欣荣选中了一匹枣红色的小马,她将一把粮草塞到青缇手里,兴致勃勃地吩咐道:“待会儿你先把它牵出来、喂它吃的,等它的注意力被粮草吸引了,我就轻轻地跑到它的后面,剪一撮马尾巴下来,等那一大撮到手了,咱们再慢慢挑有用的部分。”
青缇微笑着点头。
过程比想象中的顺利,欣荣一手抓着马尾一手握着锋利的剪刀手舞足蹈,青缇见状顿时摇了摇头,伸手夺过剪刀说:“别跳了,太危险。”
“有什么事嘛。”欣荣扁了扁嘴,她想拍一拍红枣马的背以示感谢,却没想到红枣马一碰到她就跟受了大惊似的,像离弦的箭一样跑了出去。欣荣大叫着追出马场,青缇只能跟上。
红枣马最终在林子里停了下来,正在静静地俯身吃草。欣荣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扶着杉树干直咳嗽,这时,青缇从旁递上一把斧子。“我向马场主借的,反正都到了这里,就顺便把琴的底木也砍了吧。”
“还是你想到周到。”欣荣一扫之前的狼狈,开始寻找目标。太高的树她砍不下来,太矮的树又不够宽,而且并非每一块杉木都适合做琴的底木,这么大的林子,她们还不能迷失方向......
“来时的路我都记得,你可以再走远点看看。”青缇将平静下来的枣红马拴在木柱子上,一直跟在欣荣后面,保护着她。
耶,太好了!她怎么忘了自己有“第一才女”在身边呢!
上天终究是降了点好运给她。终于遇到一块勉强能用的木头了!只是......她好像有点砍不动它......“哎呦!”最后一击,她成功了!前面的功夫总算是没白费。她没有注意到,刚才青缇的冰光珠吊坠闪烁了一下。
两人合力抬着那段圆杉木走回了马场,在这期间,枣红马不知是被谁驯服了似的,一直很听话的走在后面,为此,欣荣还很不服气来着——青缇肯定是美貌迷惑了这只无知的小马,才让它在忽然之间变得这么听话的。
她们找了正在给马场修棚顶的木匠,请他帮忙把圆杉木进行剥皮、打磨还有大体雕刻,就在一切都开展地顺顺利利地时候,她们忽然发现,圆杉木的中心是一个被虫蛀掉的空洞——这明显是不能用了。
欣荣的锐气被挫掉不少。
“制作古琴需要复杂的数道工序和漫长的制作周期,本就难以完成,你能坚持到这里,已经很不错了。”青缇陪她一起坐在木匠房廊下,伸手接住外面飘来的栀子花。
“我不要你安慰我。我终究没有师父那么厉害,可以一眼就选中好木材。”欣荣擤着鼻涕说,末了,她又反应过来:“你明知我们今天完不成所有的工序,还陪着我胡闹?”
“与其说是胡闹,还不如说是我期待你给我制造的惊喜。”
“什么惊喜?晚霞灿烂,民间一日游就要结束了。要是过了宵禁,我们就只能在林子里过夜了。”欣荣起身伸了个舒服的懒腰,准备回城:“也不知道天池是怎么回事,嫡公主失踪,他们居然没有封城搜人,不会到现在都没发现吧?”
青缇却仿佛不跟她在一个频道似的,平静道:“有我在不会有万一。”
这是欣荣第一次听到这种奇怪的保证,又好像一语双关,她敏锐地感觉到不对劲:“你是不是干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
青缇整个人都向后仰去,她用双手撑着木地板,笑靥如花:“怎么说呢,我以前也出过宫,只不过从未这样玩儿过。为了突破研学中所遇到的瓶颈而选择更换环境,是悟道之人常会做的事。这次我如法炮制,给皇祖母留了书信,说我带着我的小书童修行去了。”
“那王太后娘娘不会有所怀疑吗?”
“会怀疑啊!咱们可不能做实她的猜想。”青缇站起来,拍了拍了裙角的灰,“我以前修行都会带一些像样的礼物回去,比如吟游诗人留下的荡气回肠的诗篇,或者先前失传却被我偶然间复原的李煜《林泉载水人物图》。”
欣荣明显很不能理解她的话。青缇探头,与她走近了些。“在我不算漫长的生命中,我曾去过王陵,也曾去过建在山间的寺庙,我认为那样就可以找到心中的平静,但实际上我还是太浅薄了。几年的熙熙攘攘间,我从未止步于闹市,也从未与我的子民交谈过,现在想想,可谓惋惜,但你弥补了这一缺憾,所以我很好奇,这样的精彩的你会让我带回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