁书逸有过“不留子嗣”的誓言、宁国公府偌大的家业不可能没有女主人主持中馈......众人都知道,宁书逸已经做的很有人情味了。
怪就怪在,怀橘夫人实在太过美好,她以女子之身行商贾之事的经历实在太值得被推崇,她与宁书逸“覃都第一才子”和“覃都第一才女”的爱情也实在令人向往......因此,所有打破这份美好的人都成了“罪人”。
“那些都是谣言啦,你怎么也信这个。”欣荣把手放到鼻子前,做了个扇风的动作,“她不允许我叫她母亲,是因为她执着地认为着‘我的母亲只有怀橘夫人一个’,而她,还不能与这个称呼相匹配。在我心中,她早就是我的母亲了。”
看来宁书逸没娶错人。青缇把视线重新落到精妙的工作台上,她抚摸着铁台的边缘,转移话题道:“你现在是要打造首饰吗?”
“不是打造,准确的说是雕刻。”欣荣摇了摇手指,开始打量那几块四分五裂的杉木,“能做首饰的又不是只有金银铜铁,我娘就曾用螺钿工艺制作出物美价廉的平民首饰,我相信我也一定可以。”
“你会螺钿?”这与她的年龄太不符了,更何况她刚才也说了是“雕刻”。
“啊,不。”欣荣露出了吹牛失败的表情,“工匠师傅教的还没学全,但雕几只木簪还是没问题的。”她打开图样册子,大手一挥:“你选吧!”
“为我雕?”青缇指了指自己。欣荣努努嘴,说:“你是嫡公主,有宝当然要献给你喽。”
半晌后,青缇选了牡丹给清河王太后、选了莲花给端敏长公主,她给自己选了丁香花,刻母亲的梅花簪时,她决定自己来。
“真的吗?那你可要小心。”欣荣把刻刀递给她。
“没关系,要是刻得不好看,你还能帮我补救。”
欣荣一拍脑门:她哪是担心簪子!青缇刻得很慢,但好在效果不错,用砂纸打磨抛光后就算正式完工了。
“快走吧,宫门就要落钥了。”欣荣把四只簪子收进檀木盒,匆匆道。
“你不为自己雕一只吗?”似是没想到青缇会问这个问题,欣荣愣了一下。“不用了,我都不知道收过多少类似的礼物了,金的银的都有,檀木的杉木的各式各样,我什么都不缺,也没什么特别想要的花样。”
两人跑进正明门,东西两市刚好闭市,六百下的闭门鼓敲在了青缇的心上。欣荣,我一定会送出令你满意的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