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知懿刚进府里,迎面走上来一个提着灯笼的丫鬟,这些人都是幼安来到京城之后从牙子那里买回来的。
外人看起来是大户人家的丫鬟,但在这府里,幼安随和容易相处,早就随了她的性子,也不去什么宴会,更没见过裴知懿。
这还是小姐第一次被男子背回来,就连大理寺少卿公子都没有这般过。
丫鬟第一次见这场面,有些愣住了。
裴知懿皱了皱眉,“你不是受伤了?”
不是说丫鬟都受伤了吗?看着她好胳膊好腿的模样,也不像是有伤的样子。
李行山猫着身子躲在不远处的草丛里,着急地看着这边,悄摸着给丫鬟挥手使眼色。
丫鬟越过裴知懿看向自家老爷,裴知懿蹙着眉头看过去,草丛一晃。
再回来头时,丫鬟后知后觉,一手撑着腰。
“哎哟,奴婢腰闪了,腰闪了,哎哟。”
“……你家小姐院子在何处?”
“那边那边。”丫鬟指了指不远处一座院子,扶着腰喊哎哟。
边说边走,声音惊到了后背的人,脑袋在背上蹭了蹭,裴知懿轻手将她往上掂了掂。
这幼府怎么这么古怪?
裴知懿腿长,走了没多久就到了她的院子,院子里空无一人。
实在是忍不住低喃,“怎的连个丫鬟都没有?”
他不知道的是,李行山抄着小道过来把人都打发走了,别说这会,今晚一晚都不会有人打扰他们。
裴知懿小心翼翼将人放在床上,刚想扶着她躺下,目光瞥见她头上繁杂的发饰。
这娇气包,茧子重了点都喊掐得疼,这头饰不摘下,要是压疼她不得直接哭醒。
没有犹豫地抬手摘下了她头上的发饰才轻垫在枕头上,想了想,又半蹲着身子脱下了幼安的靴子。
做完这一切,裴知懿才拉过被子盖在她身上。
他坐在床边,这是第一次进女子的房间,偌大的房间里,铺满了毯子,赤脚踩在上面也不会受凉。
房内盈着淡淡的兰花香,梳妆台罗列各式的首饰,铜镜擦得锃亮。
裴知懿勾了勾嘴角,还是个爱美的娇气包。
虽然首饰繁多,却很少胭脂水粉,所以他看到的都是不施粉黛的幼安。
不施粉黛就已经这么倾人倾城,若是再施上一层粉黛。
妩媚的脸加上她那腰肢。
裴知懿只觉得心头一热,浑身躁动,有股要窜出来的冲动。
他是个男子,也是个血气方刚的男子,也会有反应。
不能再想了,裴知懿蹭的起身,毫不犹豫地离开,甚至连府门都不走,直接翻墙出去。
……
李行山美滋滋地去幼安外祖的院子。
“爹,咱们明天收拾收拾能回江南了。”
“什么?”老爷子愕然地看着他,“这是什么意思?”
李行山坐下,只顾着拿起茶杯倒了一杯水,慢悠悠道,“您猜我方才看见什么了?”
老爷子冷哼了一声,夺过他手里的杯子,喝了一口茶才说道,“你猜我猜不猜?”
李行山讪讪收回逗他的心思,神秘地说道,“我方才看见囡囡和她的便宜夫君了。”
“哦?”老爷子挑了挑眉,“当真?”
“那是,那小子一表人才,跟他爷爷八分相像,那样子更是跟他五岁时一个模子,错不了。”
“如此甚好。”老爷子捋了捋胡子。
此行本就是为了幼安的终身大事来的,所谓宫宴也只是个借口,找个人代替他们去就好了。
老爷子声音轻快,“那咱们明日就回江南,至于宫宴那边,让管家去吧。”
“哎~那不行,得让囡囡去。”李行山那点老谋深算全放在了幼安身上。
两人对视了一眼,老爷子眼睛一亮,“你是说……”
“正是,他爷爷不在,那小子必定会去参加,到时候,可不就是小年轻培养感情的好机会嘛。”
“不错不错,就这么办。”
“不过——”老爷子语气一转,“她这夫君,你可都了解了?”
“都了解了。”李行山拿出一张画像,画上的正是裴知懿,腰身挺拔,剑眉星目,清冷俊朗。
“这是今日那老爷子让人送来的。
“这小子叫裴知懿,年少成名,手握兵权,护住囡囡是没问题的。
“我们李氏和苏氏这些年富甲天下,树大必定招风,这婚书一成,安安才有庇护。”
幼安的母亲姓苏,生下幼安没多久就病弱离世了。
幼安是李氏唯一的嫡亲血脉,是苏家老家主的唯一外孙。
更是他们护在手心里的宝贝,又怎么会随意给她指亲事。
商户出身终究是比不上官的,李氏和苏氏没有一个是走仕途的。
外祖老了,李行山怕有一天他也半截身体入黄土的时候,就没人护着她了。
“唉......”李行山叹了一口气。
继续道:“若不是因为囡囡是个反骨,也不至于这么多弯弯肠子。”
他们都太了解幼安了,要是直接告诉她她的便宜夫君是谁,即便那个人是裴知懿,她也不会答应。
那张纸反而会成为禁锢,最好的办法就是先有了感情再谈婚书。
她那性子,不能不逼,又不能逼得太紧。
“看这画像倒是个俊男儿。”
老爷子有些担忧地开口,“可囡囡她能看上这少将军吗?她可是吵着闹着好多年了。”
李行山收起画像,眼里闪过一丝精光,“爹你就放心吧,明日过后,你就是把刀子架她脖子上,她也不会看不上的。”
李行山凑上前,在他耳旁低言了几句。
听完,老爷子眼睛一亮,“好,好,这主意好。”
……
晨曦照进房里的时候,幼安伸了个懒腰,掀开被子就踩下地。
青竹晚月开门笑道,“小姐,你怎么才起来,老爷东西都收拾好了。”
收拾东西?
幼安洗漱的手一顿,心里一惊,“不会是收拾我的东西,把我架进去我那便宜夫君家吧?”
说着,她赶忙去查看自己的首饰跟宝贝,看到一个没少才松了一口气。
青竹笑道,“不是小姐的东西,是老爷和外姥爷的东西,他们今日要回江南了。”
“回江南?”幼安抱着首饰盒子目瞪口呆,“不是才来没多久吗?”
直觉告诉她,她那老爹指不定又有了新主意逼她就范。
不行。
有幺蛾子,一定有幺蛾子。
她要去打探打探。
幼安一把把首饰盒塞进晚月怀里,穿上鞋急匆匆朝着李行山的院子去。
院子外,一队家丁将昨天才搬进来的箱子重新打开,将东西一一收拾。
“爹~”幼安甜甜地喊了一声。
挽上他的胳膊,乖巧地说道,“爹,我听青竹说你们要回江南了?怎么这么着急,今日就走了?”
李行山欣慰地看着幼安,这宝贝女儿还是舍不得他的,难得没气他,也还算是他的小棉袄。
“爹和外祖只是来看看你过不过得好,有没有受欺负,看你好好的,我们也就放心了,就回江南了。”
幼安水汪汪地看着李行山,“爹对我真好,可是,外祖不是说要参加宫宴吗?你们走了怎么办?”
李行山笑嘻嘻道,“没关系,你替我们去就行了。”
幼安笑容一僵,“我去?”